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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三章(完整) ...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边关的夏天极短,过了八月,夜间便凉爽起来,到了半夜甚至寒风彻骨。但白天还是一样的燥热,若是早晨出门只穿一件单衣,那么太阳落山后,就要被冻成冰块了。
秋日本是狩猎操练的好时光,山林间的野兽们经过春夏两季的休养生息,已经膘肥体壮,满山奔窜,一些猎户正要趁着这样的好时机,将冬天的粮食捕够。眼看就是中秋了,这一天,大黑山上便来了一群打扮奇特的猎人。
这是一队身穿军装的轻骑,他们没有全副着甲,只是多穿了一层软甲,为首的数人中,有一位最年轻却留着一圈淡淡胡子的,他的头上包着黑色头巾,罩得很低,将眉毛也遮盖住了,他身上的软甲有些破,但里面那一层显然应该是新的,外层的甲衣上有几个大洞,露出里面的锃亮铁线。——若是早些时候,这么一副打扮,对于当朝王子来说,是绝对穿不出门的,但是如今他也习惯了,那是一个多月以来在浊泥尘土间跳跃奔跑近身肉搏所形成的习惯。摔跤次数多了,也就不觉得疼,污泥脏水啃多了,也就不觉得恶心。
策马与他并肩而行的董彦瞧着,不免皱眉,虽然早就说好了要将各自挑选训练出来的士兵们进行较量,但事前李放还是将他拉到一旁叮嘱说:“你小子给我长着眼睛些,别一提打仗就往死里招呼,那可是王子殿下,就算输也得让他输得体面一点,听懂了吗?”
董彦抓抓脑袋,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放,道:“怎么才叫体面啊?”
李放敲了敲他坚硬的脑壳:“就是别把他那一队人打得落花流水,怎么也得给人家留下一半!你这个榆木疙瘩的脑袋,指着你日后领兵算是指望不上了。”
有了这样的叮嘱,董彦反而有些没兴趣于这场较量。在这以前,他并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胜负,而是比较好奇元杰会怎样训练从李放麾下挑选出来的那二百名士兵。更奇怪的是,元杰并没有一味挑那些强壮魁梧的,而是专找中等身材体格结实的小伙子,其中有数十名箭法出众的神射手,还有数十名善于奔跑攀援的老兵,然后,就是每日骑马格斗,所操练的与平常军营中并无二致。
元杰也亲自加入这二百人中间,跟他们一起操练,所以每日黄昏,都可以看见他满身泥尘的从城外回来。有一次他们在城南一片林间不知道都操练什么,回来的时候,有人身上还带了几根结有青色果实的树枝子。李放去看过几次,但是回来后什么也不说,因为按照约定,双方不得打听对手的消息。
所以越是这样,董彦就心里越痒痒的,一方面他想要知道元杰所带出来的那二百人,究竟能怎样“脱胎换骨”,而即便他们如何的威力倍增,想要打败自己身边的一帮兄弟们,也是痴心妄想。谁知李放竟要他输,还要输得象样子,不免叫董彦十分气馁。所以他自从出发以来,就老大不高兴。
元杰与他一路并辔而来,早就看出这家伙似乎不大对劲,连看人的眼神都是斜的,腮帮鼓得像池塘中的□□,不禁好笑,有心问问究竟是谁惹他生气了,却转念一想,待会儿二人还要决战,现在应该平心静气才对。
大黑山并不高峻,他们很快便登上西侧的一座山峰。这里地势相对平缓,视线极好,可以望见东北南三个方向的去路。元杰和董彦早在几天前就约定,二人各自率领挑选出来的十名士兵,从这座山峰上出发,去到东北方向的一座石冢,取那石冢上插着的一面旗子。——此刻李放派去的一名亲兵已经到达了那座石冢,将旗子牢牢插在重叠的石块之间。在峰顶上看得极远,人人都可望见远方的一点玄青色。虽看着容易,要到那石冢跟前,却要先从山坡另一侧下去,途经一片河滩,一丛树林,取得旗子之后还要返回到峰顶原地,先到才能获胜。
董彦身后站着十名他熟识多年的老兵,虽然全部挺着胸昂着头,却由于事先被嘱咐要让对手,也都有十二分的不服气,心中埋怨李放多年耿直,今日怎么也做起谄媚的马屁精来了。
这些人有些微词,却毕竟不敢如何放肆,别扭的瞧着对面元杰和他所挑出来的十名年轻士兵。元杰细细的打量了他们一番,忽而一笑,对着正要下令开始较量李放说道:“李将军,我有句话要说!”
