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爱情》巴尼尼

58、是非人红3

　　她既然拜杨广为干爹，便少不了要参加他组织的聚会。年前杨广在俱乐部举行了一次家宴跟儿女们团聚，那天来的也有季云，杨紫宸对她的到来颇为诧异，“你不是该在美国陪妈咪？”她刚来香港就从梅珊处得知季云回美国去了，因此一直没去拜访。
　　季云浅笑，“陪妈咪过了圣诞节，该回来陪干爹了。”
　　杨广就喜欢季云笑，每次她笑都让人觉得眼前明媚，所有烦恼都化作烟云消散。这样简单到纯净的一个人是每个男人的梦想，若不是父女名分在前，不知道她会不会成为杨太太，这点他倒是跟纪南风的眼光一致，做不了杨太太，纪太太也是好的，甚至还可能是梅太太。
　　喜欢她的人太多，难怪纪南风会把她当宝贝藏在别墅里，要不是参加杨广的聚会，她也见不到她。
　　季云知道杨紫宸会一直留在这里，便邀请她去自己家里玩，“你就当做好事陪陪我吧，一个人都没有，我简直无聊死了。”
　　lisa说：“怎么三哥最近都不在家吗？我爸爸倒是每天都回家，他简直闲得没事做了。”
　　Tina道：“三哥要帮干爹，又有自家生意要管，哪里能清闲？就是他愿意，身边的人也不会放过啊。”说着竟笑起来。她们这些话无疑是暗示纪南风在外面另有情人，但季云却像没听见似地，毫不在乎的拉着杨紫宸的手要她一定要到自己家玩，“你来看看我新养的狗狗，简直像个孩子一样，乖得不得了。”杨紫宸正要问她是什么品种，lisa抢先道：“crystal你现在养狗，将来有宝宝了岂不是要送给别人养？”季云说：“那就让它跟宝宝一起长大看，从小建立感情。” 杨紫宸曾看过一组金毛和婴儿共同成长的记录照，上面小孩子骑在金毛身上到处巡视的场景给她极为深刻的印象，季云的话又让她想起那组照片，忍不住笑起来。Tina说：“阿紫你笑什么？难道是觉得crystal不适合当妈咪？”很快她又接话，“也是哦，crystal你本来身体单薄，照顾自己就很费精力，再有宝宝，真不知道你怎么安排时间。”
　　lisa说：“大不了交给别人照顾，不过宝宝总是自己照顾好，别人哪里会心疼。”
　　季云等她们说完才开口：“lisa真细心，将来一定要你做干妈，交给干妈照顾就不怕不心疼了。”
　　Tina说：“有干爹也是好的，你看看干爹对我们多好。我帮你找一个人——peter！他是最有爱心也最有耐心的，就是不知道三哥愿不愿意了。”
　　lisa道：“干爹可不是白认的，将来亲如父女，三哥如何自处？”她说“父女”而不是“父子”，杨紫宸便觉得脸上火烧似地发烫，这里的人都是杨广的干女儿，唯独她身份特殊，让人揭穿了，甚是难堪。
　　她至今不知道梅珊同杨广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杨广对她并没有表示出过多的亲和态度，因为初次见面他便给了她足够的亲切，此后再有变化，只是让她觉得他是个坚强而内敛的男人。
　　年间她随梅珊到杨广家里打了几次牌，偶然碰到纪南风，他把商场上的凌厉带到了牌桌上，杀得她片甲不留。梅珊从另一桌过来给她看牌，杨广在旁边笑她们“这牌假”，梅珊道：“别人的牌都是假的，你的才是真的。”他们说粤语，言语间竟有些娇嗔的味道。打完八圈换位置，她借机到旁边休息，梅珊已经重新上桌跟杨广面对面坐着，杨广抽烟，正码着牌不能换手，便叫她帮着点烟，这一来，她便从客人成了主人，甚至佣人，总之是他的自己人。
　　梅珊在对面笑了一下，说：“好大的面子，我的女儿，倒服侍起你来了。”
　　杨广道：“孝敬长辈，天经地义。”
　　梅珊轻“呸”了声，“我还在呢，要你顶缺？”
　　杨广侧脸借着她手上的打火机点烟，雪茄烟喷到她脸上，差点没呛到她咳嗽起来。这张桌子上坐着的都是儿孙满堂的元老级人物，打牌时不少孝子贤孙在身边侍候，杨广不是第一次带人去牌局，把人带到家中却是第一次，大家都是识趣之人，虽然不逼着杨广把话说破，见面礼却是免不了的。打完牌，便有人把牌桌上赢来的钱装在红包里塞给杨紫宸，她推辞不敢收，那人索性把牌给杨广道：“给小侄女的一点见面礼，别嫌少了，反正是今天从你们这里赢来的。”
　　纪南风在旁边看得发笑，杨紫宸问他笑什么，他反问：“你觉得我会笑什么？”杨紫宸语塞，扫视了一圈来客，问他怎么季云没来，纪南风道：“她不会打牌，这些人又抽烟，她也不喜欢。”
