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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饲与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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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然地思考著未知的答案,他被拉著走到对面花洒下才发觉原来连接在墙上的铁链上有个滑轨,连接著手铐的细长的滑轨几乎绕过大半个地下室,只要解开固定扣就可以把活动范围增大几倍。
观察著滑轨的他突然被暖水一浇,有些茫然地看向头顶花洒,那里正喷著强而有力的水压几乎一瞬间把他从头到尾都打湿了。
海德放开了他,走到另一边墙边的铁柜中拿出两瓶看似沐浴液的玩意,汤堤拉试著去偷看柜子里有什麽,却发现滑轨刚好到了尽头,隔了近十米范围角度又不对,顶多只能看见里面放了许多瓶瓶罐罐,却搞不清到底什麽内容。
“水温可以吗?”
海德随口问道,把人拖出花洒范围後很直接地把手心上挤出的一大滩沐浴液拍在他身上。
“我就不能自己来吗…”
“没关系,我习惯了。”
有气无力的对话中,汤堤拉开始後悔刚才不要吃太饱,被暖水一冲他顿时觉得脑袋不太清醒,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
这其中也夹杂著半是放弃半是委屈的态度,也许也是因为海德替他擦身的动作没带一丝亵玩的感觉,汤堤拉便忙著与自己的羞耻心斗争,却没想到试试踢他一脚。
如果以第三者的角度来形容……眼前这个场面完全可以用「主人在替大型犬洗澡」的画面一句代过。
但想想画面中的主角双方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方赤裸一方虽然湿了大半也还是全身穿著整齐衣服,两人又都是男性,就不由得就会感觉到一股怪异的违和感。
别人的手…而且是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动著…这不能说是个感觉良好的体验,但因为海德的手并没有长时间停留,也没有侵略性的动作…他就连抓起汤堤拉萎缩的口口清洗的动作都那麽自然乾脆,昏沉中汤堤拉只是觉得些许不自在,反而海德在他下腹部按揉的时候他突然清醒过来,脸红耳赤地试图避开。
“怎麽了?”
“……………唔……”
没办法回答那个优雅悠然的男声,不过问的人似乎也从他的模样中知道了原因,挂著不合时宜的笑容点出:“其实你可以随时放便的,不用介意我。”
……可是我很介意!
在心里默默呐喊的汤堤拉死命躲避著,海德却似乎非要他屈服般地追逐著。男孩的口口身躯在碰触间挣扎著,瘦削得肋骨突出的身体在冷色调的白炽灯下显得更加苍白,只有屁股和大腿流露出顺畅的肌肉线条。
……明天开始特别为小猫准备营养餐好了。
想著完全不同事情的两人很快以汤堤拉气喘嘘嘘被擒住的结果落幕,他颤抖著身体,几乎崩溃地大吼:“你到底要耍我耍到什麽时候?!看我这副样子你觉得很得意吗?啊?!”
“没办法,你戴著手铐不方便啊。”
汤堤拉瞪大已经红了眼眶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个厚颜无耻的男人:“到底是谁给我戴上这玩意的?!你现在跟我说风凉话?”
说完这句他已经预料会被对方不置可否地无视…一如刚问过他就无视他的意愿地把他扛上车绑架回来一样,要麽被无视,要麽被更过份的对待…结果他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海德却给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反应。
他认真地捧起那双戴著手铐的手,脸上露出歉意,诚恳地说:“对不起,我这里没有准备更舒服的手铐,今天也没时间去买…等我明天出门找到适合你的项圈,你就可以解放双手了。”
…………因为态度太…太违和得令人惊讶,结果汤堤拉反射性说了「不要紧」後才察觉到他说话的内容………
……项圈?
