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乱炖]家国天下》苍苍炎凉

6、六、巧遇，巧遇，还是巧遇

　　“也不知道陈小姐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跟那个呆书生在一起啊？”白锦绣挑了一盘蜜枣摆在面前吃了不少，一边作想当年状。“庞大哥倒是家和万事兴……不过这几年边疆也算是平静的了。”

　　“是啊。”狄青执着酒杯，浅笑着垂眼。“太平盛世……只要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他又突然挑了挑眉，含笑道：“说起来，锦绣妹子这一年都在蜀中吧，为何又突然来了汴京？莫不是惹了什么事？”

　　“我是闲着无聊，来找二哥玩的。”锦绣姑娘有些郁闷的想难道她就只会惹是生非……不对，她那么乖巧怎么可能惹事，望天。“听干娘说哥哥他就跟在开封安了家似的，连陷空岛都不回了－－这怎么行？！我估摸着他铁定是有了心上人，所以赶紧过来了。”言外之意她就是过来看八卦的。波光盈盈的桃花眼转了一转：“不过狄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打算成个家？－－先成家后立业嘛！”

　　狄青原本又在纠结鼠猫那点事，听她这么一打岔，脑海里猛然跳出某个气急败坏指手划脚的－－“咳咳，锦绣妹子你多虑了。”

　　白锦绣满脸纯洁的注视着他：“狄大哥，那你在脸红什么？”

　　“呃－－”

　　“哦，原来已经有心上人了啊，难怪说我多虑了－－是哪家姑娘？”

　　“不、不是……”

　　狄青慌慌张张的还来不及说完，却见白七向前迈了一步，俯身对白锦绣说：“小姐，时辰不早，你该回房安歇了。”

　　“啊？”白锦绣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又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白七，抻着声音黏黏乎乎的撒娇。“小七～今天晚点睡好不～？就一点点～”

　　白七抱着肩瞪她。白九跟在后面偷笑－－这表情和蔓青真像！

　　白锦绣不满的扁嘴，最后还是只能乖乖起身向李宁令哥和狄青道别。

　　李宁令哥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沉思中抽出，见她离开，便也跟着表示要回房休息。狄青则表示自己还想再喝点酒，让他们自去安歇就是。

　　白锦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基本上她和她二哥一起喝酒的时候她也都是要提前退场的，千杯不醉什么的真不是吹的啊。嘱咐白九记得让厨房熬点醒酒汤，她就携着李宁令哥被白七干脆的拉回房间去了。

　　只狄青飞身跃到窗台上坐好，执着酒杯若有所思的眯眼：欧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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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当第三次遇到黑衣人杀手队的时候……当然这次不是冲他们来的，白锦绣连马车都懒得下，就坐在车夫座上跟站在一边的李宁令哥聊天。

　　“喂，李宁，那边被追杀的三个倒霉蛋里面有没有你的兄弟啊？”这两天混得挺熟，锦绣姑娘懒得整天李公子过来白姑娘过去的虚与委蛇，就干脆直接叫上了名字。仔细看杀手，怎么都受了内伤的，难道有高人相助？抬头看天，转念一想，这天色真差，看来风雨将至，快点解决找个地方避雨吧。

　　李宁令哥黑线：他才没有汉人的兄弟！“锦绣，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我也没笑。”白锦绣嘟着嘴，目光落到一脸焦急的跳下马扑上去的狄青，沉吟了片刻。狄大哥的这种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行侠仗义啊……

　　“小姐……？”白一上前抱拳，眼神询问要不要去帮忙。

　　“……先把他们带过来吧，要是伤着那就不好了。”扶着白九的手跳下马车，白锦绣想想觉得怎么都对自己无害，也乐得卖狄青一个面子。白一白二领了命令，自是立刻跳进圈里帮忙。
　　瞅见她一脸深思，李宁令哥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见白锦绣望过来，便向她挤挤眼：路上捡人的毛病又犯了？

　　白锦绣瞪他：被捡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李宁令哥坏笑：是是是……还要多谢锦绣救命之恩……不然我以身相许个？

　　白锦绣挑眉：美得你！你想以身相许也要本姑娘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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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九悄悄碰了碰白七，低声说：“阿七，你觉不觉得，小姐跟那个姓李的……”

　　白七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家小姐和那个李宁“眉来眼去”，此时听他一说，更觉得不对，低咤一声：“别胡说八道！小姐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西夏人！”

