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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往事9 ...

  •   “小子,还不过来向宝音小姐赔罪。”察哈仑古见乌力不答腔,朝着儿子喊道。
      察哈赤瞪了一眼站在对面,依然刀尖直指、岿然不动的邪出,脸上露出毫不留情的耻笑,歪着的嘴巴露出牙齿,被火把的光照的发亮。
      邪出被对方的表情刺痛,自己只是一个侍卫,又能将他如何?愤怒至极反而越加的冷静,他眯了眯眼,将这一幕深刻在脑海里,垂下眼脸,放下刀,等待将来将对手踩在脚下的时刻。
      察哈赤走到了察哈仑古的身边,感觉到自己阿爸的态度十分的严肃,于是也表现的恭敬了许多,对着乌力说:“对不住,酒喝多了。”
      察哈仑古趁势说道:“你这一鞭子挨的真是活该,以后少喝点酒……哎呀,老弟你看,没想到宝音的鞭子练得这么好,你看,都出血了……”
      乌力的脸色稍松,对宝音道:“回去吧,找你母亲上点药。”
      宝音乖巧的往回走,路过邪出的身边时,彼此对视一眼,宝音咬了唇,眼泪便滑了下来,一刻不停地匆匆离去。
      乌力转过身,面对察哈仑古,放低了气势,颇是感慨的说道:“宝音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如掌上明珠一般捧着,受半点委屈我也舍不得啊。”
      察哈仑古附和道:“那是自然,都怪我这不争气的孩子,喝了点酒,血气上来就不管不顾,伤了宝音。”
      察哈赤也在一旁陪衬道:“郡王,都是我的错,请您息怒,我是真心喜欢宝音小姐,才一时控制不住,以后一定小心,将功补过。”
      乌力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此事不提,咱们接着喝酒。”

      宝音慢慢走进了母亲的营帐,云娘一看女儿的样子,大惊失色,问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宝音脸色苍白,连泪也不流了,淡淡的说:“是父亲带来的客人,那个察哈仑古的儿子……”
      云娘一边拉她坐下一边查看她的伤势,又气又是心疼,手止不住的抖,一连串地说道:“……怎么会这样?你得罪他了……你父亲待他们视若上宾,他如何能下如此重手对你……我一定要跟你父亲说,决不能轻易饶了他……”
      “母亲!”宝音突然扭过身来,希冀的看着云娘,像是濒死的人要抓住最后一丝光亮,“那个察哈赤说,父亲已经将我许给他了,还说父亲要靠他们家才能过活……这不可能是真的,对么?”
      云娘浑身一颤,各种情绪在她的脸上瞬间滑过。随即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充满的慈爱和坚定:“宝音,放心,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母亲还在,就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看着母亲那双眼睛,宝音心中那无以名状的恐惧才淡了下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宴席还在继续,邪出微低着头,不去看对面那个喝酒吃肉的贵族男人,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而冲上去杀了他,杀了他自己也活不成,一切也都完了。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察哈赤抓着宝音的场面,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毕露。
      这时,就听察哈仑古的声音响了起来:“郡王,如今在草原上,能与你那女儿门当户对的也就只有我家了,咱们可以将亲事先定下来,彼此也好多走动走动。”
      邪出猛地抬头,眼里的精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乌力笑了笑,将酒杯慢慢的放回桌面:“……不是我借故推辞,实在是刚才的事,我怕宝音不会愿意这门亲事。”
      “啊,这无妨,小年轻们,过俩天就好……可以先定下,后头你看我这儿子的行事,如果还是不愿意,到时候再退不迟。”察哈仑古这样说,是给足了乌力下台阶的面子,其实他想,乌力心里肯定也是愿意的,这亲事一定下,断没有再退的可能。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们这次出来的仓促,明日我们回去,让我这儿子带了定礼过来下聘,到时候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邪出断没有想到乌力会答应,他震惊的看向座上的乌力郡王和察哈仑古,看着他们俩个真像普通人家做父亲的,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脑中一片空白。
      空白之后,是从来没有过的愤恨与怒火,而心底却是一片绝望的凉意。这是自从那次被主人几乎鞭死之后,第二次有这种鲜明而痛恨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他的自持几乎崩溃,他用狼一样充满嗜血和仇恨的目光看向察哈赤,握刀的手不住的颤抖,几乎下一秒就会腾空而起,朝对面泼刀砍去。
      察哈赤在邪出的目光下有一瞬间的胆怯,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当他想到邪出的身份之后,就又挂起了那不可一世,轻蔑的笑容。一个小小的侍卫,在你冲上来的那一刻,就会被自己身边的同族人乱刀砍死。
      乌力注意到邪出的异常,突然笑眯眯地说道:“邪出,你去看看宝音,将此间席上的事好好说给她听,省的我说的时候她闹腾。”
      邪出将要爆发的愤恨一下子被打断,僵硬的抬头看了下乌力,身子稍微卸了卸劲,转身走了出去。
      这边乌力回过头来对着察哈仑古解释:“他是宝音从小跟到大的侍卫,他去说,我能少废些口舌。”

