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妆之下底片之上》林谦

1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说不定这个人还不坏。

　　到了晚上，何书实在是做不动题，便把久违的手机拿出来玩。好几天没上推特和脸书，被艾特的数量已经几百条。满屏幕的鄙夷和嘲笑，何书一条一条看过去，神经都麻木了。

　　当然他的朋友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橙子和社团成员们纷纷发帖支持，无奈反对的声势是在太大，朋友的支持都被淹没在其中。何书顺着当天的新鲜事往下看，突然在一排刷屏的同人图里看到一条推。

　　“某些摄影和妆师也不要太心安理得，自己技术不济，最终害得还是COSER，躲在别人身后可不是光明正大的做法。”

　　左边的头像显示这句话的作者是齐泓羽。何书心里莫名扑通一下，点开对方的主页。

　　这句话发布的前后都没有什么动态，何书看了下时间，大概就是今天和他道别之后不久。

　　难道说，这家伙发这句话是为了维护……他？何书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可是眼见着几分钟过去后，齐泓羽那句话就被众多二次摄影师转发，以惊人的速度刷了何书的屏幕。而舆论也开始渐渐倒向了何书这边。

　　吃惊到目瞪口呆，这个家伙……何书疑惑道，明明根本不怎么上社交网站。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齐泓羽在摄影圈的影响力啊。

　　几天下来，不光耐心地扫除了他在学习上的疑惑，还特地跑到网上去支持他，如果不是之前的糟糕经历，他都快要忘记自己讨厌齐泓羽了。

　　何书一直都不喜欢欠人情，就算齐泓羽之和他有过芥蒂，对他说话也是冷冰冰的，但是被他帮了大忙，总要谢一下才是。

　　妈妈在餐厅里喊他吃晚饭，何书又想起早晨出门前的对话，便掏出手机。

　　“眼镜男，不想一个人过春节的话，来我家如何？”

　　这样的语气……会不会显得很轻佻？何书想了半天，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短信发了出去。

　　可是他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又欢乐地刷了一会儿N站，手机却没收到任何回信。不仅没有回应邀请，就连明天是不是要继续给他补课也没有说明。

　　切，又装高贵冷艳！何书愤愤地想，躺在床上睡了一觉，到了下午去图书馆一看，果然人不在。

　　这家伙，去哪里鬼混了。他满不高兴地踢着脚下的积雪，思考着是回家还是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同时收到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妈妈发来的：

　　“今天是小年，快回家把做好的糕点和坚果礼盒分别送到叔叔伯伯家去。”

　　第二条居然是齐泓羽：

　　“抱歉，谢谢你的好意，我有事情，不能过去。”

　　哼，果然是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何书一脸不爽，火速跑回家准备完成老妈的任务，数礼物的时候却发现数目不对。

　　“一二三……四……诶？”他一脸迷茫：“怎么多了一份？”

　　老妈笑吟吟：“多出来的那份是给你同学的，人家帮你补习功课，怎么说也要感谢一下呢。”

　　“……”何书一脸黑线，心里忍不住埋怨，但还是在老妈的注视之下，听话地出门去了。

　　该死！他把袋子在手中甩来甩去，既然那家伙已经拒绝了，自己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不用谢他了！可是老妈还要来添上一脚！╭(╯^╰)╮！什么嘛，简直是在添麻烦！

　　陆陆续续把几个亲戚家转完，何书不情不愿地往那个十字路口的右边走去，路的尽头那家商务酒店，说不定齐泓羽那个变态男正躺在床上撸的正开心！哼，一想到一会儿自己要拎着礼物朝他点头哈腰，就不爽到了极点！

　　他继续不爽地走进那幢宾馆，前台服务员见他走进来，很是吃惊。

　　“您要住宿？”

　　“啊不不，我是来找人的。”何书举了举手中的盒子，“我想问……”

　　“现在是过年，今天整栋楼就只有一位客人，在308房。”服务员道。

　　怎么又是308，何书对这个数字的印象差到极点。他无视了电梯，径直爬上三楼。远远地从走廊一侧，便看到靠近尽头一间屋子里，透出灯光。

　　这人怎么搞得，就算现在没别人，住旅馆也不知道关门？何书在门缝里偷瞄了几眼，觉得屋子里没人，便悄悄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果然是商务用的客房啊，所有的设施看起来都高级很多，屋子正中那张松软的大床让人一看就很有想扑上去的欲望。但是何书的目光没多在床上停留，他的注意力被床头上的东西吸引了。

