《夜兰花》Silent-Sky-Skipper

10、第 10 章

　　发动车子，恋次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公寓门口想必已经有一大堆记者蹲点，估计他开着车出去也会被拦下来问这问那。穷途末路吗？还真有点。虽然刚才一直强作镇定，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趴在方向盘上，恋次不知不觉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电话吵醒。“喂……”没好气的接起电话，恋次带着鼻音迷迷糊糊的问，“哪位？”
　　“是我。你在哪？”听筒传来的声音让恋次一下子清醒了。
　　“呃……公司的地下车库里。”
　　“好。等着我。”对方显然没有在意这个奇怪的答案，一贯言简意赅的挂了电话。
　　“啊？真是……谁要你过来了吗……”一边嘟囔一边活动发麻的胳膊，恋次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半个小时后，白哉的车子停在他面前。
　　“下午好啊。”恋次双手抱在胸前懒懒靠在车门上，见白哉摇下车窗微微欠身打招呼。
　　“去兜风吗？”白哉一只胳膊伸出窗外，探头问他。
　　“好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恋次欣然应允，绕过去拉开车门，“去哪？”
　　“不知道。系好安全带，出去的时候低下点。”
　　安全绕开那些全副武装的记者后，恋次对着后视镜做了个鬼脸。捕捉到这个表情，白哉莞尔。
　　“你还随身带着相机啊。”恋次伸手从后座拉过相机。
　　“习惯了。”
　　恋次举起相机，取景框里白哉侧脸似乎格外立体。“今天换我给你拍照。”
　　“好啊。”
　　车子驶向郊外，初秋的天蓝的要把人吸进去，乡村里到处都是麦田收割的场景，一眼望不到头。车子开在乡间路上仿佛在画里一般。白哉想起小时候临摹过的梵高的麦田。
　　恋次打开顶棚站起来，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带着植物茎杆被切割时特有的味道。两侧树影寥落忽明忽暗。他笑起来，不为了什么，就是突然间很快乐。一把拉掉束发带，他任由一头红发飘扬，昨夜的旋律涌上，他随口用高棉语哼起来。
　　在一处小池塘前，白哉小心停车。恋次翻身跳下来，举起相机对着熄火、下车、上锁的白哉连拍数张。
　　“刚刚那首歌很好听。新歌吗？”白哉用手挡住他贪得无厌的镜头。
　　“算是吧。不过……估计没什么机会发了。”恋次把相机挂在脖子上。
　　“我可以……替你出面澄清。”白哉到水边坐下来。
　　“不要啦。我不想你招惹这些事情。上次……已经够折腾了吧？”恋次在旁边挑了一块石头。
　　“没什么。不用担心这个。”
　　“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干嘛说这些不高兴的！”恋次捡起一个小石块打了个水漂，“5个，不错啊。”他又挑了一个丢给白哉，“你行吗？”
　　白哉一把接住，站起来侧身手腕一抖，石块在水面上轻轻跳跃，六个水纹荡漾开，连成一线。白哉有点得意的歪头笑笑，正对上恋次举起的相机。
　　“哼，运气好罢了！”恋次不服气的弯腰又捡一个，“这次！一定！”一头红发随着转身的动作划出优美弧度，发梢掠过白哉面颊。“哼哼！九个！”
　　白哉也不示弱，微微低下一点，一甩手，石块平平入水，八个。
　　“哈！哈！哈！”恋次笑得夸张，“你输了！”
　　“哪里！一比一而已！再来！”这次轮到白哉丢过去一块。
　　“来就来！怕你啊！我这次要认真了！”恋次把相机取下来递给他，眯起眼睛瞄了瞄角度，利索出手。八，九，十，十一！“哈哈哈哈！不然还是现在认输吧！”
　　“当然不要！！”白哉看了看刚才连拍的影像，放下相机，仔细挑了一块扁平的小石头，摆好架势，正要丢出去，恋次突然在背后大喊一声，他一惊，石头“咚”一声直接掉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输了输了！！！！”恋次笑得弯下了腰。
　　“喂！混蛋怎么可以作弊！！！”白哉大喊着捡起一个小石头向着恋次丢过去。
　　“哈哈……又……又没说不行……”恋次跳开躲过攻击，止不住笑。
　　“这次不算！”
　　“真玩不起！”
　　“胡说！本来就是你耍赖！”
　　“好啊，大不了让你一次算我输了！”恋次一脸痞像抄着手说。
　　“什么叫让我一次！这个不算！”白哉又挑了一个，可惜也只跳了十下。
　　“呐，这次心服口服了吧？”
