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只是朱颜改（修改版）》赤卯

20、恩爱难成

　　文若从没想过有一天杨戬会向她提起这样一件事，尽管是通过神农转达给她的。
　　“怎么样，孩子？”神农问。
　　文若没有本应该的害羞，看上去更多的是无措，“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件事。”
　　“他对你倒是真心，不过嘛……”
　　见神农沉吟，文若道：“但凭祖父做主。”
　　神农掐指一算，叹道：“也罢，你若愿意，我应了他便是。”
　　“祖父！”
　　“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文若很迷茫，“他从没说过。”
　　“他不是会说的人，你心里知道。”
　　“我知道，他……我……也想过，或许……可是，他毕竟没有……”
　　神农一叹，“那这事就暂且放下。”

　　杨戬到底是亲自来找了她，有了之前那一问，两人独处时，微显尴尬。
　　青花乳足炉淡香缭绕，文若住的地方从来便这样清净，即便是在这九重宫阙，也不见有什么华贵的装饰。
　　“你……还是不愿吗？”杨戬长衫而立。
　　“我只是不知。”文若端坐在大叶紫檀龙纹凳上，低着头只去看桌上的蔬果。
　　杨戬攥了拳头，又松开，再攥紧，“文若，你……为什么？”
　　文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一叹，才说道：“当年，三圣母是缘何被压在华山之下？令堂瑶姬仙子又是缘何？仙凡通婚，一日这三界之主的孩子也可以是半仙吗？”
　　“你已将位列仙班。”杨戬说。
　　“我到底曾是凡人，”文若道，“且仙凡通婚未必是好事，两人结为连理自是想长长久久，然则凡人命数百年，到时又有几人能受得了阴阳两隔？既受不了，便会为他延了命数。一而二，二而三，到时子女更要长生，那孙辈要不要？孙辈的孙辈呢？这样岂不是三界大乱？现在天上仙家还顾念着仙凡通婚的名声不好，脑筋一时转不过来，可若从你这里开了先例，那日后谁还有个顾忌？”
　　杨戬苦笑，“文若，你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想吗？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文若却是喟叹，“时至今日，你还要问我是怎么想的吗？我不是嫦娥仙子，不能让你为我反下天去，竖旗为妖。”
　　杨戬在她面前坐下，“我不愿你我如那一阕《二郎神》中所言。”杨戬所说正是上次被逆天捡到的那首无名长调。
　　“世间……”文若话还没说完，有道童来报东海龙四公主在外候见。
　　“知道了。”杨戬挥挥手让道童下去。
　　“你且去吧。”文若对他说。
　　“你方才要说什么？”杨戬问。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话，日后再说吧，别让龙四公主久等了。”
　　敖红所来，不过是听闻哪吒说文若归来。一则是想见见故人，二则也是替杨戬和乐一番。如此心意，杨戬也是承了情，便但凭龙四公主安排。