李放便放下令旗,请他说话。他走到董彦跟前,微笑道:“我想改一改较量的法子。”
董彦一愣,李放也不解其意,道:“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为何突然要改?”
元杰说道:“我刚才看了看,今天带来的这十个人中,倒有五六个原来在董将军手下,本来都是旧交好友,一旦翻脸对阵,未免放不开手脚,这样怎能公平?”
董彦看看李放,撇撇嘴小声嘟囔:“本来也没打算公平来着。”
李放瞪了他一眼,向元杰道:“那么殿下想要怎么改,才算公平?”
元杰说道:“原定是我们各自率领十人,动起手来也容易失了轻重,误伤自己人,不如就我和董将军两个人去取旗子,这样岂不简单!”
众人皆大吃一惊,董彦更是没有想到,想要说句:“这像什么话!”元杰却把目光扫过来,带着几分挑衅的口气说道:“敢应战吗?”说着还伸出手来。
一句话果然把董彦的好胜之心激起来了,李放还在犹豫着,董彦已经一掌击出,和元杰的手掌清脆的碰响,让山坡上所有人都听见。“这有何不敢!殿下下了战书,末将自然要奉陪!”
他眼里闪出只有上阵杀敌时才会有的一种光芒,李放无奈,见阻拦不住,也只好派了自己手下的亲兵,连同元杰的侍卫李思忠等人,跟随在左右,以备不测。
天色不早,元杰和董彦各自拉过战马,飞身而上,等李放一声令下,便于离弦快箭般冲下山坡。李思忠等人几乎与他们同时出发的,拼命打马,才能勉强跟上那较量的两人。
李放站在山坡上,眯着眼睛瞧下面的三路尘土,只见董彦和元杰的马几乎一直平齐着,山道狭窄弯曲,他们却毫不相让,各自控马左突右闪,却又始终旗鼓相当,谁也摆脱不了谁。
邓其芳也好奇前来“观战”,立在李放身边,一边看那两条烟尘,一边说道:“我听说您叫董猴子故意输给殿下,真有这回事吗?”李放点点头,他便追问:“为什么?”
李放说道:“你也不想想,董猴子年轻气盛,为了取胜万一手下重了一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恐怕就连刺史大人都保不了他,不如现在就叫他收敛着些,反正胜负有什么要紧。”
邓其芳说:“这场胜负于咱们就是小事,但是在王子殿下那里,应该不这样看吧?”
李放叹气:“说得也是,我虽花了一番心思教他俩不要太认真,这样看起来也落空了呢。今天必是一场好仗。”
邓其芳虽比董彦沉稳庄重得多,也不过是个年轻人,自然看热闹的心思更多,脸上渐渐现出兴奋的神色来。李放看了看他,忽然问道:“你这几天别总是往刺史衙门后院跑了,免得让王昌的人看见,又去嚼舌头!”邓其芳听了不禁脸红,低头称是。
李放却自言自语道:“看来殿下是不会管陈寡妇那档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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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山下的二人,眨眼工夫已经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又过了片刻,他们已经变成两个黑点,钻出茂密的山林,驰上通向远方的平原。
董彦不时侧目去看始终与自己并驾齐驱的王子殿下,而元杰也同样在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偷眼觑他。今天元杰并没有骑那匹从京城带来的名马,既然要较量,就得绝对公平,此刻他□□的是一匹刚骑了不到三个月的枣红马,虽没有异常神骏,但也足够年轻力盛,快如闪电。只是他心里仍旧不免会想:若换了我那匹乌云盖雪,现在董猴子早就给我甩开百步不止了。
他还能明显察觉到董彦脸上的神色几乎是从未出发时的满不在乎,变得凝重起来。大概是由于方才山道上的那一通疾驰,为了尽量占有先机,他们都要拼命去争夺山道转弯处的捷径,同时倾斜得厉害的山坡也很危险,稍不留神,马儿就会失去控制一头栽倒。董彦感觉到元杰左脚的靴子一直贴着自己右腿,他们的身体都绷得紧紧的,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便会被对方勾连挂倒。
