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站》寂静凛

4、4

　　同学会的前一天，莫逆收到了肖白的短信。
　　【过来前电话我。】
　　莫逆把手机丢在床上继续把旅行包的衣服抖出来。
　　除去没洗的和不合适的，能穿出去参加同学会的基本不用选。
　　莫逆想着头发是不是应该去理一理。
　　上大学的那会儿其实他特别臭美爱捯饬。
　　有一次被同学叫上和市里另外一个学校的外语系女生搞联谊。
　　他和寝室里另外一个本市人齐奥两个人在镜子面前自己弄造型。
　　一个小时里洗了三次头换了N套行头，寝室里公用的穿衣镜上全是他两弄的啫喱水.....

　　地点是市内一个环境很好的KTV，莫逆琢磨着距离肖白住的那个小区也就一站路。
　　于是收拾完毕后把自己的旅行包也拎上了给肖白打了个电话，准备完事之后直接去新家报道。
　　莫逆找到包厢，正好有个服务生端着果盘在推门，莫逆就顺势站他后面跟着进去。
　　“李子！”坐在靠门边的人冲莫逆喊。
　　这个昵称以前他们的寝室长取的，就是和逆字是个谐音。
　　开始莫逆还不乐意，说像个太监的名儿，最后叫来叫去的也听顺了。
　　“嘿，齐奥~~好久不见，你小子现在哪捞钱呢~”莫逆抖着肩膀笑嘻嘻的走进包房顺便瞟了眼战局。
　　订包房送餐点，现在的KTV都是这种套路。
　　得，直接连饭局都一并解决。
　　“捞个P，混着呢。”齐奥一边说一边给莫逆散烟。
　　“混都能混成个连锁网络会所的小开？怎么混的，说来听听哥们也取取经。”
　　齐奥笑呵呵的也没反驳叼着烟使劲的吸了一口。
　　“齐奥！”
　　莫逆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面孔很生的女孩。
　　齐奥委屈的皱着眉酸溜溜的说“哎哟，今天，就今天都不行么？”
　　“不行！你抽一个试试~今晚滚客厅睡去。”女孩儿说。
　　“嘿，这谁去韩国整容回来的报自个名字。”莫逆痞歪歪的笑，没道理记不住系上有这么一号美女的。
　　“滚你丫的，这我老婆！”齐奥抬手就是一铲子，莫逆缩着脑袋躲开。
　　“你老婆？同学会不准带家属，你丫不懂江湖规矩啊？”显然某人是吃不到葡萄的心态。
　　“滚，挤兑我是吧，羡慕嫉妒恨有你也带来啊。”
　　“......”
　　“来，介绍个呗，我老婆郝韵琪”齐奥一把揽过一个个子不高，但是长得十分可爱的女孩儿。“这我大学的哥们李子，大名莫逆。”
　　“嘿~名字真喜庆，好运气。人也长得忒接地气，行啊你齐奥~~”莫逆冲齐奥老婆点了个头开始拍马屁。
　　“呵，齐奥这大学同学我看了一圈，也就你还长得顺溜点儿。”郝韵琪也不含糊很大方接住莫逆的话。
　　“别，今天来的人不少，你这么说还让不让我全须全尾的回家啊。”
　　说完后几个人大笑。

　　莫逆在系上虽然没混上个草儿当当，但是够个前三名一点儿问题没有。
　　不过莫逆的帅主要是整体的感觉。
　　五官生的周正是次要，主要是条正，一米八几的身高加上身材比例特别好宽肩窄臀大长腿，天生衣架子。
　　这幅好身材除了他爹妈的给的先天条件，其余的都是靠初中打篮球高中踢足球大学各种运动一齐上常年给练出来的。
　　最平常的老头衫和牛仔裤搁他身上一穿再戴副墨镜往那一站绝对的欧美街拍的范儿。
　　硬说起来老莫家的两小子，脸长的称头那还是莫翊更胜一筹。