　　杨紫宸道：“那她怎么应酬？”
　　纪南风道：“她也不喜欢应酬。”他转身去衣帽间走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丝绒盒子，随手塞进她手里，就像餐厅里随手给的小费一样。
　　杨紫宸疑惑这东西原本不是送自己的，因为今天长辈都给她见面礼了，他不得不随大流表示一下，而她也要做出惊喜的表情向他表示感谢。
　　纪南风转身就走根本不理她，仿佛刚才送她东西的不是他而是杨紫宸的幻觉，但那盒子是真实的，捏在手里甚至能感觉到丝绒布下面坚硬的棱角。
　　她先把这件事告诉peter，这家伙听风就是雨，一口咬定纪南风对她有意思。
　　杨紫宸气得把他新做的发型揉成鸟巢，她虽然喜欢暧昧，但如果对象是纪南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peter说得振振有词句句在理，“翡翠佛像是他送你的不假吧？要不是对你有意思，怎么会送东西给你？男人都不会白做冤大头的。”
　　杨紫宸道：“哦，他对我有意思，我收了他的东西就该答应他是吧？缠着他跟季云离了婚你这个候补就能上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peter道：“你还真猜错了，我喜欢季云不假，可真我娶她，那不可能。”
　　杨紫宸“呸”了一声，“季云真要是嫁给你了，那才是不幸。”
　　peter自嘲般笑了一下，“我发现你越来越像姑妈了，真恐怖，以后还是少跟你打交道，不然总是被你教训。”
　　杨紫宸道：“连我都见不到她了你还想听教训？难！”
　　梅珊近来应酬尤其多，杨紫宸自从年前搬回别墅跟外婆同住以后就没单独见过她，前几天家里请客她只是回来一趟又走了，这几天更是连家都不回。其实她在外面未尝没有住处，杨紫宸隐约猜到她是跟杨广在一起，特别是经历了上次的牌局，她更觉得自己是一种负担，没有她，梅珊完全不会有顾忌，也可以省掉许多麻烦。让她搬回别墅，不过是把她交给外婆管，腾出时间她好处理自己的事。
　　最近有一个听证会，杨广让她跟着纪南风去实习一下，一起的还有季铭和大表哥David。这种场合她连花瓶都不算，入场后大家都有事做，只有她无聊到用手机刷网页盼望时间快点过去。
　　气氛严肃到让人无法呼吸，稍微动一下都能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杨紫宸用金属手机外壳但镜子悄悄查看着周围的人，她旁边坐着David，此刻正皱眉盯着手里的ipad，蓝光反射在他的无框眼镜镜片上，完全掩盖住他的眼睛，远远望去就像漫画里的怪蜀黍，让人觉得恐怖。纪南风比David要好点，至少表情是很淡定的，淡定到让人无法直视他的脸。若是把头发挑染几根白的，再戴上一副金边眼镜，那就是杨广了。
　　纪南风一只手把她的手机平放在会议桌上，杨紫宸吓了一跳，猛然抬头，只看见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台上。报告还没结束，上面的人说的是什么她完全听不懂了，从进来她就没认真过，偶尔一两个字溜进耳朵里，只会勾起她无尽的遐想，然后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状态。她瞟了瞟David，把目光定格在他手里的ipad上面，她想起自己ipad里面未通关的游戏和只看了一半的美剧，绯闻女孩似乎又更新了，植物大战僵尸豪华版不知道peter有没有帮她下载进去——早知道就带来，插上耳机把光亮调到最暗，谁会知道？
　　她趁着大家都不留心的时候悄悄睡了一下，最原始的办法——一只手撑着头，两边头发散下来遮住双颊——这还是以前在学校糊弄老师的手法。一觉醒来，居然还是同一个人做报告，她换了个方向准备继续睡，却发现前面的金属柱子把自己的状态完完全全的显示出来了，吓得她像被监控器拍到作弊一样，赶紧坐了起来。
