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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少年情多累美人【2】 ...

  •   2、
      他不会纵容李鹤年杀了兰若生,自己当然也不会做这种事情,而兰若生也绝不能死在这儿。
      叶柒一言不发,将兰若生点穴后扔在了树下,还颇细心地洒了药粉,免得他被毒蛇毒虫所害。

      李鹤年在旁看着,因先前贸然出手缘故,此时叶柒根本不让他近前。
      他手紧紧握住剑柄,看向兰若生的眼神中透出几分怨毒。

      兰若生神情悠然,只盯着叶柒瞧。
      叶柒布置好后,弯腰与他道:“我知道山上有许多教中人,你过不了多久便能脱困。”

      兰若生动不得,扯了扯嘴角:“那你也当知道,来的不止我一人。”
      叶柒点头,也不多说,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李鹤年便走。

      李鹤年心中气仍未消,愤愤道:“你今日不杀他,他日你落在对方手里,不知可有这般好运!”
      叶柒却叹了一声:“你年纪小小,却生就一副如此狠毒的心肠,他日可怎生是好。”

      李鹤年反笑道:“你说我狠毒?兰若生方才是如何对你的,你没有见着吗?那一招招可不曾留过手,你念着的故人情谊,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文。”
      长剑正挂在叶柒的腰间,他左手压住右臂伤口,剑眉微蹙,唇色不见一丝红润,闻言竟笑道:“他总算……没做过什么对我不起的事情。”

      李鹤年隐隐听出些异样:“若如你所说,你那好友其实也没做对你不起的事情。”
      叶柒脚步不由放缓了些:“这……其实并不一样。”

      李鹤年挑眉:“有何不一样?”
      叶柒面上浮现出几分悲色:“我与兰若生,是因我那故友才有的交情,两相一比,我固然与兰若生交好,但又如何及得上与我那故友的感情。这交情愈深,隔阂一起,才最难消除。”

      李鹤年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年少气盛,此前便因兰若生积了一肚子气,此时又听叶柒如此说法,讥讽道:“他追杀于你,你与他竟还有情面可讲,当真可笑!”
      “因为,我也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叶柒苦笑,“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本不该如此一走了之,徒惹他猜忌,而是应与他好好分说,之后是走是留,再作商量。”

      乍一听来,李鹤年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你那朋友所作所为有哪桩是光明正大的!你竟还想与他好好分说!”
      “好友与旁人,自然会有偏袒,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叶柒道。

      他说得太过自然,李鹤年不由愣了愣,然后才发现自己应该也是被分在“旁人”里的,又想起对方前时所说的“我保你平安”,只觉得异常讽刺。
      叶柒又道:“我不告而别,他也不问清楚,直接遣人杀我,我不信他,他自然也不信我。若初时我与他都能多想些,现在的结果怕是两样了。”

      李鹤年年纪小,心思敏感又重,腹中有些委屈:“那你救我做什么?等我逃出去后,必定要把那凤陵教主的阴谋公诸于众,你若不想见你好友功夫尽废,就在这里把我扔下好了!”
      这分明便是气话,叶柒暗叹一声,道:“我自有法子。”

      李鹤年本心里还是信任他的,听他语气柔和,心中火气也泄了大半,想起自己方才失态,面上赧然。
      叶柒眼瞥见他这副模样,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答应做你师父,怎会半道扔下你。”

      李鹤年抬头看他:“你一定不能忘了这件事!”
      “只要你不忘了,我如何会忘。”

      他们遇见兰若生的时候,天际才有微白,后来又费了会功夫,此时日头已经老高。
      凤陵一地四季如春,最多虫蛇,此时又正值四月,气候更是闷热。但哀麟山气候诡异,一路行来,只见愈来愈冷。

      李鹤年体弱,颇有不适应,全靠叶柒扶持,才行了那么些路,但几日下来,还是明显瘦了,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都凹陷了一块。
      反倒是叶柒,随着伤势的渐渐好转,面色好了许多,而且他本就瘦削,便是瘦了也瞧不太出。

      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横穿过哀麟,只因山的另一头便算是出了凤陵,重太玄在此地手眼通天,出了地界便算不上了。
      只是即便兰若生不说,叶柒也知道,追来的人绝不仅有兰若生一个。