董彦真有点奇怪,王子殿下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控马如飞,似乎还在偷眼朝自己看。而当他迫不及待的扭头去看时,元杰却全神贯注都在山道之上,眼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只有前方。
下了山眼前是一片河滩,正是雪山上发源的支流之一苦水河的一段,由于地势较低,泥沙大多淤积于这片水道中,虽然不深,却泥泞难行,河滩又宽,铺满了沙砾,他们的马究竟再怎么能跑,到了这里也要慢下来。
元杰和董彦不约而同的放慢了坐骑,试探着下河。时值初秋,河水清冽,流速也急,河床内布满乱石,给水一冲,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涡,坐在高大的马上,眼角余光里就只剩下一片眩目的水光。加上马蹄踏在河底泥沙和石块上,必定难行,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趔趄一下,极易颠落背上的人。两个人完全没了在山道上风驰电掣那般飒爽,而是紧紧抓了缰绳,双腿用力夹着马腹,摇摇晃晃,左闪右摆。
董彦到底是自小在塞外摔打长大的,对这种河滩并无惧意,偷眼一看,王子殿下摇晃的样子还真有些狼狈,不禁欣喜,可是又想到李放曾说过不可太过占尽上风的话,又很扫兴,想着究竟是否要故意示弱,冷不防耳边恶风掠过,他急忙警觉,却已晚了,元杰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根铁棍,自上而下一棍子打在他的马臀上,他们距离虽远,棍子却长,这一下子力量竟也奇大,董彦的坐骑纵然是久经沙场的老马,仍旧负痛受惊,长嘶一声,放开四蹄就要逃跑,却忘记了身处河中,不比平川,一抬蹄子便撞上块大石头,踉跄惊叫着,后蹄蹶起,险些将马背上的董彦甩下鞍去。
等到董彦将惊慌之下甩脱了马镫的一只脚重新插好,只见元杰已经策马登上彼岸,继续向前去了。他又惊又气,既奇怪元杰那根仿佛从天而降的棍子,又很恼怒这位平日忠厚有礼的王子殿下怎么忽然也会使这种偷袭的手段了。只是这场较量事先并未规定不许互相攻击,况且本来就是仿照实战的样子比试,在战场上,面对敌人,自然也少不得无所不用其极了。
元杰自此便领先了一段路,董彦终究也是马背上长大的,控住坐骑涉过河滩,发狠般追来。很快二人便先后进了岸边的一片丛林。
他们猛一闯入,惊飞了大片栖息于此的鸟群。林子本不茂密,却由于马速太快,显得树与树之间过于狭窄崎岖,较之山道更加变幻莫测起来。董彦到底娴熟一些,先是偷偷去看元杰,见他神色专注,浑身紧绷,便来了报复之念,方才那一下子着实有些惹恼了他,全然忘记了对方尊贵无比的身份,此刻只想一雪前耻。于是便故意催马与元杰拉近距离,渐渐又成并行之势。
元杰发现董彦靠近,正发愁如何摆脱,忽然脑海中电光闪过,意识到董彦怕是要找机会报复,念头还没闪过,董彦已经拔出背上所背木剑,斜刺里横扫过来。他急忙弯腰低头,鼻尖贴上马鞍,感觉到一阵凉风从后颈掠过,立起身子也想要拔剑还击,却猛然看见前方立着一棵大树,眼看就要撞上,只能先拉马绕过,然而这一瞬间后,董彦已在百步开外了。
他也有些生气,却不是气董彦的偷袭,而是自己领先时松了精神,这才着了道,心下想着,更加激起一股好胜之心,加紧催马追董彦去了。
山上的李放等人只能看到两团烟尘出了林子,一前一后直奔石冢。董彦抢先了一个马身子的距离,不用回头便觉得有个巨大的影子在背后压来,他这时留了十二分的小心,提防着元杰再有什么花招来偷袭,不停转头偷眼观看。忽见元杰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根长绳,绳子的一头结成圈套,挥舞着就朝自己套过来。
