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欢如梦》黑色麦子

4、立夏赏花 巧遇路寒星

　　时间过得恁地快，转眼已过了立夏，天亮的更早了，我也开始习惯了在方家的生活。
　　每日早晨的请安已不再是煎熬，也成了惯例，我的沉默寡言逐渐为人所熟悉，连精力旺盛的七姨奶奶也不再找我打趣了。
　　翠喜和我更加熟稔，如同姐妹一般，当我们一起缝荷包做女红的时候，说说笑笑，仿佛我还在家，和小妹在一起。
　　说起母亲和小妹，方家不允我回门，大约是下了定钱的，怕我跑脱了。好在大户人家手头疏松，到底安排了人送了一荷包银元，我悄悄在荷包里塞了一个翡翠冰种镯子和一封家书。
　　想到母亲和弟弟妹妹们收到这些银钱，日子可以过得安逸些，我才觉得宽慰，脸上也终于有了些微欣喜的笑容。
　　辰时到巳时，我都会去老爷处，陪老爷说说话，下下棋，我的棋艺很是幼稚，难得的是老爷赢了棋开心得直拍手，老爷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说话时常教人听不懂，也时常认错人。
　　我竟十分喜欢与老爷一同下棋的时光，这可是我的丈夫呢，只是在我心里，老爷只是一位徒有家财，而无人关心的老人，我如同对待父亲一般的孝顺老爷，慰藉了我失去父亲的凄苦。
　　有时候，也觉得，其实自己同老爷亦是同命相连，在这个偌大的宅子中，没有人真心爱我们，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只是孤苦而无奈的住客。
　　连翠喜和杜鹃都对我和老爷之间的关系感到诧异，不明白我为何如此尽心尽力去照顾这样一位老人。
　　大太太她们，也时常在摸骨牌的时候拿我打趣，说我痴心妄想，以为讨得老爷欢心就能有地位，将来分家产，真是猪油蒙了心，笨死了。
　　我不管，我都不管，我所做的，我明白就好，一向都是靠自己了，渐渐地就不会听旁人说什么，说到底这些人又有谁理我呢。
　　有一日，府里上下都在打中觉，我实在不困，惦记着院子水池里那几株荷花这几日好似冒了尖，不知开花了没有，便一个人散步去了。
　　到了池边，我探身细看，荷花果然是微微有些开了，露出嫩黄色的尖尖角，煞是可爱，就差蜻蜓立上头。
　　“花未开呢。”
　　呀！旁边竟有人，我一惊，手一松，身子就倾下去了，我心里急着直喊，坏了坏了！
　　却说时迟那时快，那人速度奇快，一把拉住我，我一个踉跄撞到那人身上，“啊！对不起！对不起！”
　　“你呀，多早晚才改这冒失的毛病。”
　　这声音好熟悉，我抬起头来看那人，那人却被正午的强光笼罩着，我越是想要看清，却越是被光灼伤了双目。
　　我赶紧低下头，眼前还有光圈在闪烁，天气热了，我只觉得脸盘在发烧发烫，窘得我不知说什么好。
　　“脸这么红，别是晒中暑了，来，到亭子里说话。”
　　那人将我扶起，那手臂有股子让人信服的力量。
　　到亭子坐下，我才终于看清了那人。
　　我心里一声叹，那人面如冠玉，长身而立，剑眉星目，正笑着看我，笑起来唇角上扬……
　　我赶忙又低下头，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盯着一个陌生人看个不停，多么失态。
　　“姜梦，我是路寒星。”那人说道。

作者有话说

　　姜梦融入方府的生活，意外地与老人建立起亲厚的如同父女般的关系，方府上下皆看不惯。姜梦内心孤独，渴望有人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