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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之四 归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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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萍生这一来一去确实花了不少时间,等到他回到翳流的时候已经将近六月中旬。认萍生推门进去的时候,南宫正在和醒恶者下棋,南宫有些尴尬地抓抓头发,显然是大势已去的感觉。看到认萍生来了之后,微微一笑道:“萍生你这是回来的真是时候,今天恶者不知道哪里弄了只黄羊羔,现在正叫厨房弄着呢,我们去看看吧!”
认萍生多聪明的人,一眼下去就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掩唇轻笑着,而身后恶者的脸色就绝对称不上好看了,虽然他一贯清楚南宫这半个无赖泼皮的作风,但是不知道的是,原来南宫可以这么无赖。南宫棋艺很臭,但却总像个输钱的赌徒一样,总觉得下一手一定能够翻盘,所幸的是认萍生不好下棋,所以这“艰巨”的任务就到了醒恶者身上。
其实这么说来的话,醒恶者某种程度上的确是一个很好脾气的人,面对南宫一次一次耍赖不承认自己下输了,和自己“南宫你大爷的再这样我就再也不跟你下棋了”的抓狂后,在南宫伸出爪子抱着棋盘眼睛巴望巴望着的时候还是会叹口气,无奈地陪他继续下。
可今天,醒恶者是真的火了,他刷的一声掀了棋盘:“南宫我告诉你,就你这人品,以后我再也不陪你下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南宫很虚伪地扭捏了下,拉着认萍生的手说:“恶者你看,我今天不是……小别胜新婚么?”
若是外人的话,看着语气,这神情,还真有小媳妇儿的样子。
醒恶者当场都被寒到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宫早就携了认萍生远遁去也~~
也许是认萍生回来的关系,或许是因为今天真的耍到了醒恶者的关系,南宫的心情格外好,拉着认萍生的手哈哈笑个不停。
认萍生跟着笑着,和哈哈大笑的南宫不同,认萍生笑起来声音轻轻的,玉葱般的手指轻掩住嘴,掩不住的笑意便弥漫开去,风流而妩媚。
南宫看着这么笑着的认萍生,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他一把拉过认萍生,好让他能和自己靠得更近,认萍生抬眼去看他:“欺负醒恶者就这么有意思么?”
南宫也不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认萍生,笑容暧昧。
认萍生虽然被人称作风流,但是某些时候脸皮却薄得不行,当即转过身去作势要走。
可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被南宫一把抓到了身前,问:“我的好美人,去哪儿呢?”
“去厨房啊,不是说恶者弄来了黄羊羔么?”
南宫俯下身,贴在认萍生的耳边道:“既然美人你回来了,我吃你就够了。”话音未落,认萍生就觉得身体一轻,就被南宫简单地横抱了起来。
“这还大白天的,被人看见了……”
南宫倒是一脸坦然,哈哈一笑便打断了任凭生的话:“小别胜新婚嘛……”
可让南宫尴尬的是:晚上的时候认萍生竟然烧起来了。
认萍生在床上躺着,脸上泛着微红。
醒恶者听到认首座“病了”的消息也悻悻地过来,拍拍南宫的肩膀说:“南宫啊,你这要多为认美人考虑啊,别只顾着自己爽到了就好……”
醒恶者这憋笑的表情实在是太扭曲,以致于南宫本来的怒气反而发不出来,只是摆出一副仁慈的前辈的表情,抓住醒恶者勾搭上来的爪子,温柔地放在了手心,对着恶者说:“等你有了家庭生活再说吧!”
醒恶者石化,颤颤巍巍地从南宫手上抽出自己的爪子,好像第一天认识南宫一样,有好像望着一个外星生物一样,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最终还是决定伸出爪子去量南宫额头上的温度。
南宫哪里离醒恶者的小情绪,一把打掉要勾上来的爪子,道:“去去去,快点给认萍生开方子抓药去!”
醒恶者无语,指着认萍生道:“他自己不是现成的医生?让他报个方子下面抓药不久好了?”