董彦万没想到王子殿下会学牧民的样子将自己当狼来套,顿时气得想笑,却不敢大意,伸手去抓从头顶落下的绳子,想要将计就计将对方扯落下马,不想拽了一拽,竟然势均力敌,元杰也大感意外,以为这下子能把董彦套住,谁知对方手疾眼快,抓了绳子不肯松手。二人拼命较劲,全不看前方道路,到了石冢跟前才想起勒马,结果双双控制不住摔下马来。
这一摔绳子才脱手,然而他们也都顾不得绳子怎样,从地上爬起来,就向石冢上爬。那石冢并不高,却占地很大,需要爬到错乱对垒的石块之上,才能拿到插在最高处的旗子。冢下相遇,必然有一番苦斗。负责看守旗子的两名兵卒就在不远处瞧着他俩,先时看到他们一起摔跟头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此刻却被他们互相扭打激起的沙尘呛得咳嗽。
照事先的约定,他们都带了一柄不能伤人的木剑,并且只能以此剑为搏斗的兵器。除此之外,董彦只带了平日上战场随身的弓箭短刀,元杰携带的东西甚多,不能一一辨认清楚。董彦只看清原来元杰方才击打自己马臀的那根铁棍,被拆成两截,挂在马鞍之上,他背上所背的,也不是常常要用到的铁胎弓,而是一张硬弩。
董彦忽而感到有一丝不祥之兆,但不容他想什么,元杰的木剑便攻过来,他急忙聚精会神招架,二人皆使出十成的本事来,只是木剑轻薄,使起来不如真正的刀剑称手,然而即便这样,被砍上一下也够疼半天的。他们的木剑之上都涂满了石灰,无论砍在哪里都会留下白色的痕迹。
过了片刻,元杰的右臂和肩头已经多了两条长长的白痕,不过董彦身上也有几处被他砍到,但若二人手握的是真家伙的话,他的伤却要重过对方了。时间拖得越长便越不利,董彦究竟气力更胜一筹,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与耶律涅鲁古的那次交手。
董彦比他更加心急,眼看着旗子就在眼前,而被对手死死咬住,他也是头一次完完全全的明白,如果自己与王子殿下真的是敌人,那么这场拼斗谁死谁活还真的不太好说。
须臾,他们已经登上石冢,一路踩着崎岖的石块,一路互相攻击。可是再打下去,元杰开始露出疲惫的迹象,他喘气的声音很大,挥剑也不似先前那般有力,董彦心中暗喜,急忙更加把劲,眼看一剑刺出,对方避无可避,想要脱身,只有闪开让出石冢上的旗杆,元杰深知若这一闪身,则董彦伸手便能触到旗杆,他却死也不能令其抢得这一先机,因此董彦长剑刺来,他便挺身迎上。
董彦见他并不躲闪,吓了一跳,要知道木剑虽然无锋,究竟也形状尖利,质地坚硬,这一下力量又极大,刺在身上不会穿膛也非撞断两根骨头不可,然而想要撤剑早来不及了,他惊叫一声,眼看着木剑在元杰的胸前,没入一尺多长。
旁边两名看守旗子的兵丁见状也吓得大叫,慌忙跑过来,看到木剑在元杰的身上穿胸而过,不禁奇怪起来,因为董彦的力量再大,也不能穿透人的身体。董彦在那一瞬间猛然明白过来,却感到脖子上有什么东西硬邦邦的,侧头一看,原来是元杰的木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
再看自己的木剑,哪里曾经刺中元杰,他只是微微偏了下身子,让剑锋从腋下滑过,由于电光石火之间,董彦便被蒙住了。但是他也出了一身冷汗,若这个诡计不成,那么获胜的就该是董彦了。
两名兵丁看明白了,也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垂首退后。元杰用剑尖推了推董彦,说道:“把你的剑扔了,退下去!”
董彦没办法,只有照办,刚刚松手,便被元杰一脚将木剑踢飞好远,气得他瞪圆了眼睛,却没别的办法,并依言跳下了石冢。元杰转身取过旗子,却并不离开,而是一把扯下来,揣进怀里,扔下旗杆,这才跳下石冢。
接下来只剩返回山顶便能胜利,却没那么容易,不等他双脚沾地,董彦已经跑到一旁,将他马上的那两截铁棍摘下,狠狠抽打马臀,那马便也如同先前董彦的坐骑一样,长嘶跑远。元杰怒目而视,董彦却坏笑道:“来而不往嘛!殿下现在无马,可怎么回去呢?”
