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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Chapter46 崩溃 ...


  •   回到家,封月哲将林斐横抱在床上。她却不肯,翻了身要下床。“你现在身子还很虚,需要静养,知道吗?”

      林斐埋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听话地将手脚放进被窝里。她屈着双腿,抱坐在床上,下巴搁在双膝上,盯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发呆。封月哲怕她着凉,又不想强求她,只得将被子裹在她身上。

      她也不动,就任他将她裹成一团。然后自言自语道:“都谢了啊。”

      封月哲哲没有听懂,顺着她的眼光才看见外面的向日葵已经全部凋谢了,只剩下些枯杆的根头。他以为她是说花,于是安慰她说也可以培养的,即便在冬天还是会有向日葵的。她却一点坚持说没有了,永远都没有了。

      她说着,然后就又要下床,封月哲问她需要什么,他来准备,她说要看书。于是他就将她的书给她搬了过来。

      林斐将一本书里面的那张照片拿出来,封月哲才看见那是她和林建军的合照。上面已经有些斑驳了,但并不妨碍视线。

      很快照片就被沾染上了泪水的痕迹。林斐使劲擦啊,使劲擦。可是擦不掉啊。被打湿了,怎么都擦不干。

      挣扎着,颤抖着将照片对着有光的落地窗,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的父亲,一直阳光的父亲,在西山的阴霾住了七年。可是她没有为他献过一次花,没有为他打扫过庭前的尘埃。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多么可笑!

      “林斐。”封月哲声音出奇地轻,“如果你难过,你就哭出来,好吗?”看着她的样子,他只觉得万箭穿心都没有这般折磨。曾经的她就是这样不哭不闹,可是压在心中的悲伤,一旦爆发又会是一次毁灭。

      “难过?我早都没心没肺了,要怎么难过呀?” 她使劲的笑了笑,对着封月哲就好似平常的样子,“你看,我每天都在和这些打交道”她把建筑设计的杂志拿过来,一大叠堆在床上,强行走到窗口将窗帘完全打开。说:

      “我以为我每天只是在设计房子,可是原来我还替自己的父亲修建了一所墓碑呢,你看我曾经种了如此多的向日葵,却没有种菊花,若是那样的话,我还可以假模假样去当个孝女。”

      她有些懊恼,最后的话语里故作轻松。可是说完这句,整个人背对着他抓着窗帘,外面有些起风了,窗帘的下摆轻轻的摇晃,可是她却一动不动。

      很早以前封月哲就知道,这个叫林斐的女人,外表总有几多倔强,内心就有几多柔软。别看她整天对什么都不太上心,其实心里比谁都在乎。

      封月哲走过去从身后搂住她,她惊了一下,过了一会儿,转过身来,脸上全是泪水,眼睛红肿的样子让他心疼得不能呼吸。

      “我爸爸死了。”林斐用尽全力想要说得清楚一点,可是开口却发现要发出声音是多么的难,而且更难的是还是宣判的一个已经存在七年的事实。

      她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哭了出来,从知道这个消息到现在,她以为泪水已经流干,可是现在真要自己去说出这个事实,还是哭得泣不成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颤抖着,好像要用尽全力去陈述这样一个事实。

      “我爸爸已经死了,死了你懂吗?”我爸爸死了,你懂吗?还是我妈妈告诉我的,用的是这样一种方法。

      他死了,会有谁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代表着这么多年的调查都是白忙活,代表着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已经离去,代表着,她再也没有可以依偎的亲人了——再也没有一个人在她归家时备一桌好菜;再也没有一个人一面约束她一面因爱放纵她;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把她当个小孩似的任她发脾气。

      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她伤心的时候抚着她的头说“我闺女受委屈了”,没有了。都不会再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她终将只是一个人,无依无靠。

      “月哲,他竟然已经死了七年,七年啊,我却一点记忆也没有。”林斐呆呆地望着外面的虚无轻喃,“你知道吗?我的脑海中经常会出现一些片段,我以为他们都是些噩梦,可是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她颤抖着,转过身来眼睛盯着他的纽扣,依旧是呆呆地,“原来我已经28岁了,你知道吗,28岁,我的记忆整整少了三年啊。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我不知晓的时间段。”

      “我被哥哥带到美国,他却不允许我回中国,而我竟然就真的没有机会回来;我的前男友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脑科医生,他经常问我有没有做噩梦。我竟以为他是开玩笑。”

      “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我遇见了商陆,从他口中听到C市竟然就莫名地觉得很熟悉;北新的人们说从来没有听说过林斐这个名字,甚至林秦。”