　　很快她又发现了新的可以玩的东西——他们坐在第二排，从那个金属柱子里面至少可以看到前五排的人，于是她像连连看找不同一样一个一个的去辨认后面的人是什么脸型，穿什么衣服或者新换了什么表情。今天来的人差不多都穿着西装，这倒给了她找不同的机会，那些人体型不一，挤在一起就像选美大赛，参差良莠一看便知。像她斜后方的胖子，西装领子把双下巴挤成了“三下巴”，只怕没哪个整形医院能做出这么好的脸型。尤其坐在那人后面的是个女人，整个脸像锥子似地看不到肉，这种鲜明对比更让人觉得恐怖。
　　左边靠墙角的几个似乎是专业人士，清一色的西装眼镜，仔细看看，还能看到手腕上的腕表。那可是今年的新款！坐在中间的那个人手上带着卡地亚手环，食指上有指环，再向上看，能看到他耳针上的钻石。她试着把手机又往上移动了一点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然而报告结束了，所有人起身离场，这一动便打乱了原有的秩序，她也只能随众人离场。
　　季铭要他们在咖啡厅谈事，她趁机把ipad从David手里抢来上网。四个人相对坐在卡座里，他们三个只管说自己的事，完全当她不存在。这种情形跟带个小孩子出门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杨紫宸不会到处跑，比小孩子好对付。
　　咖啡厅里光线很暗，她背对着门坐着，屏幕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出来来往往的人，她趁机休整了一下被睡乱的头发，当她对着屏幕笑观察自己的表情的时候，从屏幕中看到一队人进来，光看衣服她就认出来他们是她刚才看到的那几个。再看脸，她吓了一跳，龙释扬居然在里面！
　　那群人挑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坐下，她的目光随他们的步伐移动，当他们入座后，她便把屏幕光跳到最适合的亮度当镜子注意他们。季铭坐在她对面，早就留意到她的举动，便也朝那边看了一眼，说：“那是龙胤空龙大少，熟人。”
　　David对杨紫宸说：“你该认识的，他们家姑奶奶跟姑妈是好朋友。”
　　杨紫宸心想：还是我干妈呢，要你来普及？
　　纪南风走过去跟那边打了个招呼，回来的时候龙胤空跟着他，两人一副好兄弟的样子。龙胤空是龙家的标准V字脸，面部轮廓很深，一双桃花眼四处放光，很招女孩子喜欢。作为这群人里面唯一的女生的她，自然是第一个被他称赞的。
　　“这就是杨大小姐吧？好好跟着carl学，将来又是巾帼枭雄。”
　　杨紫宸听到他这话只能一笑置之，巾帼枭雄？首先她要能成为“枭”，才能雄霸一方。现在的局面，只怕没等她学成出师，杨广已经被她气死了。
　　“今天的听证会可真过瘾，照他的说法，去年大家可什么都没做。”
　　季铭道：“那不是正好，什么都没做，也不用交税了，给税务所省事。”
　　龙胤空笑起来，“可不是吗？省下来的钱，够我换台车的。”男人说到车总是格外兴奋，龙胤空起他新换的一台跑车，原装零件从德国运过来，专业组装人员在他家花园里弄了半天才装好。
　　“那天晚上我们赛车，尖叫声差点没把场子掀了。”
　　纪南风道：“你又让人把车改装了吧？就你的技术？别出事了才好。”
　　龙胤空道：“我的技术怎么了？我可是有专业指导——Rocky”他朝那边叫了一声，“国际赛车手，我姑妈的小儿子，有他坐镇，谁敢赢？”
　　纪南风道：“我就知道有内幕，介绍认识一下，下次我有事直接找他了。”
　　龙胤空奇货可居，“这不行，我们家的人凭什么让你使唤？要请我弟弟也得出得起价钱。”
　　杨紫宸朝那边看了一眼，才发现龙释扬也在看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正装，平时看惯了他的赛车服和潮流服饰，他突然正经起来，反而让她不习惯。龙释扬穿西装的样子让她觉得惊艳，好比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一样。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她毫无顾忌的笑起来，那边龙释扬同样回给她一个笑脸，这一笑仿佛换了件衣服，把他们过去的不快像翻书似地都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