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只是朱颜改（修改版）》赤卯

19、伊人归来

　　杨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的人，清秀的眉目，温婉的嘴角，昔日随意束在身后的头发盘成了端庄的朝云髻，清冽如泉的声音激动得波折，“你终于醒了……！”
　　“文若……”他抬起手，竟重若千斤，可还是努力要触到那个人。而他，真的触到了，“文若……！”
　　“还劳烦炎皇给看看，他这样只会说两个字是不是傻了？”这个声音却是逆天在调侃。
　　“好，让我看看！”神农分明笑着。
　　文若真的闪了身，让神农把脉。
　　神农作势把脉捻须道：“没有大碍了。”
　　神农说话的时候，杨戬还一眨不眨的看着文若。
　　文若本来正伤心，被他这般看着也是无措，不免找个话说，“那琼浆玉露，你分明不能喝，为什么还喝了让自己遭罪？”
　　“那是，母亲的生辰。”淡淡的微笑勾勒在苍白的唇边，一如往昔，她之所见。
　　“为何不能喝琼浆玉露？那不是大有补益的东西吗？”逆天不解。
　　“琼浆玉露本是增进修为的东西，他原本就内息不稳，元始又输了一道真气给他，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化解，那酒喝进去就等于让真气在他体内乱撞，他又元神受损，情劫难渡，”神农对逆天说，“你若是他，现在怕是早就疼死了。”
　　文若可以想见，他从昨晚宴席散了后，就一个人在书房疼到现在，那每一刻都被拉抻的无比漫长，他是怎样一个人度过这个漫漫长夜的？
　　“啊！”她按住头轻声呼痛。
　　神农的手覆在她的头顶，手心里有柔和的白光。
　　“文若！”杨戬不知她这是怎么了，欲要上前，但动作太快，五脏六腑都造了反，吃痛缩成一团。
　　逆天眼明手快，接住瘫倒下去的杨戬。
　　文若在神农的护持下疼痛减轻了一点，急忙向杨戬问道：“你怎么样了？”
　　“你……”疼痛淹没了杨戬后面的语言。
　　“你先把这个吃了。”神农喂了他一包药粉，“她魂飞魄散，还魂阳间，魂魄还很虚弱，太过激动就会魂魄动荡，就像刚才那样。”
　　“炎皇……”杨戬道。
　　神农尽量不劳动他多说，先说道：“再修行四十年，待我渡她成仙，日后就不会如此了。”
　　“劳烦炎皇。”那包药粉减缓了他的疼痛，他轻声叫她，“文若。”
　　文若半跪在他面前。
　　“回去吧。”杨戬淡淡的说了一句。
　　诸多的时光，彼此的思念，刻入骨髓的痛彻，如今只有淡淡的一句“回去吧”。
　　文若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了解的点了点头，“我这就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逆天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喂！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杨戬没有理他，目光凝在文若的脸上，好像永生永世都不会移开，俄而才对逆天说：“扶我起来。”
　　逆天大惑，“你要去哪？”
　　杨戬说：“我们去灵霄宝殿。”
　　“灵霄宝殿？你都这样了还想上朝？”逆天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抽眼前的这个病人。
　　文若却道：“那和我们一起出去吧，也好掩人耳目。”
　　她低着头，逆天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觉得那声音无喜无悲。
　　不违逆他的意思，是因为知道根本无法违逆。此时一道出去，众仙只当是杨戬接待突然来访的神农晚了朝班，倒也说得过去，总比重伤好些。
　　“也好。”杨戬微笑，那略显虚弱的笑容像是被云朵遮掩住光华的明月。
　　文若低着头，上前扶他缓缓起身。
　　逆天挡在他前面，“杨戬你逞什么强？受伤了就好好养着，如今三界之内再无危难，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你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地上发生着多少事吗？”杨戬严肃的说，“你又知道天庭有一刻不在运转，地上有多少人要受苦？”
　　“他们都好了，那你呢！”逆天抓起他的手腕，“你的安危又有谁在意！”
　　“我不需要别人在意。”杨戬冷冷的说。
　　文若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一时松了扶着他的手。
　　杨戬察觉到，转身抬起文若的头。她的贝齿咬着下唇，嘴抿成了一条缝。杨戬捏起着她的下颚，手中有些无力，“别咬。”
　　文若别过头，满目悲戚却一字不发。
　　杨戬叹了口气，“算了，我不去了，逆天，你去把今日有事要奏的神仙叫到我寝殿来。文若，我不去了，好吗？”语气前后判若两人。
　　逆天丝毫不在意杨戬对自己公事公办的语气，笑骂了一句“重色轻友”，高高兴兴的去了。
　　神农暗自叹气摇头，这两个人在一起也不知好是不好。
　　杨戬看到神农的表情，对文若浅笑说道：“好了，和炎皇回去吧。”
　　文若望着杨戬，良久说了一个“好”字。
　　神农再次摇头叹气。这两个人不在一起日日相思，在一起又是命中劫数，果然是情皆孽。
　　神农重重叹息，而后说道：“杨戬，你这里屋子不少吧？给我们准备两间。”
　　文若吃惊的看向神农，又看向杨戬。
　　杨戬对神农拱手，难掩大喜过望，“自然。”对外面道：“来人。”
　　有个道童进来躬身道：“殿下吩咐。”
　　“着人把我寝殿旁的两个偏殿收拾出来。”杨戬说道。
　　道童又行了个礼，神农叫住那道童，“我与你同去。”又对杨戬说道：“我老人家没有那么不识趣。”说完由道童引路先一步走了，留下文若和杨戬二人彼此相对。
　　“文若……”他抬起手像是不敢触碰她，只在唤她的名讳。
　　“我回来了。”她的眸中有泪水，有喜悦，更多的是那让人无法言说的情动。

