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麒麟启祥金屋满（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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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受此一惊，又怕真田疑心他和白石，之后几天都乖乖随在真田身后不离半步。真田当他是有些畏马，心下怜爱，也自责起自己的需索无度，后面几个夜晚竟都只老老实实抱着睡觉，就这样安安稳稳到了木兰围猎结束的日子。
回程路上，迹部说不想闷在马车里，真田就干脆与他共乘一骑，晃晃悠悠指点沿途风景，直到銮驾被宫里来人拦住。
“启禀皇上，庆云斋出事了！皇后娘娘请您快点回宫！”
真田闻言一惊，他怀里的迹部亦皱起了眉头，大队人马被阻在路上，渐渐骚动不安起来。真田思索片刻，唤人传旨让众人缓行，忍足带领一队侍卫跟着他先骑快马回宫。
“小景，你回马车上去好不好？朕要先回宫看看情况。”
迹部抓着真田胸前的衣服摇了摇头，“臣妾也担心越贵人，臣妾要跟皇上一起。”
“可是……”真田怕他受不住快马加鞭的急行。
“皇上不用担心臣妾，事关皇嗣，您肯定急得不行，臣妾能坚持的。”
看迹部十分固执，真田也就从了他，换过一匹以速度见长的良驹，左手把迹部揽在怀里，右手一抖催动马缰，绝尘而去。
真田和忍足一行去后，白石和谦也按辔缓缓上前，谦也为自家堂哥的心情摇头叹气，白石则担忧着手冢是否会受到牵连。
真田心急如焚，一路不停直直冲进了午门，门边的侍卫没见过这等架势，直到皇帝已经过去了老远，方反应过来跪下接驾。长驱直入到了翊坤宫门口，真田翻身下马，大步奔向庆云斋，迹部也扶着宫人下了马，追随他进了屋。
庆云斋里一屋子的人，见真田来了俱都怔了一怔，方起身问安。真田粗粗扫了一眼，见幸村、手冢、不二都在其中，无暇顾及其他人，叫起后直接问幸村：“越贵人是怎么回事？”
“听服侍的嬷嬷说，越贵人昨晚吃多了喊着肚子疼，就在院子里多走了几圈消食，没想今早起来就有些下红。嬷嬷们来坤宁宫禀报后，臣妾连忙带了柳生太医过来，谁知柳生把了脉行了针情况仍然没有好转，这才派人去御道上拦您的车驾。”
“柳生呢？还在里面救治？朕要进去看看！”真田性急，就要进里间去，幸村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柳生说越贵人有滑胎的迹象，强行保胎恐伤了皇嗣，所幸现在已经七个月了，胎儿已然成形，产下来反而有一线机会……”
幸村说得急了，捂着嘴就咳了起来，仁王见状踏前一步行了一礼续道：“太医命人煎了催生药让小主服下，稳婆也都传了来，此刻里面已经发动了，产房血气太重，恐冲撞了皇上。”
“这……”真田自然知道产房进不得的道理，但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越前的呻吟还在一声声传来，他实在按捺不下想去亲眼看看的冲动。正踌躇间，他感觉到另一边衣袖被扯动，转头望进手冢狭长的凤目，满含担忧和关切，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真田长叹一声，拍了拍手冢的手，在幸村身边坐了下来，众人见他不再坚持要进里间去，也都松了口气各自落座。
听产房里传来越前辗转呻吟，众人虽各怀心思，却是一般焦急地等待结果，外间的气氛一时极为低沉。不二手里的帕子搅成一团，一眨不眨地盯着产房门口。幸村也紧张得不行，拽着仁王的手不放，时不时轻咳几声。手冢板着脸，注意力倒是更多放在真田身上。迹部见状，关怀起幸村的身子：“听皇后娘娘咳嗽，可是身子又不适了？太医怎么说的？”
见真田转头看他，幸村微蹙眉头道：“没什么大碍，想是这两日睡得晚了，精神不济。臣妾没照顾好越贵人，还请皇上责罚。”后面这一句是对真田说的。
真田见幸村柔弱的样子，如何舍得再苛责他，只能温言安慰道：“精市不必多心，龙儿年纪尚小，此前胎象也不稳，太医也对朕提过会有早产的可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
一直沉默着的不二突然开口：“臣妾昨日还和越贵人见了一面，当时看他精神和胃口都好得很，怎么一晚上就成这样子了呢？”
迹部心思极快，接着道：“怕不是吃食里被人做了手脚？”