　　“……五局三胜！”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啊？我都赢了两次啦？”
　　“又没说赛制。”白哉一脸天经地义。
　　“你……哼！不管什么赛制你都赢不了我的！”
　　结果，伴随赛制的不断更换，两个人打了一下午的水漂，体验了人类史上从五局三胜，到抢13到轮盘联赛的所有赛制。不过结果似乎相当混乱，两个人都认为自己赢了。
　　暮色渐起，不断争执谁赢了的两人累得摊倒在地上。
　　“累死了……真是傻瓜……怎么可能打了这么久的水漂……无聊死了……”恋次擦擦汗。
　　“所以说你早点认输就好了啊。”白哉长长出了口气。
　　“哼，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饿了吗？吃什么？”
　　“这么一说真的有点饿了啊！嗯……去夜市买点鲷鱼烧？”恋次想这个已经很久了。
　　“行啊。我还知道一家不错的面馆，老板我认识，可以过去吃。”白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伸手把恋次也拉起来。
　　晚风里蛙声一片，恋次胳膊肘支在车窗哼着小曲，摇头晃脑的样子让白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进入市区，恋次摇上车窗。白哉下车去买了鲷鱼烧，恋次吃的满车都是香味。之前，白哉从不让人在他车里吃东西。
　　“到了。”他们在一个有点偏僻的居民区里停下来，周围人不多，一家小面馆亮着暖黄的灯。
　　“嗯，好……”恋次舔掉手上的残渣，白哉怀疑他根本没在意到了哪里。
　　“哟，你来啦？真是稀客！我都要收摊啦！”一进门，一个身形高大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迎了上来。
　　“白哉白哉！好久都不来了呢！咦，还有别的客人？”男人背后闪出一个粉色头发的小女孩，恋次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已经爬到了他背上，“红头发好好看好好看！”
　　“好久不见啊剑八。我还是加辣豚骨面。你呢？”
　　“我……嗷……不要辣……普通拉面……”小女孩跳起来拉扯恋次头发，痛得恋次眼泪都要出来了。
　　“八千流，不要胡闹。”高大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一脸宠溺。
　　“啊……好吧……”八千流不情愿的走过去，还不忘转头做个鬼脸。
　　两个人挑了最角落的隔间坐下，恋次顺手用筷子把头发别起来。“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以前上学经常来吃，跟老板都混熟了。味道很不错的。”
　　“你也会来这种小地方吃饭啊……”
　　“那不然我每顿饭都去五星级饭店说‘牛排七分熟，红酒要92年的’吗？”
　　“噗……”恋次被逗得一口水喷出来，“拜托不要用一本正经的样子开玩笑啊……”
　　过了一会，剑八把热腾腾的拉面端上来，八千流还切了一小碟牛肉。
　　“真的很不错啊！”吃了一口，恋次忍不住叫起来。
　　“那当然啦！小剑特制拉面哟！”八千流得意的手舞足蹈。
　　“不要影响客人……”剑八拎起她的领子把她抓走。
　　狼吞虎咽的吃过面，已经快十一点了。告别剑八和八千流，白哉把车子开得很慢。
　　“那是……父女俩？”
　　“嗯……算是吧，八千流是剑八捡回来的。”
　　“哦……真好。”
　　“去看一场汽车电影？”白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也行啊。”
　　夜里一点多，空荡荡的场地只剩他们一辆车。电影散场，尽管是喜剧，恋次却凭空多出一点伤感来。
　　“送我回家吧。今天真是多谢了。”摇下车窗透透气，夜里的风已经有些凉了，他打了个冷战。
　　“你指路。”白哉脱下外套丢在他身上。
　　“嗯……你有GPS的吧？？”
　　“这个……没有……”
　　“啊？？那你靠什么开车？？？”
　　“走过一遍的路就会记得啊！”
　　“你……”
　　“那你说出一个标志物吧……”
　　几经折腾，终于到了公寓附近，恋次让白哉把车停在路口自己走进去，背对着白哉摆了摆手算是告别。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转角，白哉笑了。自己也好久没这么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