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往事不堪回首之求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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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的美人分很多种：有妩媚动人的，有娴静温婉的，有貌似天仙的，有国色天香的……就说这陈小姐的样貌，也算得上是别样秀美，但当白锦绣往她身边一站，举止优雅的一一向在场众人道福行礼时，她的美就像顿时失了颜色，所有的光彩都落到了这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上。
江湖上都传言白玉堂“貌若处子，狠似修罗”，说的就是他的好相貌和古怪脾气。白玉堂也的确长得好看，一袭白衫超尘脱俗，折扇一摇，宝剑一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如果不是身量欣长，还容易被人怀疑成女扮男装。当然也有人说他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见了阎王－－其实狠似修罗才是最认真的，可惜世人常常抓不住重点。
而他的这个妹妹，面貌至少和他有八分相像，偏偏又长了张粉嫩嫩的笑唇，唇角不笑也翘，更为她精致的五官增添了几分亮色。桃花面，柳叶眉，语笑嫣然，眸光流转间顾盼生姿，就差没在脸上写四个字：我是祸水！
白玉堂摸摸下巴，心想：等把锦绣嫁出去的时候，是不是也算“嫁祸”了？
白锦绣见完礼，一把抓住陈小姐的手，一脸同情理解的拍了拍，叹了口气：“姐姐，你这么优秀，何苦要把心折在这样一个心里没你的人身上呢？”
陈小姐一滞，抬眼细细看过白锦绣的面容，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
“啊，你不认识我的。”白锦绣又叹了口气，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里有半分不妥。“可能你会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吧，可这是他最后的心愿，我该尽力为他完成。”
她看了白玉堂一眼，冲他眨了眨眼睛，又继续说道：“我在上京途中遇到一个姓柳的书生，他被贼人抢了财物，还被砍了一刀，眼见是没活路了……却还有一口气吊着。我想着他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免为他伤心，便允诺帮他。他说他有位心怡的姓陈的佳人……”
陈小姐脸色一白，颤抖着猛然抓住白锦绣的手，一叠声的问她：“他怎么样？他现在在哪儿？！”
白锦绣一惊，小心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小声的说道：“他已经去了……”就见陈小姐像是遭了当头一棒，整个人呆愣着顿在原地。她有几分不忍，却还是继续说下去。
“……他说他有位心怡的姓陈的佳人，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知道那人快成亲了就赶忙上京。她是入局者迷，但他是旁观者清，那人身居高位，又是多年未归，岂会是她的良人。他今生是不能再守护在她身边了，只希望她能够突破情障，找个能够真心待她的良人，将来能够举案齐眉，儿孙满堂……”看着陈小姐悲戚的神色，颤抖的薄唇，白锦绣顿了顿，从腰包里取出一方丝巾递过去，低声补充：“……他说他叫柳成焕。”
陈小姐的目光涣散了一下，像是无法忍受一般闭上眼睛。接连的打击几乎彻底击垮了她，但浸透在骨血里的坚毅却又生生支撑着她，只是忍不住梦呓一般呢喃：“果然是他……那个傻瓜……”
“……其实他对你的感情，就像你对中州样的感情一样……说句不好听的话，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他不喜欢你谁都没有办法。”把手往庞统那边一划，白锦绣清澈的眼底腾起一丝怜悯。“如果连爱都能勉强的话，那不是太可悲了吗？对于你来说，喜欢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好事吗？那样的话……一直喜欢着你、直到死都希望你能平安喜乐的那个傻瓜，真是太可怜了。”
“我真的不明白，选择一个爱你的人，不是更幸福的一件事吗？”
陈小姐只是垂泪不言，白锦绣细细看她的神色，也跟着不再说话。一时之间，整个内堂只余一片寂静。
半晌，却是陈小姐细细擦去了脸上泪痕，抬头哀哀的看着庞统，神色如泣如诉：“我何尝不知道你不是我的良人……若你真对我有心，缘何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我只是舍不得……如何舍得……”明知道是求之不得的，却总归是弃之不舍。
