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殇》如新

9、真相

　　相传，红月亮的满月之夜，是妖魔法力最盛的时刻，那天晚上，！阿修罗族的千军万马包围了须弥山，团团黑色的云后是叫嚣着的厮杀争斗。天王与金刚也奋力最后一搏。

　　也在那一日，曼陀罗花开了。

　　一瞬间，月影绰绰，无数柔和的光芒，似带着花香，弥散在各个角落，帝释天光芒万丈，自月中而出，这万丈光束，烧的海面滚烫。

　　顺着那弯月轮，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看到罗睺被打落，似一颗坠落天际的流星，瞬间跌入了大海。

　　那一刹那，我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原想在帝释天那替罗睺赎罪，却不曾想亲眼看着他被打落。

　　而在白骨成堆的尸体中，是我那昔日骄傲貌美的长姐，带着满腔的不忿，掩埋在眼底的是深切的恨。

　　我悲悯地望着她：“大公主，我是妖，我没有魂，可是你比我更可悲，你连心都没有！”

　　她向来倨傲的心，不肯低头，连这说话气势依旧是咄咄逼人：“我没有心？哈哈，太可笑了，你这区区的妖，又懂爱吗？”

　　我凄然一笑，浮在心中的是对那过往岁月的一点惘然。我张开了双手，一朵曼陀罗花，自掌中生纹，浮漾起一种遥远而迷离的旧影之光。

　　一步之外的距离，泪水迷蒙了双眼。

　　那图案是如此熟悉的龙纹饰样，帝释天，他来了！

　　舍脂紧握的手终于放下了，她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她决意要生生都陪在这个男子左右，可即使她是他的王妃，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心，时间渐长，那份绵绵的爱意与得不到的痛苦在岁月中磨的越来越深，磨的她心里生出了疤，一次次揭开，一次次更深。

　　也好，既然得不到，不如全毁了。

　　舍脂突然发狂，冲向了我，她手中宝刀射出的光芒格外耀眼，竟刺的我动弹不了，忽的一声，一个更快的影子拦在了我面前，奋力挡住了那一刀。

　　是罗睺！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赶来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受伤的身体这样坚定的站在我面前，我看着那把刀刺在他的胸膛，血流如注，他没有护甲防身，刚才一战中早已筋疲力尽，法力殆尽，如今却为我挡了这一刀！

　　他只重复一句：“现在我才明白，神其实不应该也不能有感情！”

　　我的喉头如同吞下世界最苦涩的果子：“既然不应该，又为什么要为我牺牲？”

　　他的气息渐渐微弱：“因为我想你活着……就像以前那样，一直都想让你活着……迦女，忘记告诉你，白玉箫，一直以来都是两支。”

　　我突然想起当初帝释天戏言乐神做白玉萧，原是为了讨好心喜的女子，愿此箫吹天下有情之曲！我明白了一切，多年来的魂牵梦绕，心中千千结，在此刻轰然奔溃。

　　我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指着舍脂，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厉声质问： “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吗？”

　　她终于哭了，握着手中的刀插入了自己的腹腔。
　　鲜血直流，她却没有挣扎，那鲜艳夺目的容颜，平静无波，没有忧伤没有痛苦，和春暖时分开在枝头最跳眼的曼陀罗花一般，华丽灿烂，高耀透亮 ！

　　我怀中的罗睺，躯壳渐渐冰冷，有一件事他始终不曾知道，当年我用自身挡在罗睺面前，并不是为了帝释天，我所有的牺牲，只是不想他因弑杀天神的罪而堕入恶道，不得善终！而罗睺更不知道，我这一世所愿，也只是想让他一世长安。

　　可如今，即使我能重新来过，他也无法活过来听我吹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