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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齐晓燕又问了几句,周审言仍旧惜字如金。句句又都模拟了戏中腔调,里里外外的人莫不担心起来。

      一行人都跟着王宇先出了门,七嘴八舌的问:“小彦这回怎么样?”

      王宇见周审言虽然言语奇怪,检查上倒没什么大问题,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是宽慰洛敬东:“出事的时候恐怕撞了头,刚醒脑子不怎么清楚。”

      洛敬东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还是觉得不对劲。他这个儿子原来就最怕疼,手上拉个口子都得举着去急诊包扎,这会一起来看见自己胳膊腿没了还能坐的稳稳当当的,淡定地说:“无妨,尚能忍受。”

      洛敬东本来怕的是他醒来不能接受,到时候呼天抢地不知道怎么去劝停,现在好了,他说没事,还看着护士笑。

      他洛敬东的儿子什么德行他知道,要演甲方乙方估计也是李琦那种角色,屁大点事都能说个天大的窟窿出来,至于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这样的英雄,洛家祖上可没积德。

      洛敬东又问了些细节的问题,几人的矛盾点就总结在过于冷静地对答和那样早就过了时的腔调,还有那种像是闽南语的口音,一切还是没往多处想。

      大家都是看在病房的,也没谁来掉包会把一个大活人换走;就算能换走活人,也不可能恰好找到这么个残疾,刚好就是刚做了手术的,还是一模一样的地方。

      洛敬东还是坚定不移的相信了,里面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儿子洛彦。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古怪的行为,他把这一切归咎在了掩藏悲伤导致的心理错位,说白了就是他接受不了自己残疾的事实,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等着过些日子一起发火。

      ……

      周审言见人都跟着那白衣男子唧唧喳喳出了门,觉得终于清净了,身边只剩那个忙前忙后的白衣女子,他们似乎叫她护士?这时候他毕竟仍旧身受重伤,坐久也难免疲累,遂顺势靠在背后垫高的软枕上,这才有空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屋子也是怪异,除了墙上钻着各种金属小孔和浅蓝色的窗帘,竟一致都是白色的,好不单调!

      周审言蹙了蹙眉,他虽然不喜欢华丽奢靡,却终究还是一如常人,总是觉得那些喜庆鲜亮的颜色才是生活该有的,白色多少有些碍了心情。

      “护士姑娘?”周审言揣度着这么叫对错与否,他心中疑虑极多又不知该对谁说起。

      “嗯?”齐晓燕四处看了看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怎么了?”

      护士工作繁杂却很少有人体恤,偶尔遇到一个不痴缠烂打蛮不讲理的病人已经是一件挺高兴的事情,像他这样彬彬有礼又言语谨慎的几乎没有,至于姑娘这个称呼跟在护士后面谁听着都会觉得膈应。

      齐晓燕见他被子掀开凌乱,右手背上的针孔也因为刚才抢王宇的叩诊捶而有些红肿,猜测他表面看着若无其事,到底还是应该心里难过。她弯腰把他针孔重新固定好了,趁着是中午午休时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憩,就收拾好东西坐在一边和他闲聊。

      齐晓燕抓着周审言的手,周审言心中还觉得有些不舒服,直道原来这女子也是这般轻浮,只是在看清自己的手背之时却忘了先前所想。

      这手背除了略有些青肿的地方戳着一根细针,细针上方连着一根长长的管子缓缓的往下滴送着液体,没有疤痕没有刺青,细白光滑得让他有点慎得慌。周审言翻开手背,掌纹也是明晰的,没有一丝凌乱,更没有数十年抓握剑柄留下的粗茧子。

      这不是他的手!周审言下意识的反应到:即使休憩再久他手中老茧不会消失;即使休憩再久他的骨节不会变细;即使休憩再久他手背上少年时便已烙下的痕迹不会退却。也没人能不知不觉替换了他的手脚,这一定也不是他的身体!

      周审言先前疑虑的一切似乎也解开了一点。他原本还当是自己侥幸未死,受了那样的毒又怎会不死,况且那处荒无人烟,就是有神仙高人不及相救。他一定是遇到了老人们说的借尸还魂了吧?

      周审言用脚把齐晓燕拉平的被子又踢在了一边,这脚也比自己的要瘦窄,更加细白。周审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入了哪一户公子的躯壳,而这家中丫鬟仆役又都装束奇异,似乎也不是中原地带。

      旧的疑虑还没散去,这又生出新的不解。

      这时镇痛泵药性渐渐起了,原先还在与疼痛蓄力相抗的周审言精神也松了,抬头往外看天,天是灰蒙蒙的,大雨将至。

      周审言微微眯了眼睛,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

      重伤之时是禁食禁水的,周审言虽然口渴难耐却也并不焦躁,只是静静接受周围所见所闻。

      这几天里,那名叫护士的白衣女子时常会出现,也说不准是什么时候。有时又会换上另一个略胖些的姑娘,旁人都称呼她们护士。有时房间的门会敞着,周审言就能看到或者听到更多白衣的女子,都被叫做护士。

      这里女子怎么连名字都是一样的?