　　这一天，有事奏报的众仙看到了史无前例的一幕，昭惠显圣仁佑王，清源妙道真君杨戬在自己的寝殿内靠在贵妃榻上处理公事，一旁是一个放置奏折的小几，还有，和一位姑娘。
　　不不，重点不是昭惠显圣仁佑王在处理公事，而是他竟然躺在贵妃椅上，身上还盖着薄毯！不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仁佑王身边那位姑娘是谁？看着可挺亲密，殿下会对她笑呢！殿下会笑呢！！！
　　据那天有幸见到这一幕的神仙说，那女子有沉鱼落雁之容，便是三界第一美人嫦娥也难以及上。那女子端坐在那里，仿佛空气就宁静了，屋内被她的光华渲染，就如始祖母神女娲临世。
　　“你听过这种说法吗？”听完逆天的转述，杨戬笑问文若。
　　“哪有这等夸张。”文若含羞。她重生的□□是神农以延龄草和精血所做，原本清秀的五官得到炎皇精血的滋养更添仙灵之气，那种超脱尘世的美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确实如此嘛，哪有夸张！”逆天表情生动。
　　“不过，他们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杨戬说，“你知道你身上有女娲的血脉吗？”
　　文若莫名又略有吃惊的摇了摇头。
　　杨戬道：“炎皇的母亲安登是女娲与伏羲的女儿，算起来是你的曾外祖母。”
　　逆天说：“这倒是有趣……”
　　逆天话还没说完，杨戬道：“好了，逆天，你去把奏折拿过来。”
　　“还看？”逆天老大不乐意，“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是戌时、戌时！”
　　“今天的还没有看完。”杨戬说道。
　　逆天不去理他，问文若道：“他昨晚有睡吗？”
　　文若只不说话。
　　逆天恍然，“你的伤到底想不想好了？”
　　“逆天！”杨戬喝住他。
　　“你还有理了！……”话说道一半，逆天觉得不大对，一低头看到文若的手指抹过眼角。
　　“文若……”杨戬想要安慰。
　　文若抬起头，淡淡的笑，“我没事，你该吃药了。”
　　文若去拿药了，逆天问杨戬道：“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
　　“没什么，倒是劳动了炎皇一晚没睡。”杨戬对神农倒很是抱歉，但那句“没什么”还真是如“没什么”一般轻描淡写。
　　“只要有她在，你就不会放弃对吗？”逆天问道，神色平静。
　　杨戬点了点头。
　　逆天站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晚上我在这陪你批奏折吧，她还有二十几天才能渡化成仙，让她多休息一会吧。”
　　“我一个人……”
　　“可以”二字被逆天堵了回去，“你可以，有人不放心。”