　　“咱两得有小一年没见面了吧？”齐奥凑过来跟莫逆打屁，一把搂住莫逆的肩头。
　　来之前莫逆顺道去理了个发，本来是舍不得剪的。
　　这人特别怕冷，冬天的时候留着发尾还能挡挡灌进后颈窝子的风。
　　这会儿齐奥的袖子直接擦过莫逆没有头发盖着的后颈窝，让他起了点鸡皮疙瘩。
　　一阵高音忽然飙起来，把莫逆吓了一跳。
　　好运气小姐是个人来疯，没一会儿就和莫逆他们班的几个女同学混熟了，几个女人开始霸着话筒K歌。
　　莫逆揉了揉耳朵说“差不多得有了”
　　“文彬那事儿咱们散了之后你就没影儿了。。。怎么，窝哪干缺德事呢？”
　　莫逆来之前齐奥就被灌了不少，现在劲儿上来了，开始大舌头满嘴跑火车。
　　“滚！我说你是属猪八戒的怎么还倒打一耙？结婚怎么也没叫我啊，忒么没劲了你！”莫逆用拳头捶齐奥，手上用了点劲。
　　“操 ，你丫挺的真打阿！”齐奥疼的嗷嗷叫。“那也要哥们找的见你啊，再说我们也没办，领了证旅行结婚的，怕麻烦嘛不是，要是办了哪能不请你啊，你还以为我跟你客气呢”
　　莫逆笑“放过你”
　　“嗳，我说你和何一凝怎么回事啊？”齐奥靠过来，用肩膀蹭了蹭莫逆。
　　“没事儿...”
　　“你是不是？没事你们不一起来。”
　　“分了，可不就是没事了。”
　　“靠！”齐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当时整那么大阵仗到头来还是分了？！”
　　“神经，谁知道以后会发生那些鸟事儿。”莫逆也开始被往事勾起烦躁的情绪。
　　“得得，今儿来开心的，不说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喝酒！”

　　莫逆叼着烟默默的瞅了瞅身边这些同学。
　　变化最大的应该是肖白他们寝室的何首乌。
　　这人姓何，皮肤特别黑，人挺瘦的但是脑袋却特别大还扁扁平平的，同学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
　　现在却发福了，膀大腰圆的，原本扁平的大脑袋加上现在走样的身材，远处看个竖着的啤扎桶。
　　其他的同学或多或少的也变了点，有些变洋气了，有些变的老成了。
　　要说没怎么变的，就属莫逆和齐奥，除了嘴皮子更加肆无忌惮之外样子基本没变化。

　　莫逆和齐奥一边胡侃一边喝酒，这时候一个女孩儿慢慢走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的。”这女孩正是当年他们系的系花，莫逆的前女友何一凝。
　　齐奥很识相冲莫逆坏胚子的笑了笑然后尿遁。
　　“干嘛不来”莫逆没什么大的表情，心里却有点不痛快。
　　感情你以为我因为咱两这事闹心呢就不来了，这女人想什么呢，也忒么太他妈自我感觉良好了。
　　本来么当时这事情但凡莫逆有一点点预感他都不会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
　　莫逆那时候是虽然不是特别目标明确的准备婚后一定要干个什么让何一凝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是他明白自己是认了真的决定也就是这么人女人了。
　　结果被当头一棒子给锤了，一点儿都不带剧透的....

　　何一凝也没说话，安静的在他身边坐下。
　　莫逆也不躲，转过头仔细的看了看她。
　　还是和以前一样，完美的妆容，时髦的发型。
　　只要是出门就会打扮的精致的就像是杂志里走出来的日本模特。
　　莫逆觉得今天何一凝穿的这条黑色绒质的包臀洋装裙很漂亮。
　　低V领上嵌了一圈像珍珠的装饰物，有看点但却不显风尘，完全凸显了她的身材优势。
　　何一凝很聪明，她几乎能揣测到莫逆现在心里大概在想些什么。
　　正想开口莫逆却笑了，就是骆翼说的能把女孩儿笑哭的那种。
　　“看来你和你男人性生活很和谐啊，身材保持的这么好。”
　　莫逆觉得何一凝要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那个表情莫逆别提多痛快了。
　　酒精的催发又或者是包房里灯红酒绿吧的环境让他有神智有点恍惚。
　　平常就算莫逆不痛快也不会这么直白的对一个女性说这种有些恶趣味的话，以至于晃过劲儿后何一凝没有恼反而笑了。

