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只是朱颜改（修改版）》赤卯

18、难历心劫

　　心劫为什么是这样，逆天答不上，但是他知道，这世上除了一人，谁都无能为力。在见过几次杨戬病发之后，逆天决定再拜会炎皇一次。内伤没有痊愈，心劫又那样痛苦，那些鲜血刺痛了他的眼，他无法置之不理。
　　“炎皇，请让我带走文若姑娘！”逆天跪在了神农面前。
　　“你可知道带她回去意味着什么？”神农扶起他。
　　“这个劫……再也渡不过去了。”逆天回答。
　　“神仙渡劫失败，就将重入轮回。”神农正色说。
　　“此劫只是不渡，不是失败！”逆天争辩道。
　　“不渡？”
　　“文若姑娘在他身边，他便一直在劫中，此劫不渡，他就不会死。但现如今让他渡劫，他根本就渡不过去，早晚难逃一死！”
　　神农思量，而后说道：“那杨戬的修为就永远止步于此了。”
　　“止步总比死了好！”逆天大声说道。
　　神农示意他坐下，自己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说道：“小家伙，你活了这么多年，可觉得人生有什么意趣？”
　　“了无生趣。”
　　“神仙的乐趣就是增进修为，如今杨戬要是止步不前，你觉得他的活着还有意义吗？”神农循循善诱。
　　“炎皇，月余之前，我不过是个小妖怪。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不论是神仙，还是其他大妖怪都能置我于死地，对我来说能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死了便什么都谈不上了。”逆天说道，“所以，纵然再无聊我也不会轻生。我主渡劫说到底不过是放下一个情字，但无情的杨戬又哪里还是杨戬？”
　　对于逆天的争辩，神农并不生气，抚须笑道：“你说的有理，无情无义的杨戬确实就不再是杨戬了。”
　　“那文若姑娘……”逆天试探的问。
　　“我不愿让杨戬知道不仅是为了他，还为了文若那孩子。”神农负手说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些人，能驭万物却不能驭一心，能降六合却不能护一人？”
　　逆天无话可说。他知道，杨戬就是这样的人。
　　神农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家伙，凡事自有定数，道法自然。”又道，“你这么远来了一次，也是缘法，就来见见她吧。”
　　逆天随着神农进了内室，这次却不是神农的寝殿。一间清清雅雅的屋子里放着一张寒玉床，文若便躺在上面，是实实在在的肉身。
　　“她已经大好了？”逆天问道。
　　“还没有，这只是我为她做的肉身，她的魂魄还没凝好。”神农说。
　　逆天再看，寒玉床边果然还放着那只粗糙的陶罐。
　　“还有多少年？”逆天问。
　　“再有五年。”神农慈祥的看着文若。
　　逆天想了想，觉得这时间并不算长，天上也就是五天，一晃而过。
　　“这么说，等五年之后，她就可像哪吒一样得道成仙了？”逆天问。
　　神农说：“她前生不是神仙，就算有我的精血喂养，加之这副延龄草之身，也要再有五十年。”
　　五十年，这对任何修道之人来说都是短暂得让人羡慕的时间。
　　神农又说：“你既来了，也是有心，我为你指条明路。”
　　“是什么？还请炎皇赐教！”
　　神农道：“自我这里上大罗天，元始天尊应该能够帮你。”

　　逆天辗转来到大罗天的那栋白色小楼。
　　空荡的二楼，仍旧只有一张软榻。
　　元始还是一身飘然大袍，黑发垂下。他听了逆天的来意，邪魅笑道：“小家伙，你倒是很有趣，这样如何？你在这陪我三千年，我替杨戬挡了此劫。”
　　“劫难还可以挡？”逆天头一次听说。
　　“当然可以，当年杨戬还不是为梅山六怪挡了天劫。”
　　如果不是神农告诉他这里只住了元始天尊一人，逆天真的无法把眼前这个纨绔子弟和十二上仙的师尊联系起来。
　　“情劫也可以？”逆天还是不信。
　　“都差不多嘛。”元始脸上写着“管闲事很有趣”，“咱们去看看。”

