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我如愿（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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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兰抿了抿唇。
“我看到什么？”
宁王的声音忽然传来，赢兰惊得脸颊绯红，唤道：“叔！”又小声道，“皇叔！”
端王自方才起便一直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一截玉臂露出来，温腻如乳脂，衬着那九环金钏，更是色若月下聚雪。赢兰抬头，望入他的眼睛里，他不知不觉失去力气，缓缓松手，近乎虚握地捉着她。她腕间红痕清晰可见，道道都是他的指印，可见用力之巨。
宁王声音微寒道：“皇弟。”
端王怔了一怔，好像赤手空拳触到了雷霆一般，受痛似的猛然放开她。
赢兰其实才是莫名受痛的那个人，但是宁王在此，她不由自主地声如蚊呐道：“叔，我……皇叔说，我不该戴这个皇贵妃赐给我的金钏。”
宁王眯起眼睛，赢兰看不清他的眸光，他道：“小宝，不要寻死。”
赢兰慌得手足无措，说道：“叔，不是这样，是……是皇贵妃告诫我，我们生来富贵，便要死得其所。万一若是深陷绝境，我一定要及时相殉，以免受辱，以保尊严。”
宁王道：“她说的都是假的。”
赢兰傻了：“什么？”
宁王道：“自尽以全节都是蠢话。没死的时候保不住的东西，人死如灯灭，指望死后再保就更可笑了。”
赢兰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宁王无论说什么，她都只好点头。
“无论什么情况，都千万不要寻短见。只要你还有呼吸，你就别想着如何去死。哪怕我死了，你也不要想着死，更不用替我复仇，我只要你替我好好活下去。”宁王看着赢兰呆如泥塑，双目茫然，温柔笑道，“傻小宝，你就算信不过天下人，也该信我靠得住。”
这话赢兰最爱听，总算舒了一口气，猛虎下山似的点头。
端王的眼睫一颤。
宁王道：“这金钏不用戴了。”
端王斜觑了赢兰一眼，说道：“这下肯脱了罢？”
赢兰点了点头。
端王嘟囔了一声，赢兰没听清楚。但她瞅着端王的神情，心里一暖。
“皇叔，谢谢您。”赢兰有些不好意思，先前她还记恨端王对她不理不睬，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但是无论如何，他对她的关心，都是真切的。
端王瞄了她一眼，她粉颈低垂，唇如丹艳，玉泽让肤，万般静好，教人怎么看也看不够。他顿时不敢多看，低声道：“你现在又觉着我好了，是不是？”不等赢兰回答，他自顾自道，“你性格纯善，时间久了，总会忘记别人不好，记得的都是别人的好。”
赢兰不明白他在抱怨什么，奇道：“皇叔觉得我现在认为您好，是不好？那您要我觉得好，还是不好？”
端王难得有点狼狈，说道：“这世上没人会希望别人觉得不好罢。”
赢兰粲然一笑，说道：“皇叔还是希望我觉着您好的，是不是？”
端王冷哼了一声，说道：“你神气什么！”
赢兰“嘁”了一声，说道：“我就神气，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对她这副有人撑腰就小人得志的样子，端王又好气又好笑，做出一个扬手抓住她要打屁股的动作，吓得赢兰一个尖叫，像只小鸡找到护崽的老母鸡似的，一股脑蹿到宁王身前，忙不迭道：“叔！叔！皇叔要打我！”
宁王淡淡道：“他敢？”
赢兰顿时伸直了自己并不粗壮的小腰板，指着端王重复了一遍，气势十足道：“你敢？”
青年生来贵胄，清贵端严，渺然如隔云端，不可亲近，不可谛视。少女依偎在他身侧，雾縠霞绡，丰姿绰约，一笑之下更是顾盼生辉，风采落落如神女。
这二人一起的样子这样美，这样好，图画之所莫如，瑰宝之所难并，恐怕是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
唯独不会是他。
端王徐徐道：“小东西，你猜，是我进宫的时候多，还是皇兄过来的时候多？”
这话一下子打中了得意的小姑娘的死穴。赢兰涨红了脸，说道：“你天天进宫里，你怎么这么闲呀，不要忙别的事了？”
端王心里一跳，面上笑得越发和悦道：“我确实是个富贵闲人，守着一块封地就能好好过日子。”
宁王道：“我自然不如你在澄海，与诸王往来方便。”
端王道：“我岂敢和皇兄比？分明早就不在东宫之位了，照旧早知朝堂之事，日理万机。”
“那是因为叔比你厉害。”赢兰气势一点没输，“是你笨！”
“确实是我笨。”端王语气平静，说话的对象却不是赢兰，“我比你笨多了。我母妃也说过我蠢，你还记得吗？”
宁王唇际微勾，说道：“凤生凤。”
端王眯了眯眼睛，说道：“龙生龙。”
