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殇》如新

7、死亡

　　五百年前，我是自阿修罗族圣花曼陀罗红莲之焰中修炼成精的影妖。我的主人是罗睺，我陪伴他身边，日日为他吹箫。

　　我常常在繁星烁烁的夜晚，月之光辉最盛的时刻，采尽精华，我所想所愿，无非是修一个魂。

　　修魂，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得到与八部众同样的寿命，好陪在罗喉身边，长长久久。

　　可是，帝释天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当他骑着六牙白象，出现在阿修罗王城的时候，许多美丽妖娆的女子跑来，纷纷对他吟诵，载歌载舞。帝释天此来是为婚娶，他求娶的对象正是我族的大公主。

　　起初，这个消息让人欢呼雀跃。

　　但是罗睺不以为然，他的脸容清明，淡淡含笑之际，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你觉得舍脂嫁给他会幸福吗，未必！”

　　我忽然心思一沉，面前的他若无其事，可骨子里了轻露的一分萧索与怅然，却被我看的真切。

　　那一日，我在曼陀罗花园整理花草，转身的时候，忽然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

　　一身里外各自缠纱以黑底做衬的深红色的宽袖长袍，袍子边上分别绣着百条金龙，鳞片上用了天池水莲的色泽，染上的光晕，晶莹璀璨。

　　是帝释天！

　　我急忙跪下，不敢动，又往后退了退。他伸出手，我还是挣扎了一会，才肯起身，微微的一抬头，几寸细密的距离，双目交错，安稳如许。

　　此后的几日，我十分不安，因为我总能在花园看到帝释天，他就那样站在我背后，独立潇潇，风采清雅，大有揽月入怀，松月山巅之风。

　　直到传我入宫，我看到冷若冰霜的舍脂和那一脸喷薄而发的冲天怒气的大王。

　　殿宇之中，大王威严的声音，似一道惊雷，劈开了我的天灵盖。

　　“你这胆大妄为的孽畜，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帝释天放弃脂，想要娶你。”

　　我心下骇然，看向舍脂，她则厌恶的扭过头去，躲在背后的罗睺，我分明看到他的神色闪烁不定，在那双眼睛里，除了悲悯，我还看到了恨意。

　　不久，我被关在了曼陀罗园，再也不准踏出一步。

　　直到某日，乳娘偷取来钥匙，放出了我。

　　她告诉我今日是帝释天与大公主的喜日，大王恩赦天下。

　　恩赦吗？那罗睺在哪里？

　　乳娘不开腔，我突然觉得紧张。

　　我不顾阻拦，化身本形，飞一般去了帝释天的婚礼。

　　待我赶到时，风云已然变色，一团团乌黑的云幻化成无数的黑烟，聚拢成一个身形巨大的八足九百条手臂的怪物，吐出熊熊黑火，飞驰而来。

　　我来不及多想，飞身上前。转眼间嘶厉的长鸣划破了天空，金刀所过之处，是一具血淋淋的身体，欲夺帝释天性命的鬼魅自黑烟中出现，渐渐化为一个狰狞的阿修罗，痛苦异常得抱住手里的人，连唤着我的名字。

　　我感觉眼里有东西流出，滑下了我的脸庞。耳畔似有萧音，有人对我说：“迦女，不要死，好好活着。”

　　声音越来越弱，我终究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