　　白九缩了缩脖子，不太明白这跟李宁西夏人有什么关系。“大爷似乎也没说小姐不能选西夏人……呀！”被敲头。

　　“大爷那里好过关，那二爷那里呢？那位可是最最嫉恶如仇的……不对，怎么说得跟姑爷要进门一样，要追我们小姐，没那么容易！”白七咬牙切齿。

　　前方的李宁令哥只觉背后阴风阵阵，不觉打了个寒颤。

　　白锦绣倒没注意身边的暗潮汹涌。只是她注意到被白一护着走过来的三个人里的某个人，看着实在眼熟……灵光一闪，她几乎跳起来：“欧阳修！是你这个登徒子！”

　　登徒子？李宁令哥挑眉，虽然知道这姑娘长成这样被人调戏是正常的……没人调戏才不正常！但感觉自己心里……还真是不大舒服。

　　这边厢灰头土脸抱头鼠窜的素衫书生听到声音一抬头，顿时也是一跳：“白姑娘，怎么又是你？！”

　　“这句话怎么也该我问吧！”白锦绣气愤的跳脚。“一哥哥，把他给我扔回去！”

　　“锦绣妹子！”听她这么一说，却是狄青第一个叫出声。一横刀扫开一个攻过来的黑衣人，狄青焦急的回头：“他、他－－”

　　诶诶，这个反应……白锦绣歪头，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还是一招手：“一哥哥，把他扔过来！”

　　白一翻了白眼：真是个折腾的丫头！手上却不停，拎住欧阳修的衣领，运气直接向后一扔－－白七白九迅速抬手，在书生惨叫着飞来之际各接住他一边的肩膀。

　　“呼……呼……”欧阳修吓得脸色惨白，还不忘向白七白九拱手道谢：“多谢两位姑娘……”
　　白七白九对视一眼，同时撤手，异口同声的说道：“要谢就谢我们小姐！”

　　然后……噗嗵跌坐在地上的欧阳修就看见白锦绣回头对他阴森一笑。

　　－－小心眼、记仇、有仇必报，这绝对是每一个白家人必备的性格特点。

　　这时另外两人也由白一护着走到白锦绣身边，人一送到，影卫老大立刻反身投入战局。白锦绣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见他们均是三十来岁，一个面容清峻，笑容温和，浑身气质却又带着几分沉稳疏离……重点是不会武功；一个身材高大，神情狂傲，一双鹰目透出淡淡冷光……武功一般。那之前打伤那些人的高手是谁？

　　白三小姐何等的纤细敏锐，只一瞬间，就察觉这两个人……定非泛泛之辈。那种长期身居上位养尊处优养出的高傲气质……却又不太像混迹官场的人自然而然表现出八面玲珑。锦绣姑娘有些疑惑，到底被追杀的是他们仨、他们俩还是就是他、他还是他啊？

　　思及此，白锦绣状似不经意的大声叫道：“狄大哥，一哥哥二哥哥，记得留活口！”目光悄悄扫过三人：欧阳修自顾自的拍着衣襟上沾染的灰尘，清峻的那个表情并无二致，倒是高大的那个微微皱了皱眉。

　　心里隐隐有了点底，锦绣姑娘自然而然的别开了脸，在白一望过来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比了个手势。

　　这时，那清峻青年向她走了几步，拱手低声询问：“敢问姑娘，可是姓白？”

　　白锦绣细细看他，确认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人。她的朋友圈除了蜀中的几个青梅竹马兼狐朋狗友，大多就是生意场上大哥认识的友人……这个人看上去也不像个生意人，那就是二哥的朋友咯？略一回礼，白锦绣低声回问：“阁下可是认识我二哥白玉堂？”

　　对方微微一怔，又很快回答：“是啊，姑娘好样貌，倒是和白……白五爷长得极像呢。”

　　白锦绣就觉得他那句“白五爷”说得别扭得不行，像是从前从未说过，不由心下生疑：这人真的是她二哥的朋友？他不像商人，可也不像江湖人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也察觉她神色不对，不由讪讪一笑，开口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那高大男子拉了一把。后者笑道：“早就听说锦毛鼠白玉堂貌若处子，狠似修罗。这次来汴京不幸未曾相见，但如今看姑娘美貌，倒也知道传言不假。”