　　华丽的台灯发出昏暗的光线，模糊地照着床头柜上的相机，相机下面还压着一叠纸质的东西。何书弯下腰去，好奇地打量着。

　　他从未近距离地看过齐泓羽的相机，想来也应当是保养专业并且高级的装备。可是现在看到才发觉，他的相机不仅很旧，上面还布满划痕和磕碰，简直就想是被故意毁坏过一样，而机顶的闪光灯，在被何书踩坏之后，也并没有换成新的，仅仅是用胶水将破损的地方又重新粘了起来。

　　不可思议，何书想不出像是齐泓羽这种住星级宾馆往返飞机的人，为何要用这样破烂的相机。他看到相机下面压着的东西，便抽出来看。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看着那些看起来半是打印半是拍照的纸。“款额明细？联络人……名单？嗯？”

　　刚翻到一张似乎印着什么人照片的纸，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何书吓得魂都飞了，手里的相机咣当一声掉到地上，纸片也纷纷扬扬地洒落。他转过身来，看到齐泓羽赤膊上身，腰上缠着浴巾，一只手正在擦头发上的滴水，似乎是刚从浴室里出来。

　　“我……我……”何书支支吾吾，手忙脚乱地想掩盖住满地狼藉，虽然完全是徒劳。

　　“你在这里做什么？”齐泓羽又问了一遍，慢慢走近，当他看到飞散开来的纸张和摔在地上的相机时，脸色瞬间变了。“你看了这些东西，你动了我的相机。”

　　他用的不是问句，语气里透着令人恐惧的冷冽，何书想夺门而逃，然而为时已晚。

　　齐泓羽一把关上房门，接着大步走到呆若木鸡的何书身边，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开始脱他的衣服。

　　何书甚至忘了反抗，直到自己的肩膀和腿暴露在空气里时才猛然清醒，拼命挣扎抵抗。

　　“放——放手！”他惊恐地喊道，“你要做什么——变态——放手啊！”

　　齐泓羽捏着他的下巴，双眼泛着寒光：“你都看到了什么？说！”

　　“我什么也没看到！”何书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我只是看到……你的……房间门没关……”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齐泓羽咬牙。“我明明已经给你发过信息了！”

　　“你也没说……我不能来这里啊！”何书哑着嗓子：“你到底怎么了……干嘛这样对我……我只是……”

　　他又难受又害怕，还没说出话眼泪就开始往下淌。齐泓羽蛮横地把他脱了个精光，确认他身上包括衣服里没有任何东西后，才松了掐住他脖子的手。

　　“再问一遍，你为什么来这里？”他压在何书身上，冷冷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谁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啊！”何书终于可以顺畅呼吸，此时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今天是小年，我想你是一个人在这里过节，就带了妈妈做的糕点来找你……只不过是进了你的房间……呜呜……你干嘛这样……”

　　齐泓羽眯起眼睛看着他哭，似乎在考虑何书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呜呜……不光欺负人……还……呜呜呜……我要回家……呜呜……我再也不理你……”

　　“闭嘴。”

　　“才不要……呜呜……”

　　“我让你闭嘴！”齐泓羽又开始发火，捂住何书的嘴不让他出声。“就算想回家现在也晚了。”还没等何书反应过来，齐泓羽就已经将他整个人抱起来，丢进了房间里的衣柜。

　　“千万别再出声。”何书从门缝里瞥见齐泓羽警告的眼神，随即衣柜门被死死地关上。

　　幽闭与黑暗一并袭来，何书尽管被关在衣柜里，也还是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空洞的脚步声，以及齐泓羽匆忙换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声音走进，房间的门随之打开。

　　“老齐，你这房间动静不小，是有麻烦了吗？”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

　　“纯属多虑。”是齐泓羽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刚才只不过滑了一跤，撞翻桌子罢了。”

　　“是么……”男人似乎在环顾屋子：“这个节骨眼上，非常时期，需要万无一失的心情，你也应当能够理解吧？”

　　“自是当然。”齐泓羽道：“所以这次的证据，我已经以最快速度搞定。”

　　“看来戎煜对你很放心呢。”男人笑道，随即压低了声音，小到何书完全听不清。

　　齐泓羽的声音依旧平静：“那么，这次交易……”

　　砰！砰！

　　毫无预兆地，两声枪响划破空气，然后是什么东西缓缓落地。何书猛地用手捂住嘴，吓得快要窒息。

　　一片安静过后，齐泓羽不再说话，只有男人慢慢踱步的声音，“但是我无法对你放心，所以，老齐，这是个警告。”

　　脚步声又慢慢远去了，何书靠在衣柜的门旁，捂着胸口，仿佛灵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