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公園的即興劇場》貓鳥

42、一场约会必须有玫瑰

　　三日前。

　　“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回望自己一向小心严谨的副官，命令者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在巨大的沙发椅上换了个坐姿：“为什麽不好？我觉得计划完全没问题，至於那封信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的纹章又没有人见过，要是不成功回头换一个谁能说真是我们做的呢，大不是每回都换一个新的……”

　　“属下不是说这个，大人亲手设计的纹章画的很好…”

　　“那你是怕编码被破解还是怕追踪？「织网者」的手艺一向很好，就算方舟掺一脚也解不出来。”

　　“属下也不是担心织网者，但是……”

　　“那你担心什麽？「不能证实就不能视作真相」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办的吗？”

　　面对明明知道答案仍然顾左言右的首领，副官习惯性有些头痛，但从外表看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锲而不舍地继续被打断的话：“属下是担心那个男人……”

　　命令者伸了个懒腰，浑身散发著一种随时要睡著的慵懒气息，眯起的眼睛中露出一点让人心惊的异色。

　　他对自家老妈子性格的副官无趣地扯扯嘴角，再次开口：“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去担心他。”

　　“首领很看好他？”

　　两人想起上次「摄影师」录下的画面，那名有著野兽一样的危机直觉的男人，在重播中他曾经回过头朝摄影机露出过一抹别样的微笑，那一刻的感觉就像看见了皮毛华丽的老虎豹子，明明懒洋洋地躺在平台上任人观赏，却随时可能在下一刻暴起伤人。

　　因为他确实有著这样的能力。

　　“唉…你就是担心太多。你想想，如果这件事不成功我们又没什麽损失，如果这件事成功了亲爱的神之光在短期内都不可能回来重查这个事件。…好吧他们可能会把红罂粟找来，但红罂粟怎麽说也上不了明处，到时候再有问题，实在不行就让织网者随便发个公告推卸责任好了。”

　　“我是怕不成功……”

　　沙发椅上懒洋洋的人再次打断副官的话：“放心，不会有事的。”

　　“所谓…罚不责众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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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日，夜晚，十一时五十分。

　　嘉芙莉亚深呼一口气，再次回想起黑色信件的内容。

　　那是一封挑战书，一封言辞太过直白的挑战书，什麽「如果能在屋内一对一获得胜利就可以面见NET首领」，还指名她单人赴约，因为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事，谁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NET的信又或者谁的阴谋…例如水鬼，大家都知道他们有著众多横空出世的鬼才，要做到这种等级的加密编程也不是不可能的。

　　最大的疑点在於——虽然是单人赴约，但对方没有指明不许事前检查地点。

　　这不像NET的作风，无论是谁想出这个主意，那人不是有万全把握的自信，就是个自负的蠢才。

　　约定地点在市中心边缘一座空房中，那幢三层式建筑物原本是一座制纸工厂，在两年前提高华伦城的工业税上涨到一个堪称「过份」的高度後就搬到了别处，留下的建筑因为太过老旧又年久失修久久没能卖出去被窗口处钉了木板变相弃置著，在里面也扫出过几窝大大小小的犯罪团体，时而只是在里面寄居的流浪者，目前倒是空著的。

　　在行动会议後所有警察都去领取装备然後检查建筑物内部有没有被安装炸弹陷阱之类，对方似乎也预料到他们的检查，竟然在正门入口一推门就能看见的地方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插了朵玫瑰，纸条上面写著「献给美丽的A-15小姐」。

　　对方甚至体贴地没有写出嘉芙莉亚的本名倒真是给她省了一笔麻烦，不然之後还要给在场警察签保密协议。

　　说起来NET到底是怎麽知道她的真名呢？所有LG成员的真名都在信仰者内保管著，除非NET已经攻破信仰者系统……不可能。

　　那麽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查到了认识进神光之前的嘉芙莉亚的人，虽然很困难，但也是有可能的。一想到这点她其实不如表面上的镇定，神之光公国军虽然看似荣耀，但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却会成为他们的弱点……

　　太多人经历过一次任务回家，打开家门血流成河的惨剧了。要知道保密程度一开始也不是那麽高，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寻仇下，几乎大部份成员都选择了终身不聚或不嫁，离开原本家庭过著离乡别井终老的日子。所以虽然当初曼纽尔把追踪器当情人节礼物送给女友的故事成了整个LG的笑话，大家却都能理解他的心情，从这点来说这其实这是个辛酸的灰色笑话。

　　警方很早便暗地监控了四周环境进行搜查排爆，但从屋内检查到现在也没有人看见有人入屋，附近的各个制高点都趴了不下十个狙击手，在近五十个警察的暗中围守下民众们一无所知地经过，继续他们的日常生活。

　　可惜直到十一时五十分依然没有动静。
　　市中心边缘地区的娱乐业不多，大多数餐厅也不会开太晚，街上的人流因此少了许多，但毕竟靠近市中心，一条街十几个人的数量还是有的，只是迟迟没有动静实在让人难以沉住气。

　　该不会是假的吧？
　　嘉芙莉亚脑里浮出了这样的想法。

　　还是对方早在屋内？不可能…她亲自带著警察们屋内搜查过的，搬空了的工厂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眼看快要到十二点，她冷冷地看著仍旧没有动静的正门，决定自行入屋了。

　　“嘉芙!”同伴担心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回过头朝他笑了笑，往那扇本来是暗绿色的现在漆皮四落的双开大门走去。

　　一步又一步，她坚定地在五十几人的目光下走近目标建筑物，为了不吓走对方她依约前来，孤身一人，走近那扇门。此时她没有想起远在他乡的亲人，没有想起喜欢的人，也没有想起她的未来…她的眼中只有那扇大门，和背後深藏的黑暗。

　　老旧的厚重木门在她的用力下吱啊一声推开，她惊讶地看见黑暗中有一个人影，就坐在早上搜查时看见的放有玫瑰的桌子上。

　　他朝她露出笑容，手中正捏著那朵玫瑰，在窗外映入近乎黑暗的黯淡光线下她只能看见一点金色和两只小巧的白色犬齿。

　　“等你很久了，A15小姐。”

　　木门关上，玫瑰捏碎在掌心，与此同时整个街区陷入了停电，天上人间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