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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事有蹊跷 ...

  •   耗子瞥了眼神情恍惚的赫连青丘,见她拖着碎步朝帐外走,只当她被自己的言语伤了颜面。

      他此刻的心思全在大胡子身上,对她未曾多想。转身八字眉往下一垮,一脸焦愁的看向睡梦中的大胡子,默默叹了口气,“你这家伙可千万别把小命玩儿丢了啊。”

      大胡子似有所感,微微翻动了一下身,将头转向另一侧的暗影里。

      耗子拾起滑落的薄毯,粗手粗脚帮大胡子盖上,又继续旁若无人的坐在地上念叨起来,“你啊,别嫌我烦,你想想你家河东狮,想想人家这几年为你操了多少心,我说,就我这旁人冷眼看着,都觉得现在是你对不起人家。”

      在耗子看不见的暗影里,大胡子突然面无表情的睁开眼,此刻的他实在懒得动弹,默默在心底对着耗子爆几句粗口,这煞笔话痨,成心不让老子睡个安稳觉!

      耗子完全不理会大胡子是醒是睡,只顾着自言自语,“我知道,你又要跳起来,说,‘老子怎么对不起她了’,对不对?你这个人啊,就爱口是心非,其实呢,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绘神绘色学完大胡子的腔调后,耗子突然故作起深沉来。

      大胡子满头黑线,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咬牙紧紧闭上了眼,心中不停告诫自己,睡觉,休息,别听别想别理这个发神经的。他下意识地想起御单狐往日传授的调息之法,心中认认真真地默念起来。

      “你自己瞧瞧你这段日子过得,若是被河东狮看到可不心疼坏她,白费了她这么多年待你的心。明明知道她最担心的就是你这身子骨,还任由着姓陆的往死里折腾,你就认输认栽认倒霉,装孙子不会?好歹也装了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能继续装下去,非要跟人死磕,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无奈耗子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来劲儿。大胡子额角青筋毕现,睡意全无,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翻身撑起身来,露出一张明显不爽的脸,冷冷瞪着耗子。

      耗子哪里停得下来,他脸皮也实在是厚,好似知道大胡子早醒了般,干脆一脸贼样的凑到大胡子身前,脱口道:“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贼婆娘了?”

      大胡子一惊,他从未想过他与赫连青丘之间的事,这会儿听到如此说辞,脑中自然浮现出她刚才的举动和她看他的眼神,不由发起愣来。

      耗子看着他的神情,急道:“难不成你真的看上了她,为了她,连自个儿命都不要了?你可别稀里糊涂做了傻事!那河东狮怎么办!”

      大胡子心下终于明白,耗子今儿是为何而来了。他心中不觉好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我竟不知你原来如此看重她。以前天天在我面前数落她是如何如何不懂人情,还给她安了个河东狮的名号,今儿竟不顾自个儿安危也要来当她的说客,起先还以为你是关心我,说了半天,原来是因为她,你倒是说说,背地里究竟拿了她多少好处。”

      耗子抠着脑袋,一脸无辜,“你别拿这些话来堵我的嘴。我说你吧就是不知好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若真有了其他相好的,我替河东狮不值!”

      “喂,她都把我一脚蹬了,去找小白脸了,你还替她说话!”大胡子忍住笑意,故意发起牢骚。

      “得了吧,她若想找小白脸早几年就找了。再说,就她那标致的模样,只要她开口,那排队的人得把玉门关挤爆吧。别是你跟那贼婆娘暗中对上了眼,把人家气走了!”耗子叉起手,愤愤道。

      大胡子一脚踢过去,摇头叹息道:“御单狐究竟是怎么就把你诓进去的,让你心甘情愿为她絮絮叨叨这么多话。你可是咱兄弟啊,怎么胳膊肘老是往外拐,老子在你眼里竟成了个负心汉!”

      耗子笑道:“反正俺只认河东狮是咱正牌的嫂子,你别辜负了人家。”

      大胡子起身意味悠长道:“幸好啊,幸好这趟她没像以前一样死皮赖脸的跟着来。”

      耗子会意的点点头,又一脸焦虑地看着大胡子,担忧道:“咋办呢,姓陆的分明想玩儿死你,你可有对策?我听你跟熊坤说的那些话,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心里有数,姓陆的那边我自会交代,时机一到,你们便知。’怎么听怎么不踏实,之前来不及问你,今天给句痛快话,此去乾关,你究竟有没有把握?”

