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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青藤玉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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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后离奇失踪,冥王无心正事,任由鬼司们各司其职,各自回归自己的地域。
鬼司们一旦被放逐,便犹如脱缰之野马,兴盛之时一举擒下几打怨灵,兴致缺缺时,便纵酒当歌,管他衰鬼恶灵如何为祸人界。
青面白牙的死神们苦不堪言,论实力,他们不及鬼司,论群众关系(即和鬼们的交情),他们更是不如鬼司。
十八层地狱的冤鬼夜夜嚎哭,人界的怨灵日日猖獗。
没有鬼司的协助,没有鬼司作为实力后盾,可怜的死神们个个瘦得皮包骨头,叫人叫鬼叫神都犹不忍见。所谓狗急了跳墙,这且是后话了。
◎◎◎
天际绯红一片,时不时划过一片排成菱形的黑雁。
我抬眼望向冥界金线辉煌、碧彩烂灼的幻境,胸腔里是郁积难散的忧虑与不解。
回到冥界后,我立即整理行装,大小衣物首饰盘缠一并塞进我的绛红色大行李袋。转过头,望着自己挂在窗际的粉紫色珠帘,咬咬牙,赶紧一把扯了下来,大颗大颗的珠子滚落一地,我茫然失措地蹲下身,张开手去抓,珠子却一颗颗连接不断地滑过我的指尖。
听到门开声,我仓皇地想要躲进床底,还没来得及滚过去,后颈一轻,倒教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想跑?”黑羽笑得几分戏谑。
“没,没。”我努力眨眼扮傻。
冥界第一美人的黑羽,无论是冷笑还是热笑,都一样动人心扉——可是此刻我却无心欣赏美景。要知道小命难保,贪恋美色可谓大忌。
“现在冥王不管事了,”黑羽看上去漫不经心地,拎着我走到窗台,将我搁到一寸有余的窗沿,俯身,一双勾人的眼递到了我的面前,“你说,如果突然死掉一个鬼司的话,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身后冷风呼啸而过,我胆战心惊地别过头。鬼司的住屋是承接冥王正殿之下的,以便随时听命办事。我的房间靠北,除了偶尔透过窗能觅得几缕冥界晚霞之外,大多时候是吹着几千丈高的阴风。几千丈……我笑得嘴角几近抽搐,这里摔下去的话,估计死神都找不到我了,更别谈下辈子投胎做什么名门闺秀的春秋大梦了。
黑羽忽而收起了笑,冰凉的鼻尖轻触我的。近距离的关系,我的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节拍。
“我警告你,再将我的秘密说出去的话,我就先喂你老鼠药再绑块大石头在你身上,然后从你自家窗口丢下去。”
“那,那么毒啊……”
“你说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我乖巧地摇摇头。
良久,黑羽约莫是瞪我瞪得视觉疲劳了,总算移开了脸。我赶紧大喘气,抓牢了边上的窗沿。
他在我房里扫视一番,低头对着满地的珠子勾起嘴角:“白夕,怕死怕成你这样的,也算少见了。”
扁扁嘴,我趁机跳下了窗台,“我为什么不可以怕死?”切,自己见了只猫还不是怕得汗如雨下?
黑羽回过身,我朝他望去。整个冥界也只有他能将一身黑衣穿得迷魅惑人,清高妍丽,美艳至极。
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黑羽朝我走近几步,紫红色的长发被束在右肩,一丝一缕拭过悬他腰际的黑剑。他的头发很长,披下来的话差不多及臀。这不由让我想起了莫明其妙把头发剪短的非。
要死,我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混蛋?!为什么,潜意识里我总将他们做比较?
“白夕,”黑羽走到我跟前,他比我差不多高出半个头,“为了防止你再将我的秘密外泄,我做了一个决定。”
“啊?”
黑羽面无表情:“以后你不许单独任务,起居饮食甚至外出游玩,都要和我一起。”
沉默了良久,我总算确信他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那个,如果我要报仇雪恨的话,是不是也可以带上你?”
黑羽意味深长地睇了我眼,居高临下地道:“当然可以了。”
沙加,我恨恨地咬着牙齿,这下不扒你一层皮我就改姓黑!
“只不过,”黑羽扬起笑,“沙加刚接好两条胳膊没多久,你确定现在去报仇?”
塞翁失马。
自那天起,我成了黑羽大鬼司的跟班。日出夜归有美人相伴,长途跋涉时有高手会瞬间移动。
然,我所不知道的是,黑羽竟是整个冥界鬼域最勤劳刻苦的鬼司!
“白夕,这是什么东西?”
“折椅啊。”
“带这个做什么?”
“你打架我又插不了手,旁边站着很累的好不好?”
“……”
“白夕,今天你不用跟我出任务了。”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哇,太好了,我总算可以休假了。”
“你还是去吧。”
“……”
“喂,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带我去男浴室?!”
“呵呵,抓个水鬼。”
“靠……”
就这样,我的跟班命延续了一个月。天晓得,我过去三年里做的事都没这一个月来的多!
黑羽是个狂人。
他可以伏在公园里的草地里等怨灵出现一等就是几天几夜,却用短短一秒来了结他。
累得筋疲力尽时我也会偶发深想,黑羽究竟是作何打算?把我锁在身边?为什么?防止我把秘密外泄的这种说辞显然是个借口。而且,他随走随下屏障,似乎在阻隔些什么,我问及时,他只回我一个冷冷的眼神。
他如此拼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脑门上一记重扣,我吃痛地喊了声,抬起脑袋看到黑羽冷冰冰地望着我。
“多做事少发呆。”他随手丢我一个粉红色的纸盒。
我打开纸盒,里面一套雪白的小礼服,纱质的涟漪小裙摆是我最喜欢的款式——黑羽的眼光如同他的外表一样无可挑剔。我不由兴奋起来:“又去抓色鬼?”
话说回来,我最喜欢跟着黑羽抓色鬼了,因为每次出这样的任务他都会送我一套礼物以及配套的首饰。华贵艳丽自不必说,关键是,黑羽送的。
今天的黑羽有些怪异。
他居然迟疑了半刻,才微微点了头。
而后,他又递给我一样东西。
“还有这个。青藤玉树。”
我霎时瞪大了眼。
握在手里的棒子,碧玉刻的树干翡翠雕琢的藤蔓蜿蜒而上,一端漾起粉红色柔光是一朵宝石质地的红莲,我低眼细细端望,玲珑凿就的棒身温润剔透,红莲妖娆怒放,隐隐地,掌心开始泛热,脸上亦是。
“你没事吧?”黑羽头一次露出关切的口吻。
我恍然不知作何想。
“青藤玉树,你说,这个棒子叫青藤玉树?”
“白夕,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丢掉它。”
“不,不。”我摇摇头。眼底忽然涌上水气朦胧。
为什么会哭呢?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