　　笑的莫逆心里有点发毛，跟猫爪挠似的。
　　“看来咱两分手还是有点好处的。”何一凝拿起桌上的杯子也不管之前谁喝过闭眼仰头全部灌进去。
　　“至少你比以前坦白了。”
　　莫逆摆起一张无所谓的脸，并不准备为此道歉。
　　“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因为你床上活儿不带劲才踹了你的。”
　　何一凝擦了擦嘴，在莫逆耳边亲声但是清楚的说完后迅速起身逃离现场。
　　留下莫逆在原地没给他任何发飙的机会。
　　别试图撩起女人的报复心理。
　　莫逆喝了几杯闷酒，眼光不自觉地就去瞄混在人堆里一眼就能找见的何一凝。
　　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呼吸不畅。
　　刚分开那段时间，莫逆是真难受。
　　一直以来莫逆都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以何一凝这气性儿，当时上杆子追自己那架势。
　　就算一个星期七天莫逆有五天都在外面胡搞，只拿两天稍微哄哄她这女人也会屁颠屁颠儿的感动的梨花带雨拿扫帚打也打不走的。
　　当然，莫逆也还没有渣到真拿那种事来证明自己在何一凝心里的位置。
　　只是真当何一凝一脸面无表情跟他说分手，但声音和眼神里全部包含绝望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贱骨头。

　　并不是那所谓的危机感，莫逆只是觉得哦原来兔子急了真会咬人。
　　骆翼说的很对，没有什么事是理所当然的。

　　中间何一凝有几次故意揩莫逆油，其实揩油这种事有时候也很微妙。
　　明明是何一凝喝酒喝大了唱歌唱HIGH了就一屁股坐他身上，旁边的同学都很贱的吹口哨，像莫逆捡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但是当事人觉得自己才是被吃豆腐的。
　　期间莫逆他们小班的班长宣布，明年五一的时候结婚办事儿。
　　到时候在场的各位务必要赏脸来。
　　她们班长名叫李笑薇，是个略微有点胖的女生，但是长相还不错皮肤特白。
　　跟谁都笑脸，脾气也特别好。
　　以前莫逆他们寝室是出勤的重点困难户，要不是班长给他们打马虎眼，莫逆他们几个崽子不知道得多修几门选修来补学分。
　　班长的老公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莫逆他们也见过的，是隔壁市里重点大学的建筑系高材生，也算是熟人了。
　　齐奥原本在系上就挺跳儿，这会儿喝的有点大了更加是不顾形象了站在茶几上乱扭跟触了电似的。
　　“老贺，咱小薇就交给你了哈，你可瞅准了在场的都是她娘家人，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给她气受不要我们爷们出手，在场的女士给你来个车轮战你都够呛，你知道不”最后那四个字齐奥故意用小沈阳的调子掐着嗓子说，笑的一众人等都上前来拍老贺的肩膀。
　　“是是，那必须的”老贺也是个好脾气，拱着手连连应允。
　　运气小姐看见齐奥这阵仗，故意损他。
　　“你还敢说别人，你要是以后跟我玩什么花花肠子给我气受，姐们儿先拿你练手！”
　　莫逆挑起眉毛也跟着笑，心里嘀咕齐奥你丫也够呛额....
　　郝韵琪看着人个子不高倒是个鬼灵精，充分证明了浓缩就是精化这句话。
　　齐奥这人读大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逗子”，嘴上没把门，说话特别喜剧。
　　现在加上她老婆，时不时调戏同学外加自抖爆料结婚旅行时候的二逼事情，你一句我一句两人跟说相声似的逗的一众人等笑到胃都抽筋了。
　　“你说擦个花露水都能硬杆子上膛，你在公交车上蹭两下是不是都得那什么啊？。。。。”运气小姐鄙视的望着自己老公。
　　“滚你妈的，自己老婆给鸟儿抹花露水不等于是在帮撸么？老子要是没反应你就该寻角落蹲着哭哪您嘞~~”
　　“齐奥你大爷的，你刚刚说滚谁？！”
　　齐奥往后退一步嘴里嘟囔着“不带这样的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额”
　　莫逆看齐奥那小太监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故意怪声怪调的说“小齐子，终于遇到真佛爷了吧？看还不治住你丫的~~”
　　其余的几个以前被齐奥嘴巴荼毒的同学也跟着起哄把齐奥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数落调笑了一番。