“无凭无据的胡说什么！觉得皇上还不够焦急是怎的！不能为皇上分忧还添乱，你们不觉羞愧么？”被幸村难得严肃呵斥，不二和迹部都不敢再出声。幸村换上温和表情，转头对真田道：“依臣妾看，皇上不必太忧心了，稳婆们俱都是内务府的熟手，柳生的医术您也信得过，臣妾听说早产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有您天恩庇佑，越贵人母子定能平安度过。”
真田忧心忡忡，想着越前小小年纪陡经变故，不知何等害怕，欲进产房去守着他，又怕给太医和稳婆添乱，只能叹了口气：“愿如梓童吉言。”但他终究被迹部所言挑动隐忧，因此任几人如何劝他先回寝宫稍作休息，都被真田摆手拒绝，决心要等着亲眼看孩子降生。
时辰渐长，越前的呻吟渐渐变成痛呼，伴随着稳婆的大声呼喊，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显见情况不妙。真田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踱步，不时在门口高声喊“龙儿”，几次迈步想冲进去，都被门口守着的仁王和菊丸拦下。过了一会儿，小桃满头是汗奔出来，跪倒在地：“皇上！皇上！小主难产，太医问您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站起身来，真田如遭雷殛，心头剧震，急忙问道：“怎会至此？越贵人他怎么样了？”
小桃趴在地上咚咚磕头：“太医说胎位不正，小主气力快用尽了，孩子还是出不来，请您早作定夺，不然……”不然只怕一尸两命，晦气的话小桃虽然没出口，在场众人又有谁不懂。
真田背起双手，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小桃抬头看向一众后妃。幸村迅速开口：“皇上！这是您第一个孩子……”意思不言自明。不二闻言圆睁双眼，叫了一声“皇上”就落下泪来。迹部望向幸村，若有所思。手冢紧锁眉头，等着真田做决定。
小桃想为自家小主求情又不敢，只眼巴巴望着真田。真田闭了闭眼，用力一挥手：“跟柳生说，保住越贵人！”小桃闻言万分惊喜，从地上跳起来，转头奔回里间。
幸村大惊道：“皇上！您……”
真田止住了他：“越贵人还年轻，这个孩子一路命途多舛，是朕跟他无缘吧……”话虽如此，他对这个孩子的期望绝不比任何人少，如今亲手断绝亲子生路，纵然真田心肠已经修炼得坚如铁石，犹不能自抑一阵阵心痛传来。只能用越前明艳的小脸和天真的笑颜安慰自己，他们都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不二明显放松下来，身体摇摇欲坠，身侧的佐伯连忙一把搀住他坐回椅子上。手冢凝望着真田的侧颜，为他对越前的重视而悲哀，又隐约感到欣慰，心头百味交织，面上阴晴难定。
小桃进去后不一会儿，里间的杂沓人声突然静了下来，真田心里一抽，唯恐再出状况，连忙站了起来，只听得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夹在“生了！生了！”的欢呼声中，几乎细不可闻。孩子既已呱呱坠地，难道越前已经……真田觉得呼吸都不畅了。此时小桃又钻出来，一脸喜气洋溢道：“给皇上娘娘们报喜！生了位小公主！小主也平安无事！”真田一颗心落回胸腔，大喜过望，笑道：“好好好！这可真是件大喜事！你们都有赏！”
幸村等人听说生的是女儿，寒霜似的脸色皆有缓和，齐声道：“恭喜皇上！”真田哈哈大笑：“同喜同喜！你们也辛苦了！”又问小桃：“朕什么时候能看看越贵人母女？”
小桃返身回去问过柳生，又出来禀报：“回皇上，太医说小公主身体尚弱，不宜抱出房间，小主约莫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您和各位娘娘候了这许久，不妨先去休息。”
“柳生所言很是。”真田点了点头，收住兴奋劲儿，对幸村道：“你身子不好，朕陪你回去歇着吧。”又转头对众人笑道：“你们也都各自回宫，准备洗三礼去，这可是皇长女呢！”
幸村微笑着道：“皇上喜得小公主，臣妾这儿还有些事情要安排打点，赏赐什么的还没备下，一应礼仪也不齐全，幸好奶娘嬷嬷是一早就挑定了的，不至于亏待了小公主。”
“这些都不急，朕还想给他升升位，到时候朕跟你一起斟酌便是。” 真田语出惊人，众人却说不出反对意见，诞育皇嗣是大功，又是真田第一个孩子。因此众人再心下不忿，也得好端端做着表面功夫，互相道贺道劳，屋内一片喜气洋洋。
刚离开翊坤宫，不二就收了笑容沉声问佐伯：“那日你在庆云斋看到了什么？再对我说一遍！”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麒麟启祥金屋满（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