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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诱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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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和他做啦。”
彷佛看够了友人的困惑,海德终於细碎地笑出声来。
“什麽意思?”
“正常而言,人类…是不会和宠物□□的吧?当然他是人,所以有所区别,不过对我他只不过是宠物而已。”
无话可说。
看著理所当然没有把对方和自己平等看待的海德,玉城绿珀也只能像她认识海德之後已然习惯的那样…扶住自己的额头,无力地退走。
“我…我先带黑藻回去了。”
“啊,再见,我也该去送饭了。”
明明早上亲自做的早餐被拒绝了,海德似乎只是把准备每一餐当作他的义务,依旧端著托盘,走下通往密室的楼梯。
至於送客的步骤就可以省略了,反正玉城姐妹从来都门铃都不按自动闯入如入无人之境,到连钥匙都给她们配了一把的今天,海德早已完全放弃和她们讨论按门铃的重要性了。
地下室,森冷的白光中他的小猫仍旧像早上一样瑟缩在角落,一脸警觉地看著他,只是脸上无法掩饰的疲累不打自招,光用看的就看的出他快要撑不住了。
营养不良吗…
还未私下查过对方背景,仅仅从昨晚漏出的只言片语和相处的感觉海德便能明白对方至今而来过著的生活一定不会太好。
充足有营养的食物、运动、新鲜空气、安全的环境和能够发泄的活动都是令人看上去从里到外光鲜亮丽的要诀。
缺少物质上的前者人会看上去颓然不振,缺少精神上的後者的人往往看上去浑身是刺、富攻击性和缺乏安全感。
是的,就像野猫和家猫的分别一样。
“不想吃吗?”
看了一眼已经完全丧失色香味的早餐,海德把新的托盘放到他面前:“晚餐呢?你准备吃吗?”
没有得到回应。
“这可不行啊,”海德看著他,明明就是一脸猛吞口水的样子却还要忍著…“不吃东西可以饿上十天半个月,不喝水你可撑不过三天呢。”
“………放我走。”沙哑的声音有勾起别人施虐欲的特质,那双本应明亮的蓝眼睛里积累著压缩後的情绪风暴…疲累、恐惧、希望、渴求、灰暗…仅靠著最後一点海德无法明白的东西支撑著,才未至崩溃。
是啊,他无法明白,如果是他处於同样处境,他一定会从善如流地顺从对方,直到跑出去再慢慢算这笔帐。
就像以前那个总喜欢在训练时性骚扰他的前指导员一样,那些滑过背脊、臀部、大腿的手都忍下来了,直到他找到了机会把对方同样部份的肌肉一条条撕下来,连同那两片喜欢辱骂别人的嘴唇一并割下喂给他自己。
如果是眼前这只小猫的话他会怎麽做呢?忍到被切实地□□?转职逃走?还是假别人之手陷害?
摇摇头,海德露出在对方看来格外恐怖的温和笑容:“不行。现在你一出去会很危险,猎犬们到处嗅探,恐怕连NET都在找你呢。”
汤堤拉感觉到一阵从尾脊直窜上头皮的冷颤,他下意识便反驳:“怎麽会!我只是个小人物…”
“现在不是了喔。”「绑架犯」摇摇手指:“你看,我是唯一一个「事发前离开」的嫌疑人,虽然这种嫌疑很容易就能摆脱,但是与我有关的人都会成为猎犬们注意的目标。”
“然後是NET…你认为能搞出这种规模几乎等同小型战争的组织会任由人参加退出吗?你填写的申请表就等同合约,他们在这场活动中一定有监视玩家的方法吧…呵呵,真是有趣的组织。”
“…申请表?”想起那份犹豫了许久才填罢送出的申请表,汤堤拉不敢置信地摇摇头:“不会的…我连真名都没有填上…”
“要确认一个人的身份,有许多比名字更可靠的方法。”
说出这句话的人坐在床垫尾端,一边熟练地切割鸡肉,沾了少量酱汁,像早上一样送到了抿紧嘴唇的男子嘴边:“来,吃一口看看,酱汁加了鼠尾草,还不错。”
“…………”汤堤拉闭紧嘴,鸡肉的香气让他有些动摇…他也明白,类似情况应该是尽量进食保存体力更容易逃跑,但是他很难相信这种会专门设计出用途不明的地下室的男人不是惯犯……没有被逮住的惯犯,他真的能逃出这种人的手心吗?
