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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少年情多累美人【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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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他这一声叹,如蕴含了无尽萧瑟,叶柒听在耳中,似有所感,微撇过了脸,色有不忍。
重太玄见他如此,心中一喜,正待趁胜追击,却见对方一把拎了李鹤年,身形展开掠入了身后树影间,立时没了影,瞬时几乎呕出口血来。
李鹤年也被他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何变脸如此之快。
重太玄自不会放他二人离开,黑骑诸人缀在后面,步步紧逼。
哀麟山虽说不上多险峻,但因树木繁茂,隐蔽性极强,纵然还有李鹤年这个拖后腿的,短时间内重太玄一行也只得远远缀着。
叶柒最初便为朱白石伤了右臂,其后兰若生在上面添了一刀,不久前又被翟忘机拂尘绞了一遭,伤重难愈。
这几日他与李鹤年再无之前那般闲适,连着夜间也不敢随意停下休息,更弗论烹煮食物。
可惜蘑菇里的毒性逐渐被引发,李鹤年有时走着走着,便有些恍惚,不知自己为何身在此处,许久才回神。
叶柒瞧在眼中,只暗暗留心。
如此过了三日有余,李鹤年的记忆已只留下了入山前的,见了自己如今处境,惊愕莫名。
叶柒将他藏在一隐蔽的山洞内,给他指了条无人的路径,让他过几日独自下山去,自己却故意闹出了些动静,将凤陵教中人引了开。
他轻功不错,对这哀麟山又熟悉,少了李鹤年的拖累,一时如下山猛虎,迅捷不可挡。
凤陵教中人虽疑心他速度变快,但也无暇多想,只得死死盯着。
可惜叶柒初时威猛,时日久了,原本的伤势更见严重,身上更起了些热度,两颊泛红,头昏脑胀,连着脚下也跟踩着棉花似地不着力。
幸而身后之人大多都被他甩了去,只有重太玄一人武功绝高,轻功也不逊色,当年二人一同游览哀麟山,对此地也是熟悉。
如此一来,叶柒脑袋昏沉沉,脚下软绵绵,偏偏还要尽力拉开二人间的距离,怎一个苦字了得。
他两个一个逃,一个追,自与李鹤年分开后,已有足足五日时光。如此长时间里,重太玄早知李鹤年必定不在前面,可到底晚了一步,只得盯死了叶柒。
二人间距离渐渐缩小,这几日下来,叶柒身子愈发虚起来,浑不似自己的身体,恰好踩着了一石块,崴到了脚,摔下去时扶住了树干,还不算太难看。
离他不足七步处是一挂落瀑,水声哗哗,搅得他心烦意乱,低低喘了几口气,却无丝毫作用。
过了足有一炷香功夫,他才站直了,下一瞬却蓦然僵在了原地。
“你还想往哪儿去?”重太玄道。
叶柒背对着他,左手握紧了剑,才缓缓转过身来。
自二人一别后,此次可算是初次再见,或者准确说来,是初次离得如许近。
若说容貌,重太玄并不出众,仅五官端正,面相有几分儒雅罢了,可他身形高大,虽着布衣,却仍如鹤立鸡群般引人注意,这却与他一身气质有关了。
叶柒如今形容更说不上好,半身染血,发鬓散乱,颊上反是一片烫红。
重太玄瞧得心中一跳,不由将声音放柔了些:“你的伤重得很,与我一道回去吧,至于那李鹤年,走了便走了。”
叶柒虽然神智昏昏,但好歹还没有完全失了清醒,听他如此说法,不由嗤笑一声:“你会放过那李鹤年?你当我第一日识得你吗,你手段如何,我还不清楚?”
他声音已有些沙哑,面色憔悴,可这一句话说来,目中却熠熠生辉,极有神采。
当年他既与重太玄相交,对对方的为人秉性自然有了解,只是了解归了解,他从未想过有一日对方会将手段用在他身上。此时回想,当年所谓的了解不过是场笑话罢了。
重太玄生出几分恼意。那日叶柒不告而别,他便知是自己的打算泄了出去,不及多想,便遣人追了去。
后来等静下心来,才觉得其中可能会有些差错,再坐不住,忙打马追了过来。
一路之上,他想了许多事,譬如说,如何处置叶柒……
最好的法子莫过于一刀杀了一了百了,可这打算虽好,他如何下得了手?思前想后,也唯有将之拿下,囚在教中。至于那李鹤年,自然是杀了。
他如此想着,脚下便向前踏了一步,袖中的手成掌,一把朝叶柒剑上抓去,竟是空手入白刃的功夫。
与叶柒诸人不同,他并不用兵器,仅凭着一双肉掌已是世间难寻的高手。
可惜叶柒也绝非寻常人,左手剑用得出神入化,身体虽无力,却仍与他战至一处,丝毫不退。
这般僵持许久,重太玄心中微躁,下手更狠,叶柒后继无力,被他夺过兵刃,制住了手。
重太玄甫一握住他手,心中便是一咯噔,只觉得对方肌肤滚烫,竟是高热症状,又见他眼角双颊出绯红,胸中微涩:“你这又是何苦呢?”
叶柒方才与他动手过后,只觉得脑中搅成一团糨糊,身子轻飘飘的,不知是在何处,此时又听重太玄问话,方半眯着眼看他。
重太玄一怔,微有奇怪,不及再问,却听对方道:“我为何会在此处?”
