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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三章(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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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僭天忍住怒气,脸色稍稍缓和:“现在该我问了?幽璇怎么样?”
我就知道执僭天要问这个问题,果然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听沧溟说,幽璇也是魔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可惜做事情太糊涂了一点。执僭天擅自把她放出来,就已经触到了天帝的底线,天帝念在执僭天战功显赫的份上暂时容忍了他们。她本当收敛一点,从长计议,可她却急着把浮司放出来,这不仅害了她自己,也害了执僭天。
身为三生石,我不知看过了多少有情人的爱恨纠葛,见证了芸芸众生的悲欢苦乐。该了的债,该还的情,前世的因,今生的果,都只不过是宿命的轮回,缘起缘灭。
总的来说,“情”之一字,总是害人不浅,所谓红颜祸水、所谓痴男怨女,要是真的两厢情愿到还可以理解,可是那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情况,我看了也只能苦笑摇头尔。
可眼前这位大神,明明是被美人儿利用,不仅不觉得自己是被美人儿拖累,还急急地关心美人儿的境况,我只能送他两个字:愚蠢。
不过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事情,作为旁观者只消在旁边看着就好。
“你被关在地府以后,幽璇也被抓了起来,现在被关押在不周山下。”我缓缓道来。
执僭天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眉头愈加纠结起来,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发出几声轻微的叹息。过了许久,他的神情才稍微正常些,却仍是藏不住眉头的悲伤之意。
“你说青华下凡历劫去了?”大神很义气地没忘了他的兄弟。
我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帝君此番到凡间历劫,好像还是千年情劫。”
执僭天点点头,不复开口。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在想幽璇的事情。
又过了好久,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重新打起了精神,问道:“你说你是因为结界的原因,被反弹到这里来的?”
我点点头。
“是谁布的结界?”执僭天心下思忖道,地府以前不是这么严格的,几时还有结界了?
“还不是那个犯嫌的大凤凰。”我没好气地暗暗埋怨炎方破坏我的人间之行,不过虽然没去成人间,见到了个大神,好像也不错。
“你傻笑什么呢,”执僭天看着发呆的我,继续问:“大凤凰是谁?”
“啊?”我从遥远的想象中回过神来,“你说炎方啊。”
“炎方?”执僭天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知道他?”
执僭天回想了一下,道:“以前百花宴的时候见过。”
执僭天记得,那年的百花宴上,天帝隆重地推出了新上任的百鸟之王,竟是一只仅有两万年岁数的小凤凰,在座者无不哗然。
两万年就能有上神的修为,着实不简单。坐在上首的天帝笑得别有深意,江山代有人才出,天帝此举无疑是给在座那些功高震主的老臣们一个警告。
执僭天当时喝得有些高,只依稀记得那时个青色的身影,谦逊有礼,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也难怪,羽类本来就是不愿与人亲近的一类,凤凰又是那样高傲自负的性子,他看了一眼,复又跟当时还是司礼神君的玉帝拼酒去了。
后来听同僚们私底下议论说,这位新王着实太傲气了些,竟连天帝都不放在眼里,这才知道原来他叫炎方。执僭天当时深深不以为意,他素来看不惯那些对天帝唯唯诺诺的一群迂腐老臣们,这个百鸟之王倒是很合他的胃口。
“他是百鸟之王,不好好待在须弥山上,怎会到地府里来?”执僭天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也不知道,本来说是来地府办什么事情,后来又说难得出来一次,不妨多留两天。”我一五一十地把我知道的事情向大神一一道来。
其实说到底,我对炎方的了解也是十分有限,只知道他是只凤凰,是个十分有地位的上神,本来是住在须弥山上。至于他家有几头牛,地有几亩田,是否订了亲事什么的一概不知。
每次问沧溟,他都能成功地把话题引到别处去,避而不答,逼急了就躲着不见我,还托他座下的小鬼告诉我,想知道什么自己问炎方去,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须弥山是个很仙的地方,其仙的程度不亚于一向以自己的装修技术为傲的西王母的瑶池,光是须弥山顶那棵万年的碧梧树,就是盘古开天时的神物。
据说那树终年散发着隐隐的白光,是天底下第一圣洁之物。而凤凰更是非碧梧不栖的第一洁癖之鸟,这么一说倒也挺搭配。
