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妆之下底片之上》林谦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谁……谁哭了！”何书忙抹掉眼泪，“我只是……我只是在打哈欠！”

　　“啧啧。”齐泓羽蹲在床边，视线与何书平齐：“你果然是女孩子。”

　　“你才是女孩子！”听到这话立刻炸毛。

　　齐泓羽偏过头，装作沉思状：“也不知道是谁一见面就嚷着要打架，打输了又死不认错，到头来要拖着别人。喂，我说，”他用没受伤的手揉了揉何书的头发：“为什么你自己流血的时候不会晕倒，看到别人流血反而会倒掉了？”

　　何书被他的话羞到，脸色早已红到耳朵根，直接口不择言起来：“才……才不是因为担心你呢！”

　　“哈？”

　　“诶……糟。”想收回的话已经泼了出去，眼见又要出糗，何书索性过了毯子在床上打滚。

　　他才不承认，当昨天夜里，满身冷汗的齐泓羽的脸庞重新出现在衣柜之外时，整个世界就仿佛重新燃起了灯光一般。他也不想承认，当看到齐泓羽靠在床上，因为受伤疼痛而面色苍白身体发凉时，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抱抱他。

　　只是一瞬间的冲动，何书替自己辩解，他不想承认，齐泓羽带给他的感觉，一点也不普通，一点也不坏。然而相比于这种不正常的，神神秘秘又看起来危险万分的状况，他更想看到对方戴着眼镜，一如往常的安静冷漠的样子。

　　“既然林警官已经带走了资料。”齐泓羽的声音从毯子外传来：“这附近的危险应该解除了，你快些回家吧。”

　　何书闷不做声，十秒钟后突然从一堆毯子里冒出头：“诶？什么？回家？”

　　“你母亲会很担心的。”

　　“那你怎么办？”

　　“我会留到21号，然后返回X市。”齐泓羽淡然道。

　　“不行不行不行！”何书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现在去医院，下午跟我回家！”

　　这幢宾馆怎么看都恐怖万分，墙上还留着弹孔，他真的不知道齐泓羽还怎么有心情再住下去。况且他还带着伤，如果一个人呆在这里，万一死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何书的正义感便油然而生，作为正直富有同情心的主角，少年漫画的铁则告诉他，决不能把可怜的大反派一个人丢在这里。

　　更何况这个大反派还是个会讲题的学霸，可不能让他溜了。

　　林警官的办事效率果然高效，当齐泓羽收拾了行李下楼退房时，工作人员对狼藉的房间和墙上的子弹弹孔像是完全看不见似的，他得以顺利地退了房，乘车去医院，在挂号处地上林警官给的证明，又是一路绿灯。

　　他原本是不想答应何书的，心想着不能再给已经很麻烦了的事态添堵，更不想大过年再去给别人家添麻烦。无奈何书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走”的架势，磨了半个小时，齐泓羽终是应了。

　　昨天就应该诊治的右手今天终于被正经治疗了下，而当医生一边严肃地警告齐泓羽伤口再差几毫米就可能变成残疾，一边利索地对血肉模糊的伤口进行缝合时，一旁看着的何书又晕血了。

　　这家伙，这么不省心的样子，简直是个女孩子。从医院回来，齐泓羽一手提着箱子，肩上还半扛着双腿发软的何书，慢慢地走过十字路口。

　　“那边是我家哦。”何书指着街道另一侧的小区，笑嘻嘻地说道。

　　齐泓羽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何书的家人对齐泓羽的到来很是欢迎，尤其是何书妈妈，一听说是“很厉害的同学”来了，赶忙多做了几个好菜，还没到饭点就开始收拾饭桌。而何书爸爸则拎了一大瓶酒出来。

　　“来来，小齐啊，正好你来了。”爸爸似乎终于找到知音了似的：“何书酒品糟得很又不能喝，我一个人在家喝酒闷得要命。”说着就把杯子往齐泓羽手里塞。

　　“老爸。”何书白了爸爸一眼，“这家伙下午刚从医院里回来，不能喝酒啦。”说着又转向齐泓羽：“快张嘴。”

　　“诶？”

　　“右手残了的废人就不要勉强了嘛。”何书嘿嘿笑着，挥舞着手里的筷子：“既然不能行动了就要乖乖听我命令……啊——”

　　“……”

　　眼见齐泓羽束手无策的样子，何书感到心情很好。晚饭吃到一半，他突然问：“妈，让齐泓羽在咱们家过年好不好？”

　　齐泓羽闻言，垂下眼帘。

　　“当然欢迎了。”何书妈妈有些奇怪，“但是小齐不回家过年吗？”

　　“哎呀他不会回去的啦。”何书忙说道：“他会一直待到年后的嘛。”

　　何书妈妈虽然意外，但是一脸惊喜：“那就太欢迎了，正好我们家里只有三个人，小齐来了也更热闹些。”

　　齐泓羽无奈地看着何书冲他比了个V的手势。

　　“你房间的混乱程度……果然是在意料之内。”晚餐过后，齐泓羽跟着何书进屋。“我睡地板就好。”他瞥了一眼何书的床。

　　“切。你以为我的床就装不下你这个大学霸？”何书一边飞速收拾东西，一遍嘟囔道：“如果我妈知道你睡地板，一定会把我骂死。”

　　“……”对于这种脱线的家伙，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齐泓羽随手捡过掉在地上的杂志。“你也喜欢模型？”

　　“只是看看而已啦。”何书没好气道，一把将那本杂志抽了回来：“你也看到了嘛，我就是普通家庭，也没有什么钱，光是玩COS已经很捉急了，哪里还有资金来烧模型烧手办。”

　　“可是你的COS分明挺高产的。”

　　“因为是朋友的请求，没有办法。”何书摊手。“虽然是自己不想出的东西，也碍不过面子。”

　　“就只是因为朋友的原因？”齐泓羽又问道：“不想出名什么的？”

　　何书噗地笑了一声：“出名有这么容易？”

　　“你现在在X市已经很有名了。”

　　“可是被骂得也很有名呢。”何书坐在电脑前，打开脸书，评论列表上是成排的嘲讽。他转过身笑道：“像我这种COSER，二次元金闪闪，三次元穷成狗，如果不是拜托你来给我补习功课，我就真的要滚出校门了。”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一点安慰对方的意思也没有。“说吧，留我在这里过年，想提什么要求？”

　　“帮我辅导所有挂掉的科目，保证我开学过补考，不留级。”何书干脆道。

　　“就这么点要求？”

　　“还有什么。”何书心想你又不是神灯，还附赠许愿服务么。

　　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齐泓羽不知不觉弯起嘴角：“如果你愿意听我的，我能保证……”一只手按在何书的头顶，沿着他的脸颊滑进衣领，“我能保证你成为X市第一COSER。”

　　“条件？”何书心想这家伙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很简单。”衣领里的手指缓缓捏住下巴，暧昧不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当我的拍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