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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第二十一章
      林卫国来闹了两次,楼里的邻居都知道了大明星林潇潇回来住到老房子里,消息灵通的娱记自然也得到了风声,竟来了家属楼里堵她,拍了几张照片。虽然她只是微笑什么也没说,但报上还是见了消息。幸好离过年就剩几天的功夫,大家都忙着过年的准备,连娱记们也人心松散光想着过年回家,所以倒也追的不算太紧。
      但林潇潇心知这阵子是没法住在这里了,心里懊恼的不行,但终于还是搬到了滨城最好的酒店里住下。
      李玉林来看了她几次,除了督促她保持身材保持美貌之外,还带来了几个剧本让她挑选,又大概把过完年的工作安排跟林潇潇说了一下。
      这其中的重中之重不用说,自然是二月底开幕的金樱华电影节了。
      “过了初三我就来接你回北京为金樱华作准备。夏奈尔和卡地亚那边都已经谈好了,所有的衣服首饰封店任选就等你回去了。我约了苏珊娜给你做造型,到时候我们一起陪着你选。”
      林潇潇点头表示知道了。李玉林又杂七杂八的交代了些别的事情,临走时又想劝林潇潇跟她一起回家去过年,却到底被林潇潇笑着推辞了。
      大年三十的这一天,林潇潇拿着提前买好了养在酒店里的白菊花,穿了最厚的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都穿戴齐全了,开着车去了墓地。
      开车走在寒冷而寂静的街道上,林潇潇的心很空。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那些贴着喜气洋洋的福字和对联的大门后面,应该是和和美美的人家正在合家团聚准备年夜饭吧。而她,也要去和她唯一的亲人团聚。
      大年三十,郊外的墓地更见清冷。前些日子下过的雪并没有清理的很干净,所有的黑色大理石墓碑上都盖着一层雪。黑的白的映入眼底,就像生与死的界限,似乎泾渭分明,却又那样模糊。
      林潇潇把白菊握在手里,沿着清理好的台阶一层层拾阶而上。她慢慢地穿过逝者灵魂的领地,背影那样孤单寂寥,然而离那墓地越近她的心里就越觉得踏实。
      站在胡淑云的墓前,林潇潇伸手抚开照片上的残雪,看到了母亲那不变的微笑,于是她也微微笑起来,放下花又把墓碑彻底清理干净,然后靠着墓碑坐了下来。
      “妈,过年了,我来陪陪你,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林潇潇看着妈妈的照片,从包里拿出一小瓶白酒和两个小酒盅倒满。
      “妈,今天过年,以前我们从来也没有一起喝过酒,今天我陪您喝一杯。”林潇潇笑着举杯。
      将一杯酒慢慢洒在墓前,另一杯自己一口干了进去。热辣辣的白酒滑喉而过,然后四肢百骸似乎都暖了起来。
      墓碑很冰冷,但身体的温暖让林潇潇想起了以前依偎在妈妈怀里的感觉。妈妈曾经撑起了她的天空,她本想长大后为妈妈也撑起一片天的,可惜却没有了这样的机会。她微笑着开始轻声细语的跟胡淑云说些家常。说她的工作,说李玉森李玉林兄妹,甚至还说了些娱乐圈里的秘事,说到有趣的地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天空很蓝,不时有几朵白云飘过,空气很清新,吸一口便沁人心脾。偶尔几声鸟鸣,更显得这里的空灵寂静。林潇潇安静的诉说着,伴着云淡风轻岁月静好,几乎已经遗忘了外面的世界。
      一小瓶白酒胡淑云一杯林潇潇一杯,慢慢的见了底。林潇潇微有醉意,却从未曾醉的如此舒畅开快。
      到了后来,她两手抱着胡淑云的墓碑喃喃而语,脸上不知是笑是泪,只觉得将心中的想念、委屈都向妈妈道尽了,又觉得恨不得就这样陪着妈妈到天荒地老才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就这样从上午一直待到了下午两点。白酒带来的暖意已经散尽,厚厚的羽绒服也阻挡不了腊月的寒意侵袭,林潇潇的手脚都已变得冰冷麻木。
      继续坐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会死掉?“女明星大年夜冻死墓地”这个轰动话题一定能让她至少两个星期都荣登各大娱乐新闻头条。
      林潇潇想着这些,不知为什么觉得特别好笑,也特别愉快,嘻嘻的就笑出了声。然而心里还是知道该走了,于是又有些伤感。