　　临末了，齐奥故意把自己的小奥拓塞的满满的，就想挤兑莫逆去送何一凝。
　　何一凝看见莫逆手里提个旅行包也没做念想的说“算了，莫逆估计还有事。”
　　“没事，我送你。”
　　齐奥奸计得逞。
　　等到莫逆和何一凝的计程车只剩下一个车屁股的时候。
　　郝韵琪眯着眼问齐奥“你以前喜欢过那女的吧？”
　　“喜欢谁”
　　“少给我装，就那个穿黑裙子的，坐那扭的跟根天津大麻花样的那女的！”
　　齐奥一愣随即傻兮兮的笑“你丫怎么知道的！”
　　“哼！姐一看见她就自动的生理性厌恶！”
　　“真的假的？你还有这功能？搞的我以后都不敢偷吃了。”
　　“就凭你，偷一个我看看。”
　　坐在后座的几个同学实在是受不了，佯装呕吐的声音才吓得齐奥开了车。

　　坐上了出租车后，两人都无话。
　　最后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是何一凝先开的口。
　　“你是直接准备说再见么”
　　莫逆腹语，可以的话别再见了。
　　“喝多了，怕一开口就出洋相。”
　　出租车司机抬头望了望后视镜里的莫逆。
　　何一凝笑“你现在这么诚实我有点HOLD不住啊莫逆。”
　　“.....”
　　“手机给我”
　　莫逆犹豫了两秒钟，乖乖的把手机献上。
　　何一凝冲莫逆说了声谢谢你就别下来了，然后干脆的关上车门头也不回。
　　这让莫逆预感肯定还有后续。
　　果然，车开出去不到5分钟，莫逆的手机短信就来了。
　　【我到家了，空了出来喝茶，晚安。】
　　何一凝知道他不会回复，直接关机卸妆洗澡睡觉。

　　肖白给了莫逆钥匙。
　　进了门，灯开着但是没人。
　　莫逆正纳闷着，看见门口摆着双肖白为他准备的拖鞋，觉得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
　　莫逆刚把包重新拎起来往里屋走，就听见转钥匙的声音。
　　“你来了”肖白扭着身子带上门，顺便拧上了小栓子。
　　“还挺合脚。”
　　莫逆晃了下神随机反应过来低头看脚。
　　“恩，正好，谢谢你啊。”
　　肖白笑了笑，晃着手里的餐盒。
　　“一起吃宵夜，欢迎入住。”

　　肖白把莫逆要住的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
　　只是把自己平常不怎么用的到的东西挪出来放到阳台的柜子里。
　　房间看上去要宽敞了一点。
　　“柜子我擦过了，你可以放东西”肖白有些不自在的晃着脑袋“你带床单了吗没带的话就将就这个用，前几天你走了之后我新换的”
　　“行。”
　　两人身高不低的男人站在一个10平的房间里，气氛显得有些局促。
　　“出来吃东西吧”
　　肖白把烧烤从餐盒拿出来摆在盘子里才起来忘了买饮料。
　　莫逆卷起袖子坐在桌边看着肖白在冰箱前伸长了手够冰箱顶上放在最里面的一个大盒子。
　　“你拿什么呢？”
　　“忘了买喝的，马蒂尼成不。”
　　莫逆一惊然后咽了口唾沫笑“成，咱也来次中西结合。”
　　“今天叫你和我一起去同学会怎么不去，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在家了么”莫逆把一块骨肉相连丢进嘴里。
　　肖白给自己倒上一小杯，半天没说话。
　　“那种场合，你知道....”肖白摆了摆手。
　　莫逆笑他“明白，不过比想象中的好点。”随即又说“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混的苦哈哈的”
　　同学会最倒胃口的，出人头地了之后瞎得瑟。
　　“其实，是因为我不好意思去”肖白有些为难的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起来你比我还好点，我一个无业游民都没不好意思你是干嘛啊”
　　“我连大学都没毕业，哪好意思去参加同学聚会”
　　说完后肖白把一小杯马蒂尼都干了。
　　肖白满意的看着莫逆惊诧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
　　“你果然不知道”
　　莫逆也不追问默默的等着他自己说。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我家里出了点事，念不下去，就停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