　　“呵呵。”那人一听，顿时就是一乐。“萧兄，这句话你自己在心里想想就好，可千万别在白少侠面前说，他的脾气大着呢！”

　　“哦？”萧姓男子眯了眯眼。“官兄和白少侠很熟？”

　　“还好吧。”官姓男子也是笑眯眯的看他。“出了名的开封一景嘛，白少侠和展护卫……整个汴梁城谁不知道啊。”

　　哦，也对。白锦绣想了想，就她哥哥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只要见过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是亲兄妹，想太多啊想太多。不过……她怎么觉得那个姓萧的周身的温度一下子高了不少？而且他说话的语调也很奇怪，不像中原人啊。

　　“呀！”耳边响起一声惊呼，白锦绣侧头看去，就见欧阳修忧心忡忡的看着正与两个黑衣杀手缠斗的狄青，焦急的嘀咕：“他行不行啊……不会受伤吧……？”

　　李宁令哥瞅着他这副担心的模样，似乎觉得挺有趣，笑着逗他：“狄兄军旅出身，受点伤什么的应该是常事吧？”

　　欧阳修瞪他：“将士就不是人啊？受伤是人都会痛的！”

　　李宁令哥阴笑：“是吗？欧阳兄真是心怀天下将士啊－－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一对呢！”

　　欧阳修一愣，随即整张脸红得几近滴血，窘迫的低吼：“谁……谁跟他是一对！”

　　李宁令哥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白锦绣拉了一把。扭头，白三小姐瞪了他一眼：“不准和他说话！”

　　李宁令哥心想我不就是在调侃他吗，这都不行？但还是乖乖站到白锦绣身边去了。

　　欧阳修汗颜，心想这两个人不才是一对的样子……等等一对的样子？！

　　这次的打斗倒是结束得迅速。狄青挥刀如长虹贯日，血光一闪间就夺了最后一个杀手的性命；脚上也不停，脚尖一点，一个纵身便落到那官姓男子身边，十分恭敬的拱手问了他些什么。回过头来正对上白锦绣似笑非笑的眼神，这才想起自己似乎直接无视了对方那句“要留活口”……正想着要不要道个歉什么的，就看到白一白二径直走到白锦绣身前，低头抱拳。

　　“属下无能，没能留下活口，请小姐降罪！”

　　“一哥哥二哥哥，也不是你们的错。”白锦绣自然的伸手扶了扶两人，心想如果你们留了活口那我的手势不就白比了，感觉到两只宽厚的手在她左右手臂上轻轻划了几下－－这是私下有事禀报的暗号。

　　果然她只有不好的预感是最灵验的……白三小姐暗自叹了口气。“小七小九，你们留下来清理一下，然后找个地方躲雨，不用来追我们了……狄大哥。”这句话也是让其他影卫别跟着，反正有狄青在，她出不了什么事。转过头对狄青比了比阴沉的天色。“不介意我们再赶赶路吧？”

　　“啊……当然当然。”狄青显得有些恍然，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恭敬的把那名官姓男子请上李宁令哥的马车，萧姓男子连忙紧随其后。眼看着狄青又要去拉欧阳修，李宁令哥站在白锦绣的马车边上摸摸鼻子，一辆马车里坐三个大男人都太夸张了，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打心里不想跟那两个人坐在一起。

　　“咳咳。”李宁令哥一抬头，就看着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到他面前。眨眨眼睛，他下意识的托了托那只柔软的小手，就感觉某温香软玉在他的手心一借力。一抬头，看见白锦绣跃上马车，低头迈进车厢，还不忘反手抓住他的手拉了拉－－上来吧，那边那辆还多得下你？

　　李宁令哥心花怒放，忙不迭的跳上马车，笑眯眯的和白一坐在车夫座上，抬手闻了闻－－嗯，梅花香，真有品味。一点也没觉得他堂堂西夏太子坐在车夫位上有什么不对。

　　瞅见他一脸得意，白一忍不住咬牙：小姐干嘛对他那么好？难道她真的要远嫁去西夏？那还不如嫁到蜀中去便宜唐兔子－－好歹那只兔子也是唐门少主来着！不行，要快点通知大爷！

　　打定主意一回去就给白锦堂写信的白一快马加鞭……才怪，车上可还坐着他家宝贝小姐来着，磕着碰着怎么办？于是车队还是在一片和谐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