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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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小北是那种很安静的女孩子，周身一股清灵劲儿，爽洁可人最合适给花店送花。她做这份工作，也从来没有被为难过。即使有些花束，接收人并不大情愿，可一看她的样子，也就不会多说什么，直接签收了。所以，很多时候，贝小北觉得自己的运气挺好。
一路走来，虽然经历各种坎坷，却总是路逢贵人，先有杜安邦，后有高如颜，总不至多悲苦。
中午前后赶到医院，杜安邦正睡着，状态看不出好或不好。她便先去找医生。办公室里，主治医生刚刚忙完，正坐在办公桌前吃中饭，贝小北觉得打扰了，正准备退出去，医生却放下饭盒，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贝小北点头坐下，也不开口，静等对方把饭吃完才道歉说：“不好意思，打扰你用餐了。”
医生摇摇头，大略收拾了一下才和贝小北说：“你不来找我，我也准备下午打电话找你了。”
贝小北轻轻地“嗯”了一声，静等她开口往下说。
“小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齐那十万元钱的，这个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一定很不容易。正因为如此，我需要把所有的问题和你摊平在台面上讲清楚。你大概也明白，医院不是公益性组织，金钱方面，我帮不了你更多。明知道结果很可能差强人意你也不肯放弃，所以，我能帮你的就是把你能够凑到的钱往最好最利的地方用。但是，前提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十万元，对于一个白血病患者的治疗，无论哪种方式，何种程度都是杯水车薪的。”
坐在医生对面的贝小北，头略低着，手指握着衬衣的边缘，费了好大劲才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我明白。”
“好。”女医生应了一声后，取出一份资料翻了一下后对贝小北说：“那么我将在后天开始对杜安邦开始第一次化疗。药剂我已经帮你把各个价位段的列了个对比单，你看一下告诉我好吗？还有一件事，我嘱咐了护士对他的照看上一点心，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不必天天往这里跑了，自己多休息，后面的日子还有你辛苦的。”
贝小北接过清单，点点头，郑重地道了声谢谢，退出了办公室。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杜安邦已醒了，正坐起来吃饭。见贝小北臭着一张脸进来，微微露出笑脸迎向她。
贝小北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先是把手上的清单塞包里，然后探了头看看杜安邦吃得什么菜。
男子见她的眼神，便把饭盒往她面前摆了摆。贝小北扫了一眼，又别过头去不理他。
“好啦！以前气性儿可没这么大。”杜安邦笑她。
贝小北依旧不理他，只拿了他换下来的衣服去外面洗。等她回来的时候，杜安邦已经吃完，躺在床上看报纸等她。扫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去阳台上晒衣服。再进来的时候，又装作散漫地看了看床尾的用药卡。
“还疼不疼？”杜安邦问。
贝小北心想，和一个病人置什么气呢？罢了，他都先开口求和了，自己也就算了吧！于是，她硬梆梆地回了一句：“不疼”后，走回他身边。
杜安邦握了她的手道：“来，给我看看。”说完就动手欲掀她背后的衣服。贝小北一手打开他的手，向后一闪，看着他说：“杜安邦，虽然我们从一出生便在一起，熟悉对方跟熟悉自己似的，但也不至于连男女有别这个词都抛开吧！我以后可还是要嫁人的。”
杜安邦虽然面色腊黄，但是听到他话这一刻，眼眸里还是亮亮的：“没事，我会娶你的。”
贝小北又在椅子上坐下来，将他的手推一边去：“真想娶我？”
“嗯！”回答她的声音坚实有力，掷地有声。
“那你好好地配合治疗，病好了才有机会娶我呀！我可不会等你太久的。”她知他心里所想，所以哄着，诱着。
最后，他还是应了下来。贝小北心里搁着的一件事情这才放下。离开的时候去医生那儿签了字，便赶回高姐的店。
非节非年的，花店的生意并不多烦忙。贝小北在花店里将花草整理了一番后便坐在窗前的小几旁发呆。边发呆边计算着等高姐回来后要买些什么菜做晚餐。那人只说要清淡些，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清淡法呢？
也真是麻烦，他们这种人说什么，做什么从来不直言，都要人去猜，直接报几个菜名不是更好。后来又一想，真要报了她做不出的菜式，那不是会更麻烦。
有呆可发的日子向来过得特别快，高姐带着高洁回来的时候，不过三点过一些。高洁快十岁了，长得如她妈妈一般标致可人，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的亮。她的身上，只这一双眼不似高姐，定是遗传自他的父亲的。所以，高姐有时候才会望着她的眼睛发呆。