      “不该担心的你就别操那份心,对策?这种情况下能有什么对策,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你以为我现在跪在他面前认怂,他就会对咱们以礼相待,别天真了。”大胡子一边穿上外套,一边继续存心戏弄道:“乾关之行是我挑起的,是福是祸还真说不准。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

      他整了整衣冠,瞥眼看见一脸愁云的耗子,好笑了一回,最后沉沉地补了一句,“福祸相依,有时候看起来你已经死了,其实换一种角度,也可以说,你摆脱了之前的种种,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呢。

      耗子越听越含糊,一脸茫然道:“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胡子笑道:“没事儿,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儿,有感而发而已。就你那点智商,听不懂很正常。”

      “想通什么了?”耗子追问道。

      大胡子看了眼耗子,却不接话,皱眉提醒了一句:“你还不快溜回去,是要等陆大爷来请你?”

      耗子见时辰不早,也着急起来,搓着手就往帐外跑,边跑边回头,“这话咱们还没说完啊。”

      帐外天光将近,落日渐渐被远处起伏的沙丘遮挡,只剩最后一点金光,却将整个天际照得发烫。好似它不并是即将被暗夜吞没,而是暂时遮掩住灼人的光芒,等待再次升起的时候。到那时,这天地之间再没有谁能挡住它的光芒,万物都在它的护佑之下。

      大胡子撩起帷帐,久久注视着眼前的天际,直到那一点金光彻底消失在繁星点点之中,再寻不出一丝痕迹。

      他嘴角浮上一丝久违的笑意。只有他知道,有多少年未曾这么笑过了。

      这笑是发自肺腑的,他相信,若御单狐再提及他的过往,他一定可以云淡风轻的送给她一个这样的笑容,是对过往完全释然的笑容。到那时,他会平静的听着她叫起他曾经的名号,北邙王,然后淡淡地回应她一声,“嗯,是我。”

      炊烟缭缭中,大漠迎来了一个月圆之夜。篝火映衬下的天空,越发空灵和神秘。

      大胡子喝完手中仅有了一碗清澈见底的糙米汤,又硬咽了小半个囊,突然发觉好像少了什么。对了,赫连青丘呢?

      大胡子四处张望,竟没发现她的身影。夜风带着凉意一阵阵袭来,卷起点点星火,溅落在粗粒的细沙里。说不上什么缘由,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继而不动声色的开始向身边的人打探赫连青丘的行踪,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她到底在哪里。有人说,最后一次见她,是她失魂落魄地离开营帐。

      大胡子觉察到事有蹊跷。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惜当时他睡得深沉,只记得突然间被耗子的低吼惊了一跳,半睡半梦间,仿佛耗子跟她起了什么争执,但具体内容,他并未听清。

      这么说来,耗子是关键人物,可惜耗子此刻已回到了队伍的另一头,中间隔着陆弈成的大营,一时半会儿通不了消息。

      就在这时,毫无预兆的,突然间营地里警哨大响。

      刚刚还在啃食骆驼肉的刀客们,立即进入战备状态,一个个神情严峻,呈防御队形站列着,亮着自家的武器,谨慎地注视着四方。

      怎么回事?大胡子心中越发不安。无视已加强戒备的几个刀客,他抬头又像四周望了一眼,依旧没有赫连青丘的身影,此刻他已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女人就是麻烦,成天没事儿找事儿。

      眼见一个有身份打扮的刀客急冲冲跑了过来,大胡子眼尖,看着他跟这里一个带头的嘀咕了几句,那带头的顿时神情大变,转身朝其他人问道:“大伙儿谁见着三娘了?”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起了头。

      大胡子心中一惊,自从上一次见过三娘后,便再没见着她的人,也不知她是否安好。怎么她也不见了,难不成她和赫连青丘在一起?

      火把被一个个点亮,灼灼的火焰吐着火舌,将营地四周照得通亮。

      又有人惊慌得跑进陆弈成所在的大营,不久,只见陆弈成跨步来到驼帮禁锢之地,揪起熊坤的衣领,声音冰冷道:“你们有救兵?”

      熊坤茫然不知,呆呆地摇了摇头,老实回答道:“我们就一个小小的驼帮,一共也就几十号人,眼下都在你手上,哪里还有什么救兵,咱也没那闲钱请得起那些人啊。”

      陆弈成若有所思的看着熊坤的眼睛,猛然放手,将他甩到了地上。就在众人感到莫名其妙时,他突然低头凑近了大胡子的脸,嘴角一扯,露出一张阴冷的笑容,怪声怪气道:“那仅剩的几匹骆驼,也被人干掉了,包括我的坐骑。”

      大胡子心中刺痛,脸上不露出一丝情绪,只是迎着陆弈成的眼睛,对视着展颜一笑:“我早说什么来着,陆爷终于明白它们的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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