　　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上，楼船高有十丈，上挂五彩绫罗，遮天蔽日。楼船前后的各放了四十九人的乐班，仙乐齐鸣，歌舞升平。楼船之上，原本开窗的位置都改了百兽镂花大门，十分明亮气派。
　　楼船上层几人把酒言欢，哪吒赞道：“龙四公主，这可是好气派啊！”
　　敖红笑说：“都是人间俗物，不过图个喜庆罢了。”
　　“四姐，你要的这乐班可够吵的，到时候洞庭湖龙王找上来，可别说我帮你张罗的。”敖春说道。
　　“今天可是仁佑王爷要来，那是给他多大的面子，这湖龙王才不会来找这份不痛快呢。”敖红说着敲了敖春脑袋一下，“你小子倒是摘的快！”
　　“姐，别敲啊，敲笨了。”敖春捂着头说。
　　“不敲你也笨。”敖红取笑他。
　　丁香也跟着说：“姐姐说的没错。”
　　“逆天，我二哥什么时候来？”杨莲问道。
　　“快了吧，他要和文若一起过来。”逆天说。
　　“我说，你能叫‘文若’的日子也不多了吧，我大哥准备什么时候成亲？”哪吒问逆天。
　　“唔……这事儿不好说，一会儿杨戬来了，你们最好也别问。”逆天说。
　　敖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边话音刚落，只见嫦娥起身，“真君来了。”
　　几人看过去，果然是杨戬不错。文若一身白色碎花鹅黄儒裙随在他身后。
　　“这才是开始，你们难得下来一次，可得多玩几天才许回去。”敖红起身迎道。
　　“天上……”杨戬浅笑，欲要推诿。
　　“天上还有事！”逆天接着他的话说完，“你在这玩一个月，天上也就过了一个时辰，再说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就歇上几天吧，可好？”文若轻声与他商量，“我也很久没回伊耆山庄了。”
　　杨戬对她道：“那就留上几日。”
　　“文若说一句顶上我们说十句。”逆天笑着撇了撇嘴。
　　“那可不是！”哪吒笑道，“杨戬大哥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话音一落，杨戬和文若的脸色都不太美妙。
　　逆天直对哪吒挤眉弄眼，敖红飞快接过话，“三妹妹还没见过文若吧？”
　　杨莲奇道：“我都不知，二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和我提个一句半句？”
　　初见杨莲，文若微一瑟缩，小退半步，却是很快稳住了心神。
　　这时嫦娥拉过杨莲说道：“先别急着说话，龙四公主备了酒菜，也先尝尝好是不好？”
　　“正是呢，真君来了，都没请坐下。”敖红说。
　　落座之后，杨莲还要再问，倒是逆天嘴快，“杨戬可是来晚了，理当罚酒三杯！”
　　“这么罚，文若姑娘岂不是也要被罚酒三杯？”丁香说。
　　“文若也是因为他晚的，真君你就独饮了吧。”逆天斟满三杯酒。
　　“好说。”杨戬道。三杯小盏很快一空。
　　“别光喝酒，也尝尝这菜。”敖红说。
　　几人边吃边聊，暂且抛开了文若之事。
　　“早就听说文若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可惜一直没机会见识，此时光是吃吃喝喝也无趣，不知文若姑娘愿不愿意弹个曲儿？”哪吒说。
　　“我也没听过呢。”敖红也说。
　　嫦娥道：“不知道文若姑娘是否愿意不吝赐教。”
　　文若望了一眼杨戬，道是：“也不会什么，恐入不得耳。”
　　“姑娘只管弹便是，好是不好的都不打紧。”敖春说。
　　“那就让诸位见笑了。”文若道。
　　敖红击掌三下，外面的乐班停了，又拍了三下，两个女婢抬了琴案，另一人抱了琴上来。
　　杨戬看文若走过去，微微皱眉。他挥动衣袖，法力所及，琴案后面多了一个蒲团。
　　“哟，倒是我疏忽了。”敖红打趣取笑。
　　众人也不免玩笑了几句。
　　文若笑笑，在蒲团上坐了，手抚琴上。
　　文若的琴只是人间古朴之声，可见清俊之意，技法也甚为出众，但对于仙乐听多了的众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出奇。
　　“见笑了。”一曲毕了，文若起身。
　　“听说这琴是极难学的，有人一辈子都弹不好一首曲子。”丁香说。
　　杨莲阴阳怪气的说：“我也听人说过，没天份的人学不了这个。”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真君倒是弹的极好的。”嫦娥端起茶杯，看不清表情。
　　“嫦娥姐姐不也会弹琴吗？不如和我二哥合奏一曲。”杨莲提议。
　　嫦娥刚想应，却听杨戬说道：“不必了吧，杨戬琴艺寻常，难与仙子媲美。”
　　杨莲极力撺掇，“二哥你就去嘛，人家都没听过几次。”
　　杨戬稍有犹豫，“也好，仙子请。”
　　“真君请。”嫦娥颔首出了席面。
　　嫦娥坐下抚琴，方才杨戬变出的蒲团厚实而绵软。
　　“两琴相合反而没了味道，我就用这个吧。”杨戬手中折扇一转变成了一支玉箫。
　　琴箫和鸣，一曲天音。
　　文若自然能听出嫦娥的琴技不知比自己高明了多少，杨戬与她又配合默契，一时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一曲毕了，嫦娥与杨戬互致一礼，彼此回了席间。
　　文若淡然，“仙子琴艺高明，文若莫及。”
　　嫦娥颔首，“文若姑娘客气了。”
　　逆天看了看，很觉得这两个女人之间有些问题，插言道：“前一阵见了文若姑娘一首长调，写得极好。”
　　“说出来也给我们见识见识。”敖红说。
　　“我哪里记得住，”逆天道，“不过记得最后一句，写的是‘只愁被、撩拨春心，烦恼怎生安著’。”
　　“词牌是什么？”敖红问。
　　“上面没写词牌。”逆天答道。
　　“词怎么可能没有词牌，莫不是乱写的。”杨莲说。
　　杨戬淡眸扫过三妹，手下捻了酒盏，平声念道：
　　“西池旧约。燕语柳梢桃萼。向紫陌、秋千影下，同绾双双凤索。过了莺花休则问，风共月、一时闲却。知谁去、唤得秋阴，满眼败垣红叶飘泊。
　　“江湖载酒，他年行乐。甚近日、伤高念远不觉风前泪落。橘熟橙黄堪一醉，断未负、晚凉池阁。只愁被、撩拨春心，烦恼怎生安著。”
　　嫦娥听罢，问道：“这词牌可是《二郎神》？”
　　听了词牌，哪吒恍然笑道：“我虽然不擅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也可以想见！”
　　杨莲品了品其中三味，向杨戬问道：“二哥，你们认识很久了？”
　　这问题没法答。若说是，那杨莲为何不知？若说不是，词里明白写着。
　　“三妹妹……”
　　敖红话还没说完，杨莲道：“四姐姐，我自打醒过来就觉得不对，你们这次可别再想浑我过去。”
　　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文若说道：“三圣母有什么不懂但可一问。”
　　“你是谁？你和我二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杨莲一连三问。
　　文若答道：“我名文若，炎皇神农之孙，八百年前与他相识于祁连山下。”
　　杨莲又问：“你与我二哥何来情缘，我怎么全然不知？”
　　文若道：“这世上三圣母不知之事怕是也多。”
　　杨莲被顶了一句，神色不豫，“二哥，你有了心上人都不要我这个妹子了！”
　　“哪的话。”杨戬说。
　　“可不是吗？二哥多久都没来看我了，”杨莲眼睛一瞥，“我道是哪去了，原来是有温柔乡呢。”
　　“莲儿。”杨戬轻叱，“越说越不像话了。”
　　杨莲却突然声音拔高，“二哥，你凶我做什么？我哪说错了？”
　　敖红见三圣母这个架势不好，上前劝道：“三妹妹，可少说两句吧，真君身上伤还没好，别惹他生气。”
　　杨莲岂是两句话能劝住的？
　　“怎么就说不得了？”杨莲不依。
　　杨戬凝视住她，目有寒光。
　　杨莲看去，身子一抖，不免有些畏惧。
　　文若似有若无的拂过杨戬的手。
　　杨戬微不可见的轻叹，而后说道：“对不住诸位，杨戬另有要事，先告辞了。”
　　文若随他起身，微微颔首也一同走了。
　　“二哥！”杨莲在后面气得跺脚。