他手中擎着元杰的铁棍,原来这两根铁棍中间有机关,可以拼接成一根长棍,中间又有链子相连,挥舞起来寒光狂飙,倒也是件绝好的兵器。
元杰冷笑了下,把手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那跑远的枣红马便渐渐收住脚步,并向回跑。董彦却一步一步紧逼上来,他深知元杰手中的木剑一碰铁棍便要崩折,因此恰好可以趁此机会将旗子夺回。于是拼命挥起铁棍,元杰招架两下,木剑果然撞上镔铁的棍子,应声断成两截。
董彦见状大喜,就要上前近身肉搏,谁知元杰却瞧见方才二人坠马时丢弃的绳子就在地下,用脚钩了过来,握在手里,恰逢枣红马已经奔到跟前,他便不顾董彦的攻击,用力一甩绳子,绳圈便套在空荡荡的马鞍子上,他手里收紧,双脚蹬地,又被那力量一带,人便腾空而起,一跃而跳上马背去了。
枣红马绕了石冢一周,才被控制住,董彦见到又一次失利,恼怒不已,争胜之心更强,立刻跳上自己的马,率先踏上归路。元杰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但见他头也不回的拼命打马,便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办法能在路上拦截自己。
他也顾不得许多,催马追上去,一路上不见董彦有什么花招,心里却更添疑惧,到了山脚下,忽听到一阵乱响,跑近了果见董彦策马立在山道入口处,身后堆着山坡上滚落的乱世,并一棵被拦腰砍断的大树。他这才想起,山道口处的山壁上,有一棵歪脖老树,虽然粗壮,却不知是被雷劈了还是怎的,断了半截,一定是董彦先跑到这里,推落山上的石块,又趁势将树砍断,挡住去路。
董彦一马当先堵在那堆乱石老树之前,挥了挥手中的两截铁棍,说道:“殿下,此路不通了!”
如果要上山,这是必经之路,想要搬掉障碍,也就必须先制服对方才行,董彦居高临下,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方才取得旗子已数侥幸,现在想要在他手下胜出一招半式又谈何容易。
元杰勒马,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默不作声,展眼打量着山坡。董彦又喊了声“留下旗子!”,遽然拍马上前,元杰鼻子哼了一声,拨转马头顺着山坡跑了下去。
董彦紧追,同时琢磨手里要是也有条绳子就好了,此刻一甩一套,已经将对方拉到马下。无奈元杰的马灵活敏捷,在杂草乱石中狂奔,丝毫也不肯停,像是在找路。他追了一程,忽见前面山壁陡然直竖起来,哪里还有什么上山之路,不禁高兴,又大喊叫对方投降的话。
元杰却根本不理他,跑到一处野草枝杈略少的地方,停下马来,从背上取下硬弩,又向马鞍上的鹿皮囊一掏,掏出一只黑乎乎的铁锚,铁锚的另一头拴在根双股绳子上。他将铁锚架于弩上,仰头对准山壁射出,那锚头锋利结实,插在一棵老树根上,拉了拉足够稳固,便弃马立起,顺着那双股的绳子,贴着山壁向上攀援。
董彦追来,猛然看到这种情形,惊得嘴巴也合不上,他本以为堵住山路便能阻止元杰上山,万万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元杰看上去定是苦练了很久,敏捷如猿猴一般,等他追到跟前,已经爬上去两丈有余,无论如何是抓不到了。
李放等人还在眺望这一侧的山路,不想忽然身后有人呼喊,元杰被他的侍卫们簇拥着山坡另一侧走了过来,令他也很是惊奇。
将旗子取出呈上,元杰又将方才的经过细细讲了,董彦这才打马从山路回来,神色沮丧。李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去休息。又看了看元杰得意的笑容,说道:“殿下神勇,我等都佩服之至。只是如果是真正的敌我交手,无所顾忌,方才在山下,董彦虽爬不上来,却用弓箭来射,殿下岂不成了刺猬?”
元杰却摇头道:“董彦要真的是敌人,在石冢那里我就已经一剑刺死他了,也不容他追到山下呢!”
李放却又指着他身上左一条右一条的白道子说道:“那么,如果这些伤口是真的,这一路奔波下来,殿下还有力气从山下爬上来吗?”
这话到底让元杰无可辩驳,他掸掸衣服上的白灰,想了想才说道:“我父王常说,战场上的事往往瞬息万变,终究和操练演习是不同的,真到了那个时候,生死关头,什么事也都说不定呢。”
说完,已经转身找董彦要自己的那根两截链子铁棍去了。
(第十三章完)
写完了才发现,大黑山似乎应该改名叫“秋名山”。
那么既然有了秋名山,我不介意再EG一下“双截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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