无可否认,重太玄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对方又在玩花样,只是叶柒脑袋如小鸡啄米,不住往下掉,半瞑着眼,面上迷茫不似作伪。
“太玄……这是哪儿?”叶柒低声问道。
重太玄听他唤出名字,便已一喜,想着只要自己不放了他,便算他玩花样又如何,如此一想,只觉得更是轻松。
“太玄……”叶柒就等不到他回答,又连连唤了几声。
重太玄忽然想起了些事情,扶了他手给他把了脉,过罢才长松了一口气。
原来叶柒之前便已中毒,只是他功力深厚,这毒性又浅,将之压住了才无事,此时却因身体精神困乏,又与他动了手,不及控制毒性,才使之毒发了。
得了这么个结果,重太玄内里欣喜难抑,只觉得当真是上天垂爱。
他原本还要小心防范着对方,此时既然对方都忘了,便只要找个借口将这段时间的事情搪塞了去,就算万事大吉了。
5、
当年叶柒与重太玄交好,起先并不知对方身份,后来情谊渐深,便不再瞒着这些事。而重太玄对中原一直存有野心,顾念着叶柒不喜,一直未曾与他说过。
前时他方定下计策,转头叶柒便不告而别,离了凤陵教。重太玄念头一转,便知对方必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可如此反应,莫不是还想往中原报信不成?那段时日里,教中并不安稳,各地都发生了许多事端,瞧着便像是有小人在暗中图谋。
这一念既起,他也没功夫想太多,只知道若是自己的打算泄露出去,那就是前功尽弃的结果,当即遣人追了上去,只说若有抵挡,就地格杀也可。
可话没说出过多久,他又后悔了。
人若是杀了便是真没了,倒不如将人带回教中,小心囚了,等自己事情尘埃落定,再从长计议。
于是他惶急之下亲身前来,只盼时候未晚。
如今时候也的确未晚,一路上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只除了那李鹤年外。
李鹤年不知所踪,一旦被他逃了出去,又有前边积怨在,后果想必糟糕得很。
但他也不急,毕竟李鹤年身娇体弱,这哀麟山上都是教中人马,细细搜寻之下,怎会叫他逃出去?
叶柒吐息不稳,迷迷糊糊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周身无力,只得借了重太玄搀扶,才堪堪站住了身子。
他勉力瞧了重太玄一眼,道:“我怎会在这儿?我明明……”
时间仓促,重太玄即便心思百转,也想不出个妥善理由,只得含混过去:“你伤得厉害,我们回去再说。”
叶柒思绪混沌,思考不得,还待再说两句,已经阖眼昏了过去。
等他醒时,却是在帐中,床铺松软,身上的伤势已经被处理过,只残留了些许痛感,热度退去后,没有大碍了。床边点了烛火,微光靡靡。
兰若生掀帘进来,见他已经醒来,面上不由露出了喜色,疾步走了过来,却压低声音,斥道:“”你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回来?”叶柒显出几分疑色。
兰若生皱眉:“你当真失忆了?”
叶柒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兰若生吐了口气:“我不管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趁现在重太玄防范不严赶紧走!”
他说完便想将叶柒往外拉,叶柒却不肯动:“若生你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何要我走?”
兰若生回身看他,神色凝重:“听我的,不要多问。”
叶柒却握住他手,问道:“可是教中要出大变故?”
这句问出,他当即察觉对方手掌僵住,虽然没有得到明确回答,但心中已有了计较 :“……到底是什么变故?”
兰若生不语。
叶柒又问:“你要我走,到底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碍事?”
兰若生面色乍变,甩开他手,怒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深吸了口气,又与他说:“你失忆本就是重太玄害的,这人包藏祸心,你怎敢留在他身边?”
叶柒笑了:“太玄他怎么说也是你凤陵教教主,你在背后如此说他,也不怕他知道?”
兰若生闻言,唇边似是笑了一笑,瞧着终于有了些之前的从容态度:“我自有打算。”
叶柒微微蹙眉,也不问他到底如何。
他眼见着对方走出去,与在外边的翟忘机说了几句话。此时正是夜中,外边月挂当空,明星煌煌。
因为距离有些远,夜色又浓,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翟忘机面上神色颇为犹豫,叶柒直觉便不是什么好事。
帐外其实没有多少人,大半黑骑都不在,连南端月也不见踪影。
倒是重太玄朝这边走来,入了帐中。
叶柒问他:“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太玄坐在他身边,道:“有人对我教包藏祸心,下毒谋害,你意外中了毒,才有这一遭。那人把你带到此处,我追踪许久,才寻到你。”
叶柒不语,不置可否,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重太玄又道:“其实我教中一直不太平,总有人存了异心,这次事端不过是我疏忽了,下次必定不会了。”
叶柒点头,伸手揉了揉眉心,面上有几分倦意。
他五官素净,此时映了那暖红的烛火,倒添了几分颜色。
重太玄瞧在眼中,只觉心口一热,又见他颊边一缕落发,便伸手为他夹在了耳后。
叶柒被他动作一惊,转脸看他,脸颊恰与他手指擦过。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重太玄只觉得那触感温软滑腻,手指不觉在他面上又揩了一下。
叶柒一把攥住他手:“……你在做什么?”
他二人平时开玩笑是开惯的,但此次重太玄因为前头事情心中有鬼,举止自然不可能如先前般坦荡,听叶柒如此问法,心脏猛地一缩,强自定了心神,状似轻松地笑道:“我只是觉得,你皮肤好得很,倒是极少见。”
叶柒笑了笑,手指在他手背上抚过一遭,道:“你这小手也是嫩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