　　这夜寅时未过，天色还笼罩在黑暗当中。
　　玉清宫书房里的烛火将房间照的通明，逆天起身给杨戬倒了杯茶水，又坐回椅子上。
　　办公桌后的人时而轻咳。
　　门轻开轻关，带进一阵微风。
　　“文若。”逆天的声音如夜一样悄然。
　　杨戬闻声抬头，见文若回手关门。
　　“怎么不睡？”杨戬问道，走过来顺手脱下身上的褙子给文若披上。
　　“我睡醒了，过来看看。还没忙完吗？”文若轻声问道。
　　“还有些事。”杨戬捋了捋她的鬓发。
　　文若扶着他的手臂，“一会儿就该上朝了吧，好歹去睡一会。”
　　“这还有些土地的功德簿要看。”杨戬说。
　　“罢了。”文若低叹。
　　杨戬无言以对。
　　逆天显然不适合这种沉闷的气氛，插言说道：“昨儿我捡到一张小笺，不知是哪位仙家掉的，词写的还不错，就是凄凄凉凉的，杨戬你对对笔迹，看是谁掉的。”
　　杨戬从逆天手里接过，只见笺子上写的是：
　　“西池旧约。燕语柳梢桃萼。向紫陌、秋千影下，同绾双双凤索。过了莺花休则问，风共月、一时闲却。知谁去、唤得秋阴，满眼败垣红叶飘泊。
　　“江湖载酒，他年行乐。甚近日、伤高念远不觉风前泪落。橘熟橙黄堪一醉，断未负、晚凉池阁。只愁被、撩拨春心，烦恼怎生安著。”
　　文若看那小笺眼熟，但红笺终归长得都是一个样子。
　　杨戬看了一刻，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喂，你也太没同情心了吧？人家写的这么伤心你还笑？”逆天说。
　　文若凑过去一看，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伸手要夺。
　　杨戬也没闹她，把红笺还给了她。
　　“你写的？”逆天问文若，“让我再看看，有什么好笑？”
　　文若不去理他，把小笺折了几折揣进怀里，低头小声说了句“我回去了”。
　　文若走了，逆天又问：“到底哪里好笑？”
　　杨戬笑而不答，回到办公桌前继续看他的奏折。留下逆天拄在那里，一头雾水。

　　文若看去，杨戬比他在任司法天神的时候还要忙碌。每日过了早朝，玉清宫书房议事，而后召见前一日奏本中问题较多的诸仙。再来是检阅天兵，巡视三界。入夜再批阅今日的奏折，一刻不得歇。
　　杨戬正要出门巡视，走至南天门，文若碎步赶了上来。
　　陪同杨戬下界巡查的几位仙家看到眼前来找仁佑王的姑娘，一时呆住。这倒不是惊异于文若美色，更多的是被仁佑王看那姑娘时温柔淡雅的笑容吓住了。
　　文若脸上一红，低头道：“你忘了这个。”她将一包药粉塞到杨戬手里。
　　杨戬接过，顺了顺她的头发，“知道了，回去小心。”
　　杨戬的亲昵动作吸引了所有打南天门路过的神仙，这女子是何人？不是，仁佑王这是怎么了？不对，仁佑王也会对女人这么温柔？
　　逆天在随行的人群中听众仙议论。
　　“这小女子是谁啊？”
　　“好像是上次在仁佑王寝殿里的那个姑娘。”
　　“没错，就是她。”
　　“她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听说是炎皇的孙女。”
　　“孙女？”
　　“炎皇有孙女？”
　　“是何名号？”
　　众仙面面相觑。
　　“不知。”
　　“不知。”
　　“确实没听说过。”
　　逆天盘着手，面有得色。
　　“金光侍者这是知道？”
　　逆天故作神秘，晃着手指，“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杨戬听到身后这些人的议论，干咳一声，世界立刻安静了。
　　这时哪吒正打此处路过，刚进南天门，见门口一群人乱糟糟的。他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没有走错路，揉揉眼睛再看，那人确实是她！
　　“文若姑娘！”
　　“三太子。”文若转眼见到哪吒，对他一福。
　　“文若姑娘你没死！谢天谢地！”这小朋友抱着文若又叫又跳，“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去了之后，杨戬大哥连哭都不会，每天只是笑，我们都担心的要死！你回来可好了！你知道吧？杨戬大哥从来不注意身体，伤到现在都没好，还喝酒乱来，你可一定得好好说说他！”
　　被哪吒抱住的文若先是一惊，听他说到自己死后之事又是心痛，再说起他的伤，文若担忧的望了杨戬一眼。
　　哪吒不分地点的这么一说，众仙如临天劫。仁佑王为情所困这事，不出一时三刻，三界之内怕是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杨戬尴尬的咳嗽一声，冷了冷声音说道：“哪吒，你还有事吧？”却怎么也掩不去他声音里的窘迫。
　　“啊，对，我还有事！”哪吒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天庭不是玩的，边倒退着往里跑，边对文若喊道：“过几天一起玩啊！”
　　围观的人群听到如此惊爆的八卦一时都愣在原地。
　　杨戬看着他们，冷哼一声，“都没事做了？”
　　众人立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各自走路。我们只是路过，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杨戬牵起文若的手，还没说话，只听文若说道：“你且忙吧。”
　　杨戬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只道了句“等我回来”，就率随行的众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