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殇》如新

8、今生

　　自我醒来，罗睺待我格外温存，日日为我吹箫，一如五百年前我为他所做的一切。

　　罗睺曾问我回来是什么感觉？

　　我说：“仿佛是一场梦，梦醒了以后，睁开眼，第二天依旧。”

　　他哈哈大笑起来，摘下了面具，对我露出被毁容的脸。

　　千刀横错，伤痕一片。

　　我惊愕万分：“是谁伤了你？”

　　他笑声放肆，狂啸不止：“迦女，百年前，我因暗杀帝释天的罪，被上天责罚，受千刀万剐之苦，容颜尽毁。可是现在你看，所谓的神族不是被我踩在脚下，老天又能奈我如何？”

　　如泣如诉，鬼魅之声，现在的罗睺带着他天生毁灭一切的暴虐和残忍。杀光所有的神族的人，为了找出帝释天，甚至连老弱病残都不放过，但是他对我，却只有一味的温柔眷顾。

　　可惜，我终究不再是当年单纯的影妖了。

　　这天，思索再三，趁着夜色茫茫，我潜入了一片废墟的神宫。

　　然后，我在密道找到了帝释天。

　　他和昔年一样，浅浅的笑容，披着璎珞，张开了羽翼，护身的白象也对着我笑。

　　他的目色淡淡如水：“你的姐姐呢？”

　　我吃惊不小，没有料到帝释天的第一句竟然是舍脂。

　　他又柔声道：“其实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幻想，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像。”

　　“幻像？”

　　“我的真身不在此处，你所见到的是我的分身，或者来说，是你印象中的我！”

　　我无法相信这一切，面前这个白衣如霜的男子，竟然告诉面前这一切都是伪装，他并不在这里！

　　“今日的一切，不过是往昔执念引起的罪。我虽然洞悉一切，但是无力回天”帝释天缓缓道来：“当日舍脂偷开神宫大门，闯下了大祸！罗睺的血腥屠杀，作出了逆天的行为！而帝释天自己则求降罪，转入地狱道受百年苦楚，尔后转入轮回再经世间历练！”

　　“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这是我的孽，我当年的一时执念，才有了今日的毁灭。”

　　往事隐隐绰绰恍惚就在眼前，落下的眼泪湿漉漉贴在肌肤上，令人发腻，我的头靠在冰冷的地面，低低地问他：“你这样做，是为了谁？”

　　“这个答案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那你来找我又是为了谁？”帝释天慢慢闭上了眼睛，金刚杵随意而化，他的手心中竟长出了一朵曼陀罗花，他把这多花转到我的手中，脸上不散的笑容，执着我的手，语重心长。

　　“你一定要好好地拿着它，曼陀罗花开之时，就是终结的时刻！”

　　陡然间，幻想消失，一切烟消云散。我急忙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滚烫的泪水灼过我的肌肤，刺痛难耐。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