      自上次遇见兰若生算起,距今已有五天,李鹤年慢慢适应了下来,登爬也快了许多,可惜衣物毁损得厉害。这日他自己去水边洗面,睁眼瞧见水上倒影绰绰,竟多出了个人影。
      这一惊诧下,他忙起身向后退去,因为太过惶急缘故,差点失足落水,幸而叶柒及时赶到,扶了他一把。

      李鹤年定了神,再瞧去才见水边石上坐了个道士,着月白色道袍,手执拂尘,面如美玉,飘逸出尘。
      与先前见着兰若生不同,即便心知此地出现个道士极不寻常,他也没法对这道人生出恶感。

      叶柒扶住李鹤年的手却紧了紧,声音复杂:“翟忘机?”
      李鹤年当即惊醒,明白这人极有可能也是那凤陵教之人。

      若说凤陵教中,叶柒最忌惮的是谁,绝非是重太玄,而是这翟忘机。
      翟忘机是个道士,与凤陵教本不相合,可重太玄希望能入主中原,他希望能将道观搬到凤陵,广收弟子,二人一拍即合。

      这人也极有风骨,一心向道,若单说交情,叶柒与他比之兰若生还要好些。
      可此人风姿出尘,看似无心,实则直指人心。

      果然……
      翟忘机望向李鹤年:“只要你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可以放你下山。”

      李鹤年心中一动:“什么条件?”
      翟忘机取出一只玉瓶:“我这里有种丹药,是采这哀麟山中一种材料炼制而成,只要服下一颗,便能忘记忧愁。”

      李鹤年明白他的意思:“……会忘记多少?”
      翟忘机道:“我也不知,但总不会太多。”

      叶柒没有说话,只等李鹤年自己决断。
      “你的意思便是说,我有可能变成个孩童?”李鹤年又问。

      翟忘机微侧了脸,笑了一声:“变成个孩子,与十死无生,哪个更好些,你应当明白的。”
      他又问叶柒:“叶公子的意思呢?”

      叶柒看了眼李鹤年:“自然是听他自己的意思。”
      翟忘机站起身来,拂尘搭在左臂上:“我可还等着叶公子回返,与我再手谈一局。”

      3、
      “我不答应!”
      李鹤年突然出口。

      翟忘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种独特的包容:“你当真想清楚了?若你答应了我,至多不过是少些记忆,而且这药性很浅,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妨害。若不然……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此地吗?”
      李鹤年笑了一声,颇带讽意:“我如何信你?我怎知那药是否是至毒?我又怎知服药后,你不会杀我灭口?”

      他出口咄咄逼人,翟忘机却镇定:“至少我手里还有一线生机,而你那边……什么都没有。”
      到此时,叶柒终于出了声:“这倒未必。”

      翟忘机似乎有些意外,低声道:“我原以为叶公子性子温和,为人亲切,此时看来,却有些不一样。”
      其实李鹤年也觉得叶柒性子极好,倒不知翟忘机是从哪里看出这“不一样”来的。

      叶柒往旁边跨了一步,恰挡在了李鹤年身前。
      翟忘机也敛了容,一甩拂尘,往叶柒右臂劈去。

      之前叶柒右臂的伤经过这些日子的休憩,虽然有所好转,但仍提不起来,只得靠左手剑来支撑。
      翟忘机深知他弱处,拂尘只往他右半身去,将他逼得步步后退,还得将李鹤年推开,好不辛苦。

      叶柒额上已见微汗,毕竟他右手虽动不得,但对敌之间总有拉扯,痛至骨髓,唯有咬牙硬撑。
      翟忘机淡定从容,一招追风赶月迅如闪电,拂尘如三千白发缠住对方右臂。

      叶柒面色惨白,那一根根白丝缠入他的骨肉,勒得极紧,李鹤年见他危急拔剑来助,却到底力弱,被翟忘机拂袖便击退了。
      翟忘机眼见叶柒面上神色,心中一痛,手下不由略缓,道:“叶公子你……”

      他一话未完,不想叶柒一剑朝拂尘砍去,竟是存了将之一断为二的打算,翟忘机心中一急,直接一招回身云尘将拂尘拉了过来。
      如此一来,叶柒一剑落空,白丝入肉更深,一颗颗血珠零落如雨。