逃不掉的话还不如饿死算了。
嘴巴沾了褐色酱汁却依然不肯张开口的男子看著有种可怜巴巴的可爱,海德笑了一下改变了原本的主意,几乎算是温柔地许诺:“乖,听话的话下星期带你出去玩。”
做出了彷佛把药片夹杂在零食中引诱宠物吞下的主人的事,身为「绑匪」的人给出了诱人的希望,作为「受害者」的一方也没办法不接受…可以活著的话谁也不会希望死去,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抓住,这算是生物共有的生存意志吧。
犹豫著张开口,舌尖舔上了食物……不消两秒,汤堤拉立即被许久没有过的丰盛食物征服了。
不要说父亲死後,就算以前他家能吃上肉的机会也不多,就算有也只是简单地弄熟就好,可以淋上超市最廉价的番茄酱已经是逢年过节的待遇,单亲家庭的男人没有照顾孩子的知识也没多少耐性…在父亲的认知中,只要能养大就不错了吧?
和煮熟了沾上白盐就能吃的东西对比,电视和食谱上描写的复杂做法在他看来根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没想到现在这种用香料烹饪的食物就在他嘴边。
小心翼翼地舔一下,又忍不住再次伸出舌头,然後小口咬住、吞掉、更大一口、咀嚼。
真的很像野猫。
眼见叉著的鸡肉已经消失,海德再次切了一块,含笑地看著男子迫不及待地咬住叉子。
直到反射性咬住才回过神来的汤堤拉小心地往上一瞅,对上海德的笑眯眯的眼睛,顿时两颊一片绯红,连耳朵尖都感觉在发热。
…就连亲生父亲都没有这样喂过他吃饭,他竟然…不知廉耻地像婴儿一样被敌人喂食……
一旦意识到这点,进食的速度便慢了下来。
“怎麽了?不合胃口?”把他的迟疑全看在眼内,海德十分自然地把叉子上被咬食了一半的鸡肉放入自己口中,叉起配菜额外做的奶油土豆送到他面前:“土豆要吃吗?”
惋惜地看见鸡肉被夺走,他几乎是反射性用抢的把土豆咬下,几口就吞了下去。
之後的喂食就在食物的争夺中结束,直到肚子饱足後他才发觉刚才的互动简直像小孩子争食一样………太丢脸了……
无力地缩在墙角,吃饱喝足後身体一片暖洋洋,因为疲累和害怕被屏蔽的知觉也回来了,不光意识到套在身上的脏衣服有多难受,还清晰地感觉到了另一种尴尬的需求…例如…内急。
“来洗个澡吧。”
什麽?
未等他反应过来,不祥的预感便成为了真实。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而另一只手正准备解开他的裤头。
“不要!”
刚才近乎温情的一幕转眼就成了泡沫,海德以压倒性的武力和优势制止了乱踢的两条长腿,脱下鞋袜後长裤也不成问题,麻烦的反而是套头外套和内衫。
“放开我!!放手!!”
“只是洗个澡而已,乖。”
“我自己会洗!你滚开!放手!!放……”剧烈挣扎的男子突然僵住了,他微颤地感觉到那个冰冷的锐物贴在腰间皮肤上,昨晚不好的记忆再次苏醒…离脖子只有半厘米的刀刃…和沾过人血,在身体上滑动的刀子…
“乖,你在我这里要保持乾净卫生,就算不愿意,也起码要一天洗一次。”继续用著哄骗口吻的家伙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为对方带来多大惊吓,径直用随身的锐利小刀划破难缠的衣物。那可不是从汤堤拉那种便宜货可以比较的货色。美妙的弧度、最好的钢材、赫柏伦的设计和刀工…加上主人的定期保养,短只有五厘米的小刀浑身散发著属於精品的光泽,别说划破绵质的衣服,只要轻轻把手指放上去都会切出一条血痕。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多少个喜欢被刀子贴身的人。在猎物的僵直下就连脱去内裤的动作都没有受到反抗,多亏如此海德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他解开墙上的固定扣,把面如死灰的汤堤拉从床垫上拉起:“过来这边。”
汤堤拉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又是这样罢了,最多就像暴尸街头的妓女一样,反正人死後一切都与他无关,也没有认识他的,就算死相难看也不是…太值得介意的事。
更怕的是死不去……他曾经在以前的「同伙」中见过贩毒的家伙,那家伙用毒品勾引上瘾的女孩子,不光收她们的皮肉钱还跟她们上床,简直是钱色双收…那些女孩子看上去就像泛黄枯萎的花朵一样,完全没有生命力的年轻表皮下只对那些「小糖果」有兴趣,只要给她们「糖果」就会把对方当主人…不,当神一样崇拜。
他将来也会变成那样吗?如果会成为那样子,汤堤拉这个人还算是存在吗?
好恐怖……绝对不想变成那样,但他有办法反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