　　杨戬看到突然驾临的元始天尊还算镇定，自书桌后起身一拜，“师祖。”
　　元始天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抬起头来。”
　　杨戬消瘦的面颊上没有一点血色，乍一看去和他的白衣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但他的眼睛却精光闪烁，锐芒不减。
　　“不错，”元始歪在椅子上，“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能如此，果然不错。把手伸过来。”把过了脉，元始笑笑，“你自己也知道吧？”
　　“知道。”杨戬答道。
　　“知道什么？”逆天不解。
　　元始二郎腿一翘，“他胸阳失展，气机不畅，情志郁结，心脉痹阻，他练的要不是至阳的功夫，这劫也就不用渡了。”
　　“为何？”逆天问。
　　“早就重入轮回了。”元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逆天急道：“天尊，那事我应你！”
　　“何事？”这次该杨戬问了。
　　“他用三千年的自由换我为你渡劫。”元始好像在幸灾乐祸一样。
　　“杨戬不用。”杨戬垂首。
　　“为何？”元始玩味的笑道，“只要我改了你的记忆，你这一劫就算过了。”
　　“杨戬不用，”他再次重复，沉吟片刻又道，“杨戬不愿忘记她，纵然重入轮回。”
　　“我又没说让你忘记，”元始懒懒的摆了摆手道，“不过是让你觉得她在你心里无所谓了，再不起波澜。要是你真的忘了，这劫还不好渡了呢，所谓情劫是放下而不是忘记。”
　　“杨戬不会负她。”恭敬的语气却有不容更改的神色。
　　元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笑道：“现在我就把你打死怎么样？”像是很有趣的样子。
　　“杨戬现在还不能去。”杨戬说
　　“你不敢死？”元始邪笑道。
　　“天庭百废待兴，杨戬此时还不能走。”杨戬说。
　　元始邪魅的一笑，“你果然不错，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吧。”他抓住杨戬的手腕，打了一道真气进去，而后甩开杨戬的手，“下次你能疼的轻一点。放不了就放不了吧，道法自然，放的下，放不下，都没什么所谓，只不过无欲无为方是大道。不过，你也应该有一死的觉悟了吧？”
　　杨戬只是恭敬说道：“杨戬谨记师祖教诲。”
　　元始雍容的伸了个懒腰，“我回去了，小杨戬，你好自为之吧。”元始也不用人送，径自走了。
　　杨戬看着前方突然叫他，“逆天。”
　　“干嘛？”
　　“谢谢。”杨戬笑道。
　　逆天面上一热，“管闲事没管成，有什么好谢的。”
　　杨戬笑笑，摸了摸他的头，“小家伙，辛苦了。”
　　“杨戬你这个笨蛋！”逆天别过头。
　　杨戬微笑着把刚才元始走时没带上的门关上了，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道：“生死有命。”
　　“你一直都很清楚吧？”逆天不去看他，“关于你自己的状况，还有，如果无法渡劫……”
　　“是的。”杨戬答道。
　　“这样下去，还有多久？”逆天问。最后的时光，还有多久？
　　“不知。”
　　“不知？”
　　“我放弃的那一刻，就是死的时候。”杨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畏惧。

　　放弃的那一刻。
　　逆天不懂这句话的含义，他打修炼成妖开始至如今虽然也受了不少苦，却从没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
　　痛到极致，宁愿死去。他以为凭杨戬的意志永远也不会有这种想法，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那一日早朝已过了卯时，杨戬还没有来。众仙奇怪，这可是摄政王登基一个多月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可奇怪总归是心里奇怪，没人敢去问个究竟。杨戬雷厉风行的手段，这几日他们都见识过了。违反新天条的神仙全部依法论处，可没人敢去违法他严禁进寝殿的规矩。
　　众仙只能在外面等着，不免议论纷纷。
　　“殿下今儿是怎么了？”
　　“有事儿出去了？”
　　“不像。”
　　“被女仙绊住了？”
　　“殿下是那样的人？”
　　“也对。”
　　“以前殿下做司法天神的时候就是铁面无私，怎么会被女仙绊住。”
　　“这不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逆天站在一旁听着，心中忽而想到什么。
　　杨戬八成是出事了！
　　昨晚瑶姬的生辰上他可没少喝。
　　逆天悄悄溜出灵霄宝殿，向玉清宫的方向挪去。走了片刻，见周围无人，他狂奔起来。

　　书房中，杨戬歪在椅子里，身体靠向一侧，暗褐色的血迹在他的衣衫上染成道道波浪殷染了黄梨木的扶手，在地上散成了一滩。
　　逆天急忙上前，拍他的脸，掐上人中，“喂！你怎么了？！”
　　杨戬好像有了一点知觉，原本蹙着的眉头，扭的更紧，细细听能听到微弱的呻吟，偏生怎么都不醒过来。
　　逆天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一道真力打进他的背心。杨戬“哇”的一声呕出一滩黑血，又连吐了几口，直到血色变得鲜红才略略止住，可人却仍然没有醒来。
　　逆天黑色的衣衫被杨戬的血染得妖邪。
　　杨戬紧闭双目，眉头成了“川”字，他的手一直没离开过胸口，胸前的衣服几乎被他揉烂，他低低的呼了声“痛”。
　　逆天知道他已失去了神志，不然以杨戬的意志如何会呼痛？但元始天尊不是输了一道真气助他吗？怎么还会疼到如此？杨戬虽然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但上次他喝了酒也不过是睡过去了，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逆天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会儿唤他，一会儿给他揉胸口，一会儿又喂他水喝。
　　可杨戬却没有任何回转过来的迹象。
　　逆天现在只想有个人能来帮他，是元始天尊也好，炎皇神农也罢，谁来把杨戬叫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