      “繁漪曾经带我去过C大,我想着那是你的母校,于是就去了。然后我在C大碰到一个人他居然认识我,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哈,你看,我肯定是设计房子过多了,这么简单的推理都不会,他们明明都是在提醒我什么,可是我居然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差不多七年。”

      “七年!我真他妈混蛋!”林斐抬手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原本惨白的脸一下子出现了悚人的红色。

      封月哲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赶忙拉住她扬起来再次扇自己的手。他知道她肯定已经猜想到自己脑中的一些零碎的片段不是作梦,而是,她确实丢失了曾经的一段记忆。

      “我懂。”封月哲抓住她放在他胸前的手,腾出一只手来将她圈在怀里。他知道她会有多么难过,他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她来说会是怎样的灭顶之灾。

      因为懂她,所以不想让她看见他眼里的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痛。该来的一天还是来了,纵然千般万般阻挠还是让她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一刻,他的心没有比她更好受。

      林斐哭着有些期待地看着封月哲,“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她抓着他的衣襟,脸上是满脸的泪痕,那双魅惑的眼睛此时浸满了晶莹,她扬起的头划过眼角,划过侧脸,同她的声音滑进他的耳里,心里。那么凉,那么疼。

      封月哲看着她过了好久,要开口她却忽然低下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看着地下东张西望,双手搭着他的,放开又握住,刚触碰到又像被烫似的弹开,“林斐。”

      “啊?”她像是从哪里回过神来,一脸恍神地看着他,“我,呵,我现在有些乱,我.....我。封月哲。”

      她抓住他的手,“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是怎么发现我父亲的地址的?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哦,不。”她摇了摇头,像是要刻意让自己去否定刚才说的话,“你其实想问的,可是看我太伤心了,所以就不忍心问了,你其实不知道的对不对?”

      “林斐。”封月哲双手捧着林斐的脸,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深沉,那种心疼,愧疚,后悔和恨意交织的滋味想以把生锈的刀子拉扯着他的心。“林斐,你冷静点。”

      “我冷静什么?!”林斐打掉他的手,愤怒化做泪水再一次在脸上肆虐,“要我怎么冷静,我找了四年的父亲死了而我却不知道,你要我怎么冷静?!封月哲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刚才在犹豫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在想要编什么理由来瞒我?!”

      “我确实知道你父亲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亡的事实。”面对林斐的捶打,封月哲纹丝不动,只是抓叔她的双肩,直视她的眼睛,严肃而认真地告诉正在抗拒着说不的林斐说道:“他已经死了,死了七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从我回国第一天开始,你就打算要一直瞒着我?那你还签什么契约?”哦,对,契约。难怪,他要让她签一份契约。原来她真的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玩物而已。

      回想到从第一次见面到这么两年以来,封月哲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过她的存在。即便他们有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分手也不过是因为当时她为了让林女士心安和他演的一出戏。而且,即便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上,他也从来没有跟她讲过他以前的事情。

      原来如此。“契约?是想栓住我吧;一见钟情?不就是想让我上你的床?男人嘛,有一个感觉不错的炮友找个理由固定一下也是对的嘛;什么,见家长?可不是要掩人耳目嘛;吃醋?是占有欲太强吧。”

      林斐说着,整个人已经站不稳,滑到地板上,呆呆地却笑了,“还有什么求婚,是真的要昏了吧,才会相信被人爱了。什么都不是!封月哲,你明明就是在玩我!”

      “林斐,你不能这样想我。”封月哲紧抿着双唇,压制住内心的疼痛压低了声音对林斐说道。那种无力感让他不知道怎么发泄。她怎么会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他想说就是因为怕她像现在这般崩溃无力他才想要隐瞒,隐瞒不过是想在她能够完全释怀和吴茱萸之间的关系后对亲情有个更成熟的认知。

      可是,他忘了,如果没有亲人,她根本活不了。当年她在听到林建军死亡的消息后就是这般,撕裂的疯狂。当时他无能为力,而今,他居然还是不知所措。

      “那你要找我怎么想?!!”林斐抬起头对着蹲下的封月哲已经没有了泪水,“好玩吗?看着我这两年像一个飞蛾一样去追逐不可能的亲情,好玩吗?计划了那么多年找个人,结果连尸体都没找到,找到了一个墓碑。好玩吗?!”

      我真的以为总算有个人懂得我的疼痛了。却不想,我的疼痛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表演。而且是一个人的独舞。

      “你满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Chapter46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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