      邪出站在云娘的帐子外等着宝音出来,幽暗的夜色使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宝音出来后看到邪出的背影,也是一怔,明显感觉到寒气袭身。
      “怎么了?邪出?”宝音不敢走的太近,压低声音问道。
      邪出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转过身来,两腮因为牙关紧咬而鼓出肌肉,额上青筋暴起。他突然双手抓住宝音单薄的双肩,用了几乎可以将宝音撕碎的力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失去。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微微的颤抖,低沉的音色似乎是从他的心底幽暗的深渊宣泄而出:“你是我的……我会杀了那个人,绝不会让他得到你……”
      宝音忍着肩膀处的疼痛,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解,但经过短暂的迷茫之后便明白了过来,刹时心如死灰,脸色如同覆了一层冷霜。
      她无声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邪出,眼泪从平静的双目中悄然滑落。原本以为,他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原来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邪出看着宝音流泪的样子,心如刀绞,他从小无忧无虑,善良活泼的宝音不该是这个样子,不该。
      邪出松了宝音赫然转身,快步流星的离开,留下宝音独自站在原地。他不忍再看下去,再看下去恐怕他的心便会因无法承受痛苦而碎裂。
      宝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站了许久许久……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珠子般自顾滑落,身周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而陌生,她头一次知道,原来,世事无常,命运无妄。
      云娘从身后扳了女儿的身子过来,让她面对自己。当她看清楚宝音的神色后,心头骇然,几乎叫出声来。她的女儿,今年才十四岁,身量还不足,正是一朵花儿含苞待放的时候,却露出了悲怆的情绪。这叫她怎能不惧,怎能不惊,怎能不心痛。
      云娘也哭了出来:“宝音,我的孩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跟母亲讲,母亲在这呢。”边说边将宝音拢进怀里。
      至此,宝音才痛然出声。

      乌力安置了客人才有些微醉的回到自己的寝帐中,一进门,便看到云娘坐在榻边,冷然的看着自己,霎时酒醒了个干净,他知道云娘已经知道宝音的婚事。于是也不说话,放软的姿态走近几步,低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宝音的婚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了决定?而且还是轻易地许给了前半刻还伤了她的人。”
      乌力的神情凝重了几分,他知道外表温柔的妻子,性子却极是刚烈,如果不好好跟她说明白,恐怕日后便再也不会瞧上自己一眼半眼。
      “云娘……你不知道这外头的难处,如今察哈王刚刚剿灭了草原其他的分支势力,若不是我平时便跟他示好接近,恐怕他早已一鼓作气抢了咱们的牛羊草地。弄不好咱们已经流入囚犯奴仆,甚至已无性命。”
      “乌力”云娘的脸色没有半分的动容,继续说道:“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虽然是不闻外事的愚妇,但我也知道你并不是外界人们所说庸碌无能的人,我只问你一句,咱们是否真的到了要靠出卖女儿寻求自保的地步?”
      乌力的脸上有枉然,有惊讶,有欣喜,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他认真的看着自己温柔美丽的妻子,说道:“不到……但我需要靠答应宝音的亲事来拖延时间做准备,否则,后果很难预料……毕竟,察哈仑古有三个儿子,每一个都是骁勇之士。而我这里并没有可用的将才,打起来,时间越久,越是对咱们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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