此树几万年以来,迟迟不见开花。还是在女娲娘娘造石补天之后,天帝设宴须弥山,彼时百花同放,万鸟齐翔,这株万年碧梧才悠悠地开出了第一朵花。
不过传说没有说的是,那朵花刚刚绽开,天上便飞来了一只光芒耀眼的火凤凰,叼着那朵花,飞到了女娲娘娘的桌子前。女娲娘娘怀里的小女孩展颜一笑,伸手接过来。
上座的天帝开怀大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女娲娘娘道:“宁儿好福气,连百鸟之王都来祝贺。女娲上神要好好教导,让她以仁爱之心庇佑人间。”
女娲娘娘盈盈一笑,也举起了手里的酒杯,道:“必当竭尽全力。”
怀里的女孩不好意思地笑着,看着已经飞远了的凤凰,却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不会,是那次救过的小凤凰吧……竟然,已经做了羽类之王呢。
执僭天踱着步子,眉头紧蹙。
闲着无聊,我也四处看看。周围没什么摆设,也不像一般的牢狱一样大门紧锁,只空荡荡的几根柱子,显得十分清冷。
走到柱子旁边,突然发现脚下竟是万丈深渊,而周遭雾气弥漫,这几根柱子围起来的酆泉狱竟是一个悬空的监牢。我颓然地坐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难道就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了吗?虽说有大神相伴,可我也不想一直在这里啊,更何况大神都有心上人了,又看不上我。
我捶了捶不争气的脑袋,都这个时候了,在想什么呢。
“唉,早知道就不乱跑了。”我沮丧地趴在地上,垂头丧气地想着炎方,虽然他总是一副老大的神气,可说到底他一直对我都是很不错的。不知道他们现在发现我不见了没有,闻笙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找沧溟帮忙,沧溟必然会去找炎方,而炎方肯定又要冷着一张脸……想到这一系列的了连锁反应外加炎方的那张冰山脸,我不禁想要笑出声来。
突然觉得硌得慌,仔细一看,原来是怀里的石头被我压在身下,不乐意了。
“哎呀失礼失礼。”我赶忙拿出变小了的石头,拂了拂上面的灰尘,“现在只有你陪着我了,咱们就相依为命吧。”
石头像是听懂了我说的话一般,渐渐恢复了原先的大小。
“这是什么?”执僭天突然走过来,指着我的石头问道。
我骄傲地捧给他看,“这是一块能看见前世今生的石头。”石头很配合地流淌着隐隐的白光。
执僭天接过去,左右看了看,眉头紧皱,神情严肃。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抚摸着石头道:“昆仑镜啊昆仑镜,在天庭的时候你还不让我摸,现在竟然被人当成石头,哈哈哈哈。”
石头周身的光芒又渐渐变成绿色,仿佛有种虎落平原被犬气的委屈。
“昆仑镜?”我瞪大眼睛,“你说这石头是昆仑镜?”
“这天下只有你才把它当石头吧,”执僭天不失时机地甩给我一个白眼,“这当然是昆仑镜,天地至宝。”说罢突然想起了什么,“昆仑镜怎么会在你手上?”
“是炎方给我的呀?”
“又是炎方,”执僭天玩味地一笑,“这个炎方不简单嘛,我真的是对他越来越有兴趣了。”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切,人家可是上神,还是百鸟之王,有个破镜子有什么了不起。”说罢低头看了眼石头,不好,又有要冒绿光的趋势,敢情是又生气了,我连忙摸了摸,以示安抚。
执僭天眨眨眼:“你可知道,这昆仑镜一直在谁的手中?”
“谁?”
“风宁。”
又是那个风宁,我讪讪地瞪了他一眼,不复说话。
执僭天见状悠悠道:“这昆仑镜可是洁癖地很,当年我想碰它一下都被它弹出几丈远,你说它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吗?你也就罢了,估计这小镜子是被你的皮相迷惑了,还以为你是风宁呢。而这昆仑镜竟然肯认一只凤凰做主人,所以我才说,那这主人绝不简单。”
说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昆仑镜一眼,昆仑镜已经变回了小巧的样子,似是不愿意搭理他一般。
执僭天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既然这昆仑镜是如此神物,岂有被表象迷惑的道理。只是这个时候,执僭天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想要把昆仑镜收回怀里,却被执僭天拦住了。
“干嘛?”
“接你镜子用用。”执僭天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想干嘛?”我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借来用用呗,那么小气干嘛。再说,你不想出去了?”
“用它?”我将信将疑。
执僭天点了点头,接过昆仑镜,道“我想,你冲不破结界,却被送到酆泉狱来,可能跟它也有关系。”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昆仑镜,随后轻轻道:“小镜子,带我们出去吧。”
说罢将昆仑镜扔入柱子外的深渊里。
“喂,你干什么!你疯啦!”我大惊失色,慌张地跑到柱子边。可是,除了一片缭绕的雾气,我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