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俗子》功夫包子

15、第 15 章

　　这一夜江祝和宋平常几乎都未成眠。
　　睡的最好的，大概是被江祝点了昏睡穴睡了整整一夜的胡小瑶。
　　然而，他们谁都想不到，第二日的清晨，赵齐陆亲自来找他们，却带来的是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雷标死了！

　　宋平常被告知这件事的时候，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愕然。
　　更让他觉得不寻常的，是这件事竟然是赵齐陆亲自过来通知的。他与江祝两个人一起赶到雷标陈尸的地方，发觉竟然是在赵家庄的密道之中。
　　虽然不是上次赵齐陆带着他们离开山庄的那条，但应该都是互通的。
　　雷标的死状很惨烈。
　　想来他与对方一定是恶战了一场，右臂和双腿都被折断了，左腿更是整个腿骨都几乎被打碎了。
　　地上清晰可见他用五指抓出的血痕，纵横交错，透着一股凄厉。
　　江祝蹲下来沿着雷标的颈骨往下轻按，眉间的褶皱越拧越紧。等确认完雷标的伤势，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赵齐陆：“雷兄的伤，你验过么？”
　　赵齐陆脸色也很难看：“验过。”
　　他一早接到下人通报说雷标死在密道里就赶过来了，查验之后才去找的江祝和宋平常。
　　江祝站起身：“这密道，应该是只有赵家庄的人才知道吧。”
　　“不错。”
　　早就知道江祝会有此一问，赵齐陆也没有做任何的辩解或者隐瞒。
　　不过，他没想到对面的友人下半句却点了个他意料之外的人：“那李来去呢？”
　　“李来去？”
　　赵齐陆皱了下眉：“他不算赵家庄的人。”
　　“算不算……或许赵庄主也做不了准。”宋平常很突然的插了一句，打开的折扇若有所思的轻摇着：“无论如何，还是请李大夫过来一趟吧。”
　　就算不说雷标的事，关于胡缙和刘丰书的死，他也该给一个交代才是。