她又突然低低笑了两声：“那个傻瓜……我说我是将门之女，只嫁当世将星，他却不听，说是我一日不嫁，他也就跟着一日不娶……他怎么就那么傻！我也、我也……”
“其实仔细想想，他又有什么不好呢？是我，是我总以为他会一直等我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等我……可现在……他没法再等我了……”
她最后看了庞统一眼，像是从此再不会见他一面一般决绝。随后她转向包拯盈盈一礼：“是民女无理取闹，诬蔑中州王……只望大人能宽限民女一段时间，让我能去见……成焕最后一面。在那之后……民女愿任凭大人处置！”
“这……”包青天有些迟疑。诬蔑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但这次的事情也未免太……
“包大人。”正犹豫不决之间，却是庞统突然开了口。少年有成的不驯上将低垂着眼，揉捏着掌中公孙策的手，口气淡淡的道：“这件事也算是本王有错在先，就不再追究了吧。陈姑娘，陈阁陈老将军一生自认傲骨，莫损了你爹的一世英名。”
公孙策倒是一脸平静。陈小姐浑身一颤，也不知该喜该悲：“多谢王爷相告……婉儿谨记。”
看见这般情景，包拯也乐得顺阶下：“如此，便依王爷的意思吧。”
陈小姐复又再拜，口中再三感谢。随后她侧身对白锦绣说：“那就有劳白姑娘……带我去见见他……”
白锦绣眨眨眼睛，细细查看过她的举止神色，试探的问道：“你……真的看开了？”
陈小姐敛眉，苦笑：“物是人非事事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总是要失去才知道后悔，但一切都太迟、太迟……”
“哎呀，其实不迟来着。”白锦绣打断她。发觉一屋子人的视线都投到她身上，小姑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向包拯一拱手：“还望包大人不要治民女一个说谎的罪名才是！”
说罢，她回头向堂外喊道：“蔓青，把那个柳书生带进来！”
在场的无疑都是聪明人，只是转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小丫头居然玩暗渡陈仓？虽然计划简单了点又老套了点，但胜在她这个亲自上手参加的演员表演得不错，倒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白玉堂“啧”了一声，突然蹿过去敲了敲白锦绣的头，笑道：“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没那么好心！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你半路捡人的毛病还没改？”他抬头看着带着拎着书生走进门来的青衣侍女，声音低沉了几分。“蔓青，你也不劝着点小姐，就这么由着她胡闹？”
“呀！哥哥！”白锦绣捂着头不依的跳起来。“不准怪蔓青！明明是你这个上梁不正所以我才歪的……不准再打头了！”
众人看着都想笑：白玉堂平常都什么人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也就跟展昭庞统亲近些，倒难得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果然是感情好的亲兄妹！
蔓青也忍不住抿着嘴浅浅一笑。她是跟在白锦绣身边时间最长的侍女，最知道这两兄妹的好感情－－说来也怪，比起长年不着家的白玉堂，怎么看白锦绣也该更喜欢像亲爹一样把她教导长大的白锦堂才对，但无奈白三小姐对白家大哥是真的像对亲爹一样又听话又恭敬，只有对着“哥哥”白玉堂才会显露出她活泼可爱的一面。
倒是那个叫柳成焕的书生，一被蔓青拎进门，立刻连滚带爬的凑到陈小姐身边，想拉她的手又不敢，只得连连拱手，又激动又感动的告诉她能想通真是太好了。然后他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慌慌忙忙的扑到包拯面前一揖到地，口称：“学生柳成焕见过包大人！”然后又赶紧扑回柳小姐身边。
被无视的庞太师朝包拯挤眉弄眼：包黑，是你的崇拜者哦！
包大人正气凛然的一振衣袖，斜眼：哦？太师莫非忌妒？
忽略那边暗地里的波涛汹涌，这边陈小姐的情绪几经跌宕，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捂着胸口怔怔的看着面前人，只道：“你……你……”