      周审言在这样时不时就多出的好奇中渐渐也知晓了些事情,其中天天来看他的人中有二人是他父母,还有一人是他胞姐,他现在的名字是叫洛彦。

      他在那些叫护士的人称呼这个名字的时候也会想起来答应了,也知道现在是在一个名叫医院的地方。

      医院?好像是比南州的所有医馆都要大。

      周审言想着这样乱七八糟的事,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个矮瘦的白衣女子托着一个银色的弯金属盘子轻盈的走了过来。于是他哦了一声自己揭了被子坐起了身,拉开搭在肩上的衣物。

      来这边几天周审言也基本习惯了这里的动作上的亲昵,况且他伤口已经换过几次药,这时候外伤虽然已经好了大半,内力却没有丝毫起色。

      周审言断去的手臂还会在夜间时常作痛,也说不明白那是哪种疼。好在昔日他经常在江湖中游历,所遇的事不尽如人意的也是十之八/九,至于与那时的担惊受怕相比现在的状况似乎又好了很多。他生性豁达,这时候即使忐忑不安也并没有想太多,一切都是听凭自然。

      他观察到每次换药时都是一个白衣小姑娘端着弯弯的盘子过来,盘子里面装着各种闪着寒光的器具和带着怪味的包布汁液,汁液是透明瓶子装着的。第一次见着时盯了好久,也不知道那是哪里烧制的琉璃晶莹透亮几乎比纸还薄。

      他原来伤处作痛厉害很少注意周围事物这会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才发现那小姑娘带来的药效果有些差劲,伤口竟然连着这两三次都要愈不愈的差了临门一脚。

      周审言原来哪有这么个性子和时间陪着一个伤口耗上十天半个月的,带伤赶路是常有的事,日久下来对于治疗外伤也摸透了七八成,至此就没再进过医馆诊治,说白了也就知道该买些什么药哪里的药材地道些,自己配了用上。

      周审言就对于这里大夫的用药不满意了,看着那白衣女子笑了下:“大夫怎未见换药?这金疮药不怎样,去换了吧。”

      这时候周审言已基本明白这边说话语式,就是说话一时还改不过来。这和我们学外语也差不多,看得懂听得懂说不出口,口语能力弱。

      天可怜见,换药物哪里是护士能决定的事。外科上给他用的那些药,也都是些常规的消炎抗菌杀毒的,酒精消毒黄纱布敷贴再用消毒纱布包好了,基本上也就是让伤口不发炎感染什么的,至于好还是让人自己去长好。

      周审言哪里知道这些,只知道用金疮药好的快。他一边拉着固定在胸前的胶布往下拆绷带,那护士赶忙放了手上的东西接替了他的工作。下巴就又指了指弯盘的方向:“这药都换了去,去抓二两参三七二两白及研粉,搀上面粉,再用水调了拿来。”周审言顿了会才又补上,“多谢了!”

      这护士在骨科呆了也有了七八年,截肢的病人见得多了,倒没见过一个这样欢脱的。应该说在骨科呆了再多年的护士都没见过这种病人。

      任谁一觉醒来缺胳膊少腿的不暴躁一会,就算不暴躁也保不齐内向的人低落一会,就算不低落一会也少不了问东问西前因后果,再其次谁会不因为伤口不适而导致情绪恶劣口出恶言。这人倒好,上来就指导用药了,还说的老气横秋。

      护士还是黑着脸给他消毒,一声不吭。周审言看出她并不怎么热衷这个话题,也不再纠缠了,扭头格下了她正在拆着绷带卷的手:“放着好得快。”

      实则这又是周审言的经验之谈,夏天天热总闷着反而不利伤口恢复。

      护士可就抽搐了,这人的手扶过去只是一下的功夫,她又得里三圈外三圈的重新消毒。要不然感染了闹起医患关系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周审言见那护士又往他身上涂烈酒,想着这边天天都能看到烈酒一定富庶,肚子里的酒虫子不知不觉也被勾出来几根,乘着那护士转身放置废弃物用手勾了还有两口就见底的七十五度酒精瓶子,咕嘟一口闷了。

      这护士这下彻底傻眼了。

      周审言见她脸色不豫立时把瓶子放回了原处,手背擦了擦嘴角笑道,“这酒不过辛辣有余,回味不足。不是高粱制的吧?”

      装疯,一定是在装疯!正常人喝口酒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消毒用的酒精可都是七十五度的!这比最烈的酒还要烈了吧!她唯恐周审言弄出胃出血来,哭笑不得地边说疯子边收拾东西一路小跑去了医生办公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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