　　“你不该那样说她。”回去的路上，文若说。
　　“她是被我纵坏了。”杨戬说。
　　“女儿家本来就应该娇纵些。”她只恨自己没有罢了。
　　“你不怪她？”杨戬问。
　　文若轻轻摇头，“我为什么要怪她？”
　　“她……”
　　“因为她杀了我？”文若轻笑，“大可不必。再说她现在不也都忘了，不知者不罪。”
　　杨戬淡然的笑容说不出是温和还是悲伤，“走吧，去你山庄里看看。”

　　东海龙宫。
　　逆天的腿搭在水晶桌上，两手盘在脑后，身子靠着椅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敖红实在不明白这两个人在想什么。
　　“我推测，大概就是喜欢也不能在一起的意思。”逆天晃着腿。
　　“要我说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哪有那么多顾虑！”敖春说。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丁香说他。
　　“跟我一样怎么了？夫人你现在过得不好？”敖春凑到丁香脸旁。
　　丁香一扭头，“一般。”
　　敖春不甘心的再凑过去，“怎么就一般了？”
　　敖红不理闹腾起来的两个，只对逆天说：“这两个人彼此心里都有对方，却不能结为连理，就是我看了都觉得心酸。”
　　逆天说：“可不是，不过，文若说的也有道理。”
　　敖春说道：“要我说就别管那些道理，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和她在一起！”说罢搂过丁香。
　　敖红说：“话是这么说，可就是想在一起也没办法不是，杨戬可不是你，必不会强人所难。”
　　敖春不乐意了，“姐姐你这话说的，我就强人所难了？”
　　“这说正事呢。”敖红推开他。
　　敖春想了想建议道：“要我说不如来个苦肉计！杨戬受伤，文若着急，这两个人自然就好了。”
　　敖红敲他脑袋，“这叫什么主意？你当他受的罪还不够是不是？这时还要来什么苦肉计，再说，文若见了也不少，也没见这二人怎样。”
　　敖春说：“以前那些毕竟都是救得回来的，那要是救不回来呢？”
　　“文若上次不就是救不回来的。”敖红白了他一眼。
　　“反正这事儿让这两个人自己解决，是没日子可盼了。”逆天说，“对了，沉香那边怎么样了？”
　　“小玉和他在一起，暂时还没什么事。”敖红说。
　　敖春说道：“说来也奇怪，自打沉香到了南台山做了地仙，那的妖怪就多了，事儿也多，他倒没有得闲的时候。”
　　“不过，这事儿终究只能瞒得一时，可不知日后该如何是好。”敖红说，“依了沉香那孩子的性子，要是知道了，怕不是要打上天去，找杨戬讨个公道。”
　　“事儿自不是杨戬做的，要讨公道哪找得上杨戬。”逆天说。
　　敖春说道：“难道要告诉沉香，小玉迷倒三圣母的迷药里掺了忘忧草？”
　　“说什么也不能说这个，小玉也不知道里面有那个东西。”敖红说。
　　丁香问道：“小玉怎么会有忘忧草？”
　　敖春向她说道：“那原本是梅山兄弟给哮天犬用的，用剩了那些落在华山，不想被小玉误打误撞拿了去。”
　　“这也合该是命里的事儿，以我的私心，三妹妹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以前那些怎么说都不是好事儿，想了怪难受的。”敖红现在忆起当年杨戬被打杀至此仍是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