“哎，是这么回事……”柳成焕一看心上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说了一遍。话说倒霉的柳书生的确是在上京路上遇到了山贼，也的确是被喜欢半路捡人的白锦绣所救－－不过那个时候他也就肩上被划了条口子，还是山贼被白三白四围攻的时候不小心误伤的－－然后他就被热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叫多管闲事）的白三小姐热情洋溢的拖进了开封府衙，再然后他就被点在内堂外边看着白锦绣揉了揉脸，摆出一副娇弱苦逼的表情走了进去。
为什么明明长得跟仙女一样的美人性格却如此怪异？虽然这样也算是一个好人吧……柳成焕哭笑不得的想道。
然后他就“被”围观了暗渡陈仓全过程……当然是在白一在旁边重复全部对话的前提下－－锦绣姑娘实力不足，没办法用内力逼音成线，这让她自己……也只有她自己感觉颇为遗憾。
……
不管怎么说，有白锦绣的介入，这件事情到这儿才算是真正结束。开封府太师府还是继续准备他们热热闹闹的婚宴，而白家兄妹俩外加一个展昭一个狄青把那可能有未来的一对送出了汴梁。陈小姐表示她会尝试去选择“爱她的人”，至少让某个“直到死都希望她能平安喜乐的傻瓜”安心。白锦绣笑着祝福了她，顺手把原本套在自己手上的一串绿珀手链送给了她。
“我胭脂嫂嫂告诉我，女人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最难得的不是肯为爱付出一切，而是哪怕最爱的时候，也不放弃自己的原则和坚持。爱是不能卑微的，越卑微就活该被放弃。所以姐姐你能明白，那是再好不过了！”临行前，白锦绣拉着陈婉儿的手如此说。后者先是一愣，随后浅笑着若有所思的拍了拍白锦绣的手。
“如果是白姑娘的话……想必一定能得到幸福的吧。”
“希望如此吧，呵呵。”白锦绣傻笑着岔开了这个话题。啊呀啊呀，后面二哥的目光还真是灼热啊，其实人家只是理论知识丰富，没有实践过的嘛。
之后展狄二人自是各回各家，白锦绣则拖了白玉堂回了太白楼。两兄妹多日不见，自是一番把酒夜谈不表。而当天夜里开封府和太师府也收到了丰厚的礼物，尤其以太师府为多－－锦绣姑娘把一年多以来白五爷明里暗里偷的抢的骗的拐的……各种各样的美酒，整整齐齐的放满了太师府的地窖。
庞太师乐得摸着胡子直夸小姑娘会做人。
倒是庞帅抱着肩看着地窖里堆满的美酒，想了想，突然侧身问自己父亲：“父亲，您前个儿似乎打算不再买进泽琰喜欢的酒了，对吧？”
“啊。”庞太师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笑得颇具深意。“所以才说，那真是个聪明的丫头……”留了酒让她哥哥继续拿不说，还白白卖了个人情，不简单啊不简单。
“元英。”他回头看看原本一脸窃笑看见他转身又迅速变得一脸纯良的小儿子，心里暗叹怎么两个儿子都如此奇葩……“你知道为什么为父从不跟白玉堂翻脸吗？”
庞元英昂着头，一脸正直的高声回答：“为了不让包大人为难！”
庞统“噗”的笑出了声。
庞太师眯起眼连连冷笑。
眼见情况不对，庞元英搓了搓手，一揖到地，笑道：“当然是父亲大人英明神武，不轻易去触那白家的霉头啦。”
庞太师满意的点点头。他虽然早年是武官出身，也挺喜爱从武的长子和一身本事的狄青，但心里最喜欢的还是这个从文的精明的小儿子。这也是他不反对庞统选择公孙策的原因之一－－当然中州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性格也是一大主因。“白家老大白锦堂，他可不是个普通商人那么简单－－看看这个他一手当女儿教出来的妹妹就知道了。不过我看白玉堂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真是可惜。”
“父亲！”庞统不悦的出声。“泽琰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在跟元英说！”不孝子！整天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跟你老爹我吵嘴！庞太师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一脸深思的庞元英，温和的问道：“元英，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庞元英沉吟半晌，突然抬眼：“父亲，那白锦堂是不是和……”他抬手指了指天上。
庞太师只是笑而不言。庞元英看向自家兄长，庞统耸了耸肩，示意他猜得不错。
庞元英的脸色微微一变，忍不住低叹：“包大人真是幸运啊！”先有展昭帮他不说，进而可以勾到一个白玉堂，现在又是白家……呃，其实自家大哥也算是被美人勾过去的吧。
“这倒不用多担心。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在得到重用的同时保住性命。”庞太师一拊胡子，笑着下了定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往事不堪回首之求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