      翟忘机不忍见他如此,还待再与他说几句,不想脑后生风,心头一凛,不得不撤了拂尘往旁避去。
      这自然不是李鹤年的功劳,叶柒趁此机会避开对方攻击范围,朝来人瞧去。

      李鹤年有些怔愣:“……好漂亮。”
      那相救叶柒的竟是个妙龄女子,肤色微深,却极有光泽,黑白红三色的露臂短裙,赤着的脚上带着叮当作响的银铃,手中鞭子正与翟忘机缠斗在一处。

      此时见叶柒看来,不由怒道:“傻子!还不快走!”她眼圈微微发红,看向叶柒的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深情至极。
      翟忘机铁青了脸,压低声音道:“南端月你疯了不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

      南端月却嗤笑道:“你没胆子做,还不许我疯一次吗?”
      李鹤年隐约明白来人身份,还不及多想,已被叶柒拉着狂奔而去。

      直至离开一段距离后,二人回首瞧去,翟忘机与南端月已停了手,站在了一个高大男子身后。
      因为离得有些远,李鹤年瞧不清那人长相,只觉得那人虽然衣衫并不显眼,但风仪气度极佳,身材高大,站在那两个已算是极出众的身前,竟还能给人一种卓尔不群的感觉。

      即便从前未见过此人,他也知道这人必定就是那凤陵教中重太玄了。
      他转头去看叶柒表情,却见对方已经扭了脸,道:“走!”

      叶柒说这个字的时候,并没有之前李鹤年印象中的软糯好说话,李鹤年无端想起了翟忘机“不一样”的断语。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是什么。

      他们虽与重太玄遥遥相望,但到底山路崎岖,不算短距离,对方一时还追不上来。
      这些日子的食物一直都是叶柒打理的,李鹤年见他受伤严重,想要帮忙,却被对方拒绝了,只因他对于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不能吃一概不知。

      李鹤年无法,只得坐在一边瞧着。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性格变了许多,他原本是个书生,脾气虽不算好,但也称不上暴躁,可那日先是杀了朱白石,随后又对兰若生起了杀心,朱白石之死还可说是不得已为之,但兰若生却并非如此,此时回忆起来总觉得不像他会做的事情。

      而近几日他却觉得有些倦怠,明明身体上没有丝毫异样,前几日的疲累也少了,可总是提不起精神。
      等他手捧着煮好的食物时,视线不由落在了那一块块小小的菌类碎块上。

      突然,他蓦然惊醒,抬头看向叶柒。
      “叶柒!你好狠!”李鹤年怒极反笑,将手中的之物狠狠砸在地上。

      叶柒皱眉:“你怎么了?”
      李鹤年脸气得通红:“你竟给我下毒!”

      他在原地走了两圈,不住喃喃自语:“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我先前便奇怪你为何敢救我,而不怕累及你那好友,你与我说你自有打算,因为你的打算与那翟忘机根本是一样的!”

      李鹤年站在叶柒面前,脸色已几近狰狞:“我先前便奇怪,为何翟忘机说他那丹药是以山中一种材料制成,而不是草药,只因那原料便是你日日给我吃的蘑菇!我与你说离山后不能忘记收我为徒,你说只要我自己不忘记便可,可你根本料定我记不得!你先前与你那好友早来过这里,说不得翟忘机也在你身边,怎会不知道那东西的效用!”
      面对这种种控诉,叶柒却只道了一句:“我与你吃的是一样的东西。”

      李鹤年愣住,他一时不敢问对方是因为觉得自己功力够深能压制药性,还是故意而为。
      叶柒视线却略过他,往他身后瞧去。

      李鹤年心中一动,尽力平息了心中怒火,循之望去。
      此时已入了夜,但月色明亮,那人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脸容被月光照映出来,面相极儒雅,身后有十数个骑士成扇形分布,隐隐可见兰若生等人也在他身边。

      重太玄踏前一步,低头与叶柒四目相对。
      明明离得有些距离,他的声音却一丝不漏地传到了这边。

      他道:“叶柒……回来吧。”
      叶柒突然冷笑一声,声音亦不比对方弱上多少:“朱白石以武力迫我,兰若生以钱权诱我,翟忘机以人心算我,南端月以深情动我。而你……又能做什么呢?”

      李鹤年早被他方才的冷笑给惊着了,不知何种模样才是这人的真面目。
      重太玄叹了一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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