贝小北正欲离开，却被高姐拽住，直接拖进储物间。她不明所已，正打算开口问，便被高姐将高束的领口扯开一半。贝小北想躲没躲掉，整个人木木的，也不说话。估计上午的时候，高姐就已经看出端倪了。
高如颜的手还未停下，又解了她两粒纽扣，眼光所到之处，好似都带着怒火。贝小北这时才反映过来，慌忙将扣子扣了，轻轻说：“别看了，高姐。”短短一句，竟有些哽。
有些事情，不被他人知晓，也许并不会怎么难过，但是只要曝光在人前，那整个人好似都会坍塌一样。
“他弄得？”高如颜自是不知道是谁，但贝小北明白，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人很坏？”
贝小北摇摇头，过了很久才说：“怪我自己。他只不过想让我回应他，可我不乐意。是我倔强，他才生气没控制得住。”
莫向南今早的狠劲她是领教了，也害怕。但这一切都不能改变什么，他们两个还是要继续这样下去的。
高如颜叹了口气说：“小北，我不知道你的交易是什么？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该顺从一些，自己才有好日子过。你这样会让杜安邦看出来的，那他还有命活了？”
贝小北苦笑：“他怎会猜不到？昨天为了闹着要出院，一把将我推翻在地。经过一夜，估计是想通了，为了不让我难过，开始认乖装糊涂了。他知道我希望他这个样子，如此我才会好过。”
贝小北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说：“高姐，我看得出来，那个人他不坏，而且与我交易的并不是他。他也是局中人。他希望我付的，我给不了。但是见风使舵，顺着他的意，我还是会慢慢学的。总不至让自己过得惨不忍睹，叫杜安邦真实看在眼里吧。”
高如颜也无可奈何，能帮贝小北的，她早已帮了。现在的事情，早就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外了，贝小北也的确是无路可走了。她也便不再提，不招惹她难过。
离开花店后，贝小北去了附近的菜场买菜。
水产区，她买了条活鲫鱼预备做汤。鱼贩子麻利的替她将鱼杀干净：一手按住鱼身，钢刀背往鱼头上重重一砸，之前还活蹦乱跳地鱼转眼间就不动了。细长的尖刀三两下就将鱼鳞给剐了，开膛剖肚取腮。前后不足一分钟便递了个黑塑料袋给她。贝小北接过，隐约闻到一股子血腥气，突然就觉得恶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贝小北就是莫向南按在砧板上的那块肉。
开门的时候，钥匙只转了一道门就应声而开，贝小北便知道他在家。推开门，换了鞋，见他坐在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平放在小几上正处理什么事情，知道她回来也没有看她。贝小北本也打算不说话，最后想想高姐的话还是开口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当然是没有答复的。莫向南这个人，她大概已经有些了解了。所以，径直走到厨房去做饭。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贝小北将鲜鱼汤端上桌后，走到他身边低低地说：“吃饭了。”
男人眼神从显示器上抬起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洗手吃饭去了。这个时候，即使贝小北再笨，也隐约能猜到他在生气。
可，他到底在气什么呢？
贝小北做菜的手艺并不多高超，却也不算差。她偷偷地看莫向南，见他每一样都吃，也不挑，这才安下心来。
莫向南，他的出生一定好的不得了，也受过极好的教育，做什么事情都高高在上的，连挑个鱼刺都特别尊贵的样子。细长的手指分握银筷子，细细地将鱼肉摊开，剔除鱼刺放在一旁的骨碟上。很轻，极难得才能听得到一次银筷碰到骨碟的声响。
贝小北思及此，默默地笑了笑。一整晚没怎么看她的莫向南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就僵住了，赶紧低下头吃饭。
他是喜欢喝鲜鱼汤的，半汤碗的蘑菇鱼汤他几乎吃了一半。贝小北悄悄在心里记下来：他喜欢喝鱼汤。
饭后贝小北将里外收拾干净，见莫向南还是没有理她，心里再度掂量了高姐的话，硬着头皮走到沙发边，远远地离了他坐下来。他这个人，有时候很温柔，像昨晚一样，似夜色缓缓地包容人。有的时候脾气也会很暴，像早上一样狠不得撕碎她。可能更多的时候是冷冰冰的，像现在这样让人心里发颤。
磨讥了半天，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莫向南，我知道你在生气，你总该让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呀！”
莫向南还是没有看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着，但是开口说话了：“下午上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