      活动一下麻木的四肢,林潇潇努力爬了起来。收拾好东西,用带着毛线手套的手把那冰冷的墓碑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把头抵在照片上面恋恋不舍的说了句:
      “妈,我先走了,等我一有空就来看你,很快就来。”
      终于还是慢慢的离开了,在一片寂静中向那滚滚红尘踏去。然而脚步突兀的停下,目光停留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那样的笔挺修长,山岳一般沉稳,明明该是肆意飞扬洒脱的身影,却透着无法言说的疼痛,静静伫立在碑林之中,仿佛已经有天地般恒久绵长。
      人生何处不相逢,他们果真是有缘,不然不会在这里都遇见。
      这本不是打扰他的好时机,但是林潇潇却无法对那疼痛视而不见,于是她向他走去。
      还未近身,那人已经察觉。转头看她向她时,原本戒备的表情变成诧异。
      “你怎么在这?”岑鹰见她步履似乎有些不稳,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
      “我们还真是有缘。”林潇潇笑,寒冬之中容颜梨花般素净:“过年,我来看看我妈。你呢,你来看谁?”
      “我哥在这呢。”岑鹰转头看向墓碑。
      林潇潇跟着他看向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神采飞扬的年轻男人穿着警服,帽檐下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唇角弯成上扬的弧度。
      墓碑上金色的大子,写着“爱子陈仲天之墓”
      这个男人很英俊,但是眉眼间却并没有和岑鹰相像的地方,而且和岑鹰不同姓。
      “你哥真好看,比你好看。”林潇潇又仔细的看看岑鹰的脸。
      “是啊,比我好看。”岑鹰回想起哥哥,脸上浮现出笑意:“我哥从小就很优秀,长的比我好,学习比我好,就连打架都比我好。”
      “那么好的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了呢。”林潇潇叹息般的说。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岑鹰低下了从来都高高昂起的头,不想让林潇潇看到他眼里的泪。
      林潇潇看不到岑鹰的泪水,却看到了压在那宽厚肩膀上的重重的悲哀。林潇潇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你哥?”林潇潇笨拙的试图安慰他 ,回想起以前李玉森安慰她的方法。“伤心的事总是憋在心里头不好,找个人说一说也许就会舒服一些。”
      太累了,岑鹰太累了。他从不曾对任何人诉说过自己的痛苦,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承担和忍受。而今天,在别人全家团圆和乐的日子里,他在这冷清的墓园,对着这梨花一样的女子,突然觉得再也支持不住。
      那么深、那么重的疼痛,可不可以有一个人来让他倾诉。
      “我和我哥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出生的时候我妈因为难产去世了,后来我爸就和他一个战友的遗孀组成了新家庭。新妈妈带了个比我大三岁的男孩,就是我哥了。”
      原来没有血缘关系,难怪了。林潇潇看着照片想着。
      岑鹰看着墓碑的眼神有些恍惚,过去的日子又在眼前浮现。
      “新妈妈对我很好,甚至比对她自己的儿子都要好。我和哥哥一起长大,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跟着他调皮捣蛋,跟着他考进公安大学,跟着他当了特警,然后跟着他进了刑侦大队做警察。哥哥是最优秀的,他是我的偶像,我们不是亲兄弟,但是比亲兄弟更亲、更近。”
      原来他原来是刑警,可是为什么又当了交警了呢?
      “哥哥做警察也很出色,我跟着他办了几件大案立了几次功,前途一片光明,一切都那么美好,直到我们去云南协助办理一桩毒品案为止。”
      毒品这种东西林潇潇并不陌生,虽然她自己从来没有碰过,但是圈子里这种东西泛滥成灾,多到林潇潇都认为平常的地步。
      然而却从没有想过,每一克毒品的背后,都是毒贩和警察的生死较量,也许就染着什么人的鲜血。
      “毒品案怎么了?”