赢兰对他们二人的打哑谜毫无兴致，顺口接了一句：“老鼠的儿子打地洞？”
“……”
他们这一番闹腾，方才那两只护花的小青鸟估计被吓到，早飞得无影无踪。赢兰拾起花篮，准备重新开剪，目光却是从花流转到了人身上。
宁王真的太熟悉赢兰了。她眼珠子转两下，他就知道她是饿还是渴。眼看她打起了这个主意，当即拒绝道：“去给你皇叔簪。”
端王不明所以然道：“什么？”
赢兰刚剪下一朵绯色蔷薇，花瓣娇嫩更甚少女柔软的手指。她不甘心道：“叔……”
宁王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说道：“去给你皇叔。他还没娶妻，没姑娘要他，心里头很扭曲，很难受，需要多簪些花，显得漂亮一点，这样才会有姑娘喜欢上他。”
端王被宁王毫无廉耻的胡说八道震惊了，不由道：“皇兄，你……”
宁王低头，仿佛地上忽然生出了什么绝世奇葩，值得他认真赏玩。
端王险些一口老血。
赢兰却已经被宁王说服了。她来到他身前，笑盈盈地持着花，不怀好意道：“皇叔。”
端王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说道：“他不要的东西，你才给我！”
赢兰道：“哎呀，皇叔，不要这样小气嘛，不然我再给你剪一朵新的？”
说干就干。赢兰一边含住蔷薇的花枝，一边空出两只手，又剪下了一朵鹅黄色的蔷薇。手捧着花，凑近了想给他簪上，含混不清道：“皇叔，这样的可以吗？”
她的齿间咬着花枝，那株绯色蔷薇就开在她唇侧，如火如荼，灼痛他的视线。隐约幽香袭来，越发衬得她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她离得这样近，近到他只要伸出一只手，就可以将她完全抱住，让每一寸发肤骨骼都和他亲密相贴。他曾品尝过她的每一寸芬芳，也知道她会有怎样甜美的娇吟。他知道那腰肢有多么的纤细，不盈一握，也知道她的身体有怎样柔媚的线条，会在触碰下如何令人怜爱地瑟瑟发抖。
端王冷声道：“我要红的。”
赢兰笑嘻嘻地举起绯色蔷薇，上面还沾了一点她的口脂，是略浅的茜色，香印因若有似无而撩人，因她本人的无知无觉而更加惑人。她笑得无邪，说道：“这下不嫌弃这是叔不要的了呀？”
换了个人这么对他说话，估计能给他打死。但看赢兰笑逐颜开，他到底没舍得拂了她的意。没有反抗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任她把玩的泥偶，安心等待，等着她纤白的小手如何捏塑。
赢兰很满意他的配合，低声戏谑道：“这样一来，未来端王妃可就手到擒来了。”
端王乖顺得不可思议地低下头，问道：“真的吗？”见赢兰点头，他浅笑着任她将那一株蔷薇簪到他的冠间，“啊，这里不行，簪得有点疼。”
赢兰连忙调整，轻软的呼吸几乎喷到他的脖子上，问道：“皇叔，这样可以吗？”
她今日穿的衣裳料子很薄，藕荷色的外衣微微汗湿了，便显得有些透亮，能隐约看出里头小衣的轮廓来。他的视线望下去，可以清楚看到小衣上依稀绣着鸳鸯戏水，甚至是脖颈至胸脯的曲线。
端王哑着道：“这里卡着头发了，还是不行。”
赢兰毫不气馁，继续伸着胳膊给他重新簪上。
夏衫本就松软，她掩得也不牢，几缕没拢好的长发腻在肌肤上，散入衣里。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逐而去，修长纤细的脖子，向下是两弯精巧的锁骨，她最近甜食吃的多，比以前丰腴了一些，线条更珠圆玉润，山丘愈发饱满隆起，中间陷下凹壑，没入不可碰触的黑暗里。
赢兰好容易再次弄好，问道：“皇叔，可以吗？会痛吗，舒服吗？”
其实她几乎从未成功给宁王簪过花，也不晓得男子头冠是如何构造，只能自己瞎戳一气，哪里会舒服得起来。但端王看着赢兰红扑扑的脸颊，不舍得她再费力气了，不由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了，一点也不痛。”
赢兰笑颜如花。
端王看着她大功告成，垂睫问道：“怎么样？”
赢兰见他眼神闪躲，只道他不好意思，笑着拂了拂那花，赞叹道：“真好看！”
这话可不是虚伪。端王本就五官端正，目光清澈，一笑起来明亮照人，蔷薇这样浓烈艳丽的色彩，也不显他轻佻，反似湘君揽茝，既见君子，此花为情，却是终身误。
端王问道：“真的好看吗？”
赢兰用力点头。
端王又问道：“姑娘会喜欢吗？”
赢兰斩钉截铁道：“喜欢！”
端王轻笑道：“喜欢就好。”
寂静中，有细碎的花瓣因风而落。拂过他的肩，再悠悠飘坠于尘土。
宫城锦绣，山河万里。都在一念之间。
也正为了这一念之间。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我如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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