一时间调整不过来表情古怪的汤堤拉也没办法再生气,难得提起的反抗精神又泄了下去。
……如果玉城绿珀在场的话,她就可以告诉汤堤拉,平时海德面对邻里、面对同事朋友,有必要时都是这副表情…诚恳、老实、有魅力、直接、坦率而单纯…配上外表,随时可以饰演一名有些单纯的刚到了发挥男性魅力年纪的大男孩。
完全不用介意,无视他好了,这种笑容对当事人简直不值一提。
那个女人肯定会摆著手这样说。
“………算我求你了,你到底想怎麽样……”放弃了毫无作用的挣扎,他觉得全身无力,几乎站立不稳,只是上身被海德支撑才没有倒下。
这些日子实在发生太多事了,自保罗他们一伙人被抓後他就没过过一天安心的日子,几个月的四处躲藏已经耗光了他最後一丝精力,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至於想要靠「杀人游戏」这种不安全、可能被抓又必须负上杀人罪名的机会来喘息。
紧张和压力逼得他不知如何是好…毕竟他也只有十九岁,除了有点小聪明,知道明哲保身以外就没有任何能力,也没有可以倾诉的人……结果最後还要被底细不明的准·杀人变态关在不为人知的地下密室………
相比之下,十三岁那年发现自己似乎对男性有好感的事也不太重要了。
“你是想殴打同性恋者的那种人吗?还是觉的我这样的人很新奇想要上上看?或者纯粹要报复我昨晚袭击你的事?…你要动手就来吧,不要装模作样拖拉下去……”反正…也只是早晚的事。
这个世界对「异类」并不宽容。
几年前他就见过街头被人围殴的同性恋情侣,甚至也被逼参与过这类行动。
「不像个男人」、「有病、恶心」,总会听到施暴的人这样说,但其实理由对打人的一方不是那麽重要,所谓性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行使暴力的理由,就像「没钱」和「社会迫害、不公平」一样。
他也被打过,被告白的男孩子把他耍了个遍,然後带了一群人把他打进医院,他也因此退了学,伤好了後就跟著父亲做些搬不上台面的事,父亲死後顺势就加入了保罗的小集团。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件事他可能有希望升上一间大学的,就算是野鸡大学,下场也比现在好太多了吧?
不过他也不会拿没有发生的事来埋怨,所以说,他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吧?
“乖。”
暖水的持续洒落中,湿透的头发上能感觉到温暖而宽厚的手在抚摸著。海德的手指同样修长,却不像汤提拉那样纤细,他的手指看上去更结实有力一些,指节微突,有些地方布著厚茧,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现在这只手就在汤堤拉头上,指尖在发丝间梳理著,仔细而温柔,然後是一阵凉意…他竟然开始帮心情正悲凉认命的男人…洗头发?
发丝开始起泡,然後泡沫被水冲走,他让男子低下头避免泡沫入眼,也因此汤堤拉看见了海德已经完全湿透的衣服。
刚从外面回来穿著的衬衣长裤正滴著水,变得透明的白衬衣露出贴身背心的线条和底下腰身的形状…这让汤堤拉突然意识到,他已经多久没有和男人这样接近过了,而即使是亲生父亲,也没有为自己洗过澡,当然那也是因为他在第一次见到父亲时已经是八岁的缘故。
懂事後才见面的父子,共同生活的时间算起来也不过七年,父亲对他没有亲情只有责任,短短几年中也培养不出深厚的感情,除了给他一口饭吃,他们更像同居人而不是父子。
“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低得像喃喃自语的声音轻轻问道,这一刻的感觉与某个时刻幻想过的感情引起共鸣,男子的声音中有著迷惑,却没有人回应。
海德带著微微的笑容继续手下动作,无论是此时的低语还是之前激烈的怒吼又或者再之前尴尬的生理问题他都像忘记了一般,只是专心於自己的工作,细心地梳理著洗乾净的黑色发丝们。
终於确定眼前的人全身上下都清洗乾净後,他关上花洒,上去楼上一趟,拿来了一条灰色的绵质长裤、一卷纸巾、薄毯、和软绵的大毛巾,对仍然愣在那里滴水的落水狗唤道:“过来。”
犹豫了几秒,汤堤拉放弃了思考,听从海德的话扯著链子沿著滑轨回到床垫旁边,任由海德把他包裹在大毛巾,然後替他穿上长裤:“上衣暂时没办法了,幸好现在还不算太冷,今天就先这样吧。”
说完这些话,海德径直收起了地上用剩的晚餐餐盘和剩下的早餐:“我明天会再来看你,晚安。”
说罢他关上灯,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