　　李来去被领到大堂，一眼看见的是边上坐着的胡小瑶。
　　并没表露出任何惊讶，他依旧是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坐在江祝的下手边：“我听说，雷标死了？”
　　赵齐陆脸色很难看：“李大夫，宋先生他们说你囚禁胡小瑶，这件事是真是假？”
　　“囚禁？”李来去轻声笑笑：“不是我，胡小瑶这时候早就跟着他爹的尸体一起葬身火海了，不说个谢字，怎么也不该倒打一耙吧？”
　　“你若是为了救人，何必点了穴又绑了手脚扔在地洞里？”
　　江祝神色凝重的瞪着李来去，全身戒备的凌冽之气毫不掩饰。
　　李来去只是看他一眼：“我救了她一条命可是没责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绑着她，再出来岂不是送死？你们也很清楚胡家那把火，绝不是意外。既然有人有心要杀人灭口，胡小瑶只要还在众人的眼前出现，就难逃一死。”
　　他说的理直气壮，旁边江祝冷笑一声：“这么说，李大夫还真是医者仁心。”
　　“好说。”
　　被嘲讽的人毫不客气。
　　眼看江祝就快压不住火了，宋平常却没有开口的打算，他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神情复杂的赵齐陆。这里毕竟是赵家庄，李来去是赵家庄里的人，真要追问，也该是由赵齐陆开这个口。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主座上的男人终于端起茶杯：“李来去，关于黑死草，你有什么解释？”
　　称呼已然变了，李来去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终于把视线从江祝那里转到赵齐陆身上：“我不懂庄主何意。”
　　“胡管家的死状，是经人涂抹过黑死草以伪装乌灯蛊……这赵家庄内唯一可能找到黑死草的地方就是你的药棚，若有必要，我也可亲自过去查验。”
　　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赵齐陆脸上的表情纵使是旁边的宋平常也看不真切，只觉得他浑身都笼着一股煞气，直逼李来去。
　　后者面对赵齐陆的质问没有直接回应，他过了一会儿才接话：“你们这意思，是怀疑胡缙是我杀的？”
　　一时间，大堂上无人应声。
　　但是这种气氛之下，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了。李来去笑了两声往门边晃了晃：“你们还真抬举我。”
　　不说胡缙的武功高低，就单说那一口钟也不是一般人打得碎的，他一个小大夫，赵齐陆和江祝真是给他面子。
　　然而，下一刻赵齐陆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闪瞬的功夫，人到了李来去面前。
　　“是不是抬举，试试就知道了。”
　　这是赵齐陆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他一套君子剑使出来，整个大堂都被罩在漫天的剑光之内。
　　江祝拽着宋平常点地急退：“小心！”
　　胡小瑶也没想到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赵齐陆跟李来去竟然就动上手了，她心中虽然也怀疑李来去的身份，但毕竟曾经同庄相处过这么久，眼见他们两个动手，她心里焦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阻止。
　　而且，她根本不明白李来去为什么要抓她。
　　宋平常被江祝拉到一边，视线却没离开过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江祝看的不错，李来去的武功确实不弱。
　　赵齐陆剑在手，对方空无一物，竟然没有显出多少败势。
　　江祝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皱了下眉：“李来去这个人，实非善类……”
　　“此话何解？”
　　“刚才那一下，赵齐陆如果没能及时避开，一定会被捶碎脊骨，不致死，却足以半身瘫残。”武功有高低之分，也有正邪之别。李来去这个人身手不错却路数狠毒，几乎每招都暗含伎俩，稍有不慎，只怕下场还不如死了痛快。
　　宋平常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只能单刀直入的询问自己想知道的事：“那依你之见，这两个人谁更有胜算？”
　　“李来去的武功在赵齐陆之上，不过，若想全身而退，恐怕也不太容易。”
　　毕竟一人持剑一人空掌，这么看下来，纵然李来去是深藏不露，也只是稍占上风而已。
　　不出百招，他与赵齐陆之间他必定要居于劣势。
　　不过……
　　江祝眯起眼睛：“也有可能他还留着余地。”
　　恐怕要他跟赵齐陆联手，才会试出李来去的深浅。
　　不过，江祝也只是这么说着，却没有真的出手的打算。他跟宋平常都很清楚，刚才赵齐陆既然抢先出手，那就是不希望他们介入其中，赵家庄连日来发生这么多事，他就算尊江祝和宋平常为上宾，也到底无法忍受赵家庄的事被外人插手。
　　因为怀疑李来去可能是杀了胡缙的人，赵齐陆出手没有留半分情面，凌冽剑风裹着浑劲的真气，剑气所指之处，无论桌椅均是断裂坍塌的下场，大堂之上不消片刻就一室狼藉。
　　李来去最初躲的还算自如，但感觉到赵齐陆的剑风越来越密，渐渐脸色也沉了下去，瞅中一个空档后跃避开赵齐陆横扫一剑，他三步踩上房柱之上：“赵齐陆，你不问缘由就听这几个人的几句话要对我下杀手？你这赵家庄的庄主当的也未免太可笑了！”
　　一剑险险削过他脚边，李来去皱眉又骂了一句：“我若真要杀赵家庄的人，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你也不想想，这许多事情，到底都是谁不请自来之后才搞出来的！”
　　踏着赵齐陆凌空一剑跳到后堂，李来去目光阴沉的一爪向宋平常抓过去：“与其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你不如先好好问清楚这两个人到底跑到赵家庄是为了什么！”
　　宋平常原本站在江祝旁边，只是这大堂也就这么大，李来去和赵齐陆在追斗之间，难免有剑气掌风扫过来，刚才江祝将他推开两步，于是就拉开了这么半臂的距离。
　　然而，只这半臂，也足够了。
　　李来去一爪没有落空，稳稳扣住宋平常的肩膀，他身后的赵齐陆和旁边的江祝都是一惊，下一刻，他扯着宋平常退至窗边：“你们谁再往前一步，我就捏碎他脖子。”
　　三指往下一压，宋平常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以这人对付胡小瑶的心思来看，他说要捏死宋平常，绝对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江祝手里的拆山刀因为运气而微微发颤，他沉声瞪着李来去：“伤了他半根头发，我都叫你后悔一世。”
　　李来去只是嗤然一笑：“若放了他，我恐怕这一世就到此为止了。”
　　他扣着宋平常肩膀的手又使了几分力：“退开！”
　　赵齐陆本来还想再上前，全被江祝一把拦住。两个人眼睁睁看着李来去抓着宋平常跳窗而去，几个起落就蹿到了数丈之外。
　　“拦住他！”赵齐陆扬声下了令。然后回身看着江祝：“现在若是放他走，想再抓他，就难了。”
　　李来去这个人无论心机还是武功都藏的太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身边的江祝只是皱了下眉：“谁说我要放他走。”
　　说完纵气一提，人也跃出窗外。
　　跟他拼轻功，李来去未免有些自不量力。
　　拆山刀的刀法本就要辅以精妙步法，江祝甚少使刀，自然也就鲜少有人见识过他的轻功，如今宋平常被李来去抓在手里，他也全然顾不上当年自己封刀时的心境了。
　　赵齐陆只觉得江祝话音尚在耳边，人却已经看不见身影了，待他回过神来，不禁愕然愣住。
　　原来深藏不露的……不止李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