“医者不自医。”
于是醒恶者继续指着南宫自己说:“那你家的人,你自己去。”
南宫摊开双手,微微一耸肩:“关心则乱。”
醒恶者这才认清了南宫的真面目,和自己“口才不好果然是缺陷”的事实,标志性地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还真的去煎药了。
可见,醒恶者不仅是个好脾气的人,还是一个好人。
认萍生烧得糊里糊涂,但是南宫却不是一个糊涂人。他再怎么心疼认萍生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他自己的事情,必须排在翳流之后。
所以当醒恶者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就听下人说,南宫被军师大人寰宇奇藏给“请”去了。
认萍生这时候已经烧的迷迷糊糊,完全已经没有办法做任何配合。醒恶者没有办法,只好把认萍生抱起来吧药硬灌下去。
认萍生的高烧整整持续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才有渐渐清醒起来,能够靠着床沿和醒恶者说些话。南宫虽然每天都来认萍生这里看看,但无奈事情实在太多,所以每天基本上做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被军师大人请去办公了。所以这连日来和认萍生朝夕相对的,倒成了醒恶者。
即使醒恶者再怎么刻薄,都没有办法否认认萍生真的生得一副好皮相。更可贵的是,认萍生吸引人的地方还远不止这幅皮相,他的风流,他的残毒,他的惊才绝艳,他的妙手仁心。
醒恶者犹记得第一次和南宫一起见到认萍生,江南迷梦春芽暖,薄裳清酒嘘问寒,药香袅袅,琴音脉脉,谈笑间温文如玉,举止间极致风流。
醒恶者冷笑着问:传言说认先生药毒一绝,怎么连家里人都不放过?
醒恶者当时料定认萍生定会勃然大怒,但醒恶者就是这个脾气,争锋相对冷嘲热讽虽然令人不快,但却真实而实在,总好过虚情假意般的你侬我侬。
可认萍生却不生气,甚至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春风拂过间只是缓缓答道:萍生即使萍生,又何来家里人。
语气神态甚是温润,却无端让醒恶者觉得陡然如冰。认萍生似乎很满意醒恶者瞬间的表情,垂下眼睫低着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般地笑笑:“那日做了新药方,一时手痒,就往井里放了点……”
说着便悠悠放下茶盏,步履曼妙地走向醒恶者,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下毒嘛……”
认萍生把一口纯正的吴音咬得柔婉动人,醒恶者只觉得眼前一闪,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到认萍生玉指一竖放在唇间,酥软的一声“嘘……”
随即拿走了醒恶者手里的茶盏,倒在亭外墙角间,溅起来的茶水沾到了廊下休息的猫,黄白色的花猫瞬间惊醒,没走几步就四肢一软倒了下去。
醒恶者瞬间被这下毒的功夫给震撼了,什么叫做御毒无痕,杀人无形?眼前的认萍生就是。等醒恶者回神过来的时候,却见认萍生已经做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嘴角上扬着啜着茶,像极了做了什么好事儿的小孩子,等着家长的表扬。
醒恶者倒吸一口气,看向南宫,南宫的眼里已经全是这眼前的认萍生,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很淡,但是眼底的笑意却很深。认萍生回头看南宫的时候,南宫也只是略略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喝着茶。
这时候,认萍生却主动开了口:“南宫先生果然好气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见到我用毒之后还能将茶喝下的。”
南宫笑笑:“认先生请我喝茶,我怎能凭白辜负了好意。”
认萍生眯起眼,笑容暧昧:“南宫先生,你这是太自信呢还是太自信?”
南宫哈哈笑出生来:“若是我今日死了,认先生可又消灭了一个狂妄的笨蛋!”
认萍生一愣,随意跟着笑出声来:“毒死了南宫教主,认萍生孤家寡人的,可难保翳流不找我算账。”
这回却轮到南宫愣了一下,因为南宫只说自己叫南宫,没有刻意隐瞒身份也没有标明自己就是翳流之主,方才已经与认萍生交谈多时,甚至他报出南宫的名字的时候认萍生都平淡的没有一丝反应,仿佛这名字如张三李四一般普通正常。只是先下被认萍生一语点破身份,南宫不免有些尴尬。但随即马上恢复了正常,望着认萍生,一脸认真:“听说萍生的大名已经闹到了忠烈府,恐怕忠烈府不肯这么轻易罢休,若是萍生你不嫌弃的话,和我一起回翳流怎么样?”
醒恶者无语,心想:这么简单能拐到认萍生才真邪了门去了……
果不其然,认萍生认大美人一点都不领情,吧嗒一声把茶碗盖上:“教主好意萍生承担不起,知道忠烈府的话,翳流又比认萍生好到哪里去呢?”
说罢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