      岑鹰闭上了眼睛,不想去回想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更害怕回想起哥哥死去时的情景。每一次回想都是对他的凌迟,让他痛苦万分。
      “在云南办的那件案子,因为我的原因出了纰漏,而哥哥因为我的失误被毒贩枪杀了。所以其实我哥——是被我害死的”
      林潇潇轻轻啊了一声。虽然已经料到了陈仲天是因为这件案子而去世的,但是岑鹰说是因为他的失误才出的事,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有多么痛苦和内疚,而他转做交警想必也跟这件事有关。
      虽然林潇潇也失去了最亲的亲人,但那是天意,而她也尽了人事,所以她虽然痛苦悲伤遗憾,却并没有内疚感。自己的亲人因自己而死,生者心灵上沉重的负担是她所无法想象的。
      岑鹰并没有细说详情,而林潇潇也觉得不该追问。她并没有说“这不是你的错”之类的话,因为她觉得那样的话太过苍白空洞,又怎能真正让人释怀。
      有的人注定要背负痛苦,即使如此也不能停止前行。
      所以她只能无言的再次拍拍他的肩,这样的时候让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也许他会好过一些。
      岑鹰扬起头,深深地吸进一口冷冷的空气,将眼泪逼回心里。再看向林潇潇时已经从容如常。
      “行了,大过年的,别老说这些让人伤心的事。对了,你这是喝酒了?”
      林潇潇脸色微红,身上有着淡淡酒气。
      “嗯,”林潇潇点头,“和我妈喝了一瓶白酒。”
      她伸出手指,比划着一个酒瓶的大小。眼神略有迷离,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主意不错,”岑鹰看看陈仲天的墓,“我也该和我哥喝点的。”
      “行了,天冷,我们也该走了。”岑鹰怕林潇潇摔着,扶了她一只胳膊带着她往外走。
      林潇潇跟着他走,边走边问:
      “你待会儿去哪?回家和你爸妈一起过年吗?”
      岑鹰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说道:
      “自从我哥出了事,我就没回过我爸妈家。我没脸回去见他们。”
      林潇潇不说话了,出了墓园快到停车场的时候,林潇潇才说道:
      “你要是没有别的安排,要不我们一起过年吧。我也是一个人。”
      岑鹰停住脚步,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你一个人吗?”
      “啊。”林潇潇应了一声。
      “那行,这个年咱俩就一起过吧。”岑鹰想起上次她受伤的时候也没什么可以通知的人,也就爽快的答应了,只是问道:“去你家还是我家啊。”
      “今天过年,”林潇潇想着记者们应该也都放假没工夫搭理她了,“我想在家里给我妈摆个供桌,要不去我那吧。”
      “行,你家里缺什么东西吗?”
      “摆供桌的香烛什么的都还没买呢,吃的也不多。”
      “那行,”岑鹰想了想,“现在还不到三点,大的超市都还开门呢。我们先去趟超市把东西买了,然后再去你那。”
      林潇潇点头同意,两人分别开着车去了超市,大包小脚的买了一大堆。超市里人不多,大家的年货也都办的差不多了,零星的几个人也都行色匆匆没工夫管别人,连工作人员都少了很多,倒让林潇潇自在了不少。
      两人买了些东西,又回酒店拿了林潇潇的几样东西,快到晚上六点才回了机车厂的老楼。
      天已经黑了,老旧的家属楼此时张灯结彩,家家都透着明亮温暖的光。有好几户人家在窗户上挂了红彤彤的灯笼,还有的人家挂了成串的小彩灯,闪闪的放着五颜六色的光。不时有欢声笑语从窗户里流泻出来,让这个大年夜充满了温馨暖意。
      林潇潇和岑鹰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听到隔壁陈奶奶家传出剁饺子馅的铛铛声。
      两人同时心里一动,今天是年三十,想必陈书朗也会回来和陈奶奶一起过年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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