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恨宁

26、逼近

　　“这样算不算违反了和神的约定？”楼楸看着前边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担忧道：“不会有事吗？”
　　泽枫双手抱胸斜靠在树上，答非所问道：“今天是满月呢！”
　　楼楸脸色一沉，“是啊，满月呢，你要不要嚎两声？”
　　泽枫无奈，“你变脸的速度真叫人叹为观止。”
　　楼楸傲然道：“这取决于你的态度。”
　　泽枫摸了摸鼻梁，从善如流地用认真的态度回答他，“牺牲并不是他的义务。不管怎样，我们都希望他能幸福。”
　　“啧！真不愧是一家人！”楼楸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心倒是放下了，看泽枫的样子分明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既然想到了自然不会没有准备。

　　第二天，在聆潇的强烈催促下，众人早早启程，快马加鞭，全速前进。
　　过惯悠闲生活的严亦青表示严重地不适应，一边赶着马车，一边狂打哈欠，旁边焰儿猛翻白眼以示不屑。
　　同样不屑的聆潇表达的方式则直接地多，它对着马屁股，猛地一拍……
　　箫慕也同样不适应着，只是他的待遇比严亦青好多了，当马受惊的嘶吼声和人的尖叫声响起的时候，他只是在篱鸢怀里调整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接着睡……

　　如矹矶所言，接下来的地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很快马车就不能用了。箫慕牵着篱鸢走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一点没觉得不高兴，反而情绪高涨，全当郊游了。
　　“我刚才做梦了。”
　　篱鸢侧头，用眼神询问。
　　箫慕严肃道：“我梦见你非礼我。”
　　篱鸢挑眉道：“的确是做梦。”
　　“我怎么觉得像真的呢？”箫慕继续严肃，“我梦见你要让我吃什么东西，我不肯，你就凑过来非礼我了。”
　　篱鸢自顾自走路，心里明白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他们那时候还在无名山上，她的确有东西想让他吃，但装模作样吞了，趁着她没有防备扑过来嘴对嘴的却是他。她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两人在唇齿间展开了一场拉锯战。便宜被占尽之后，东西还是进了她的肚子。
　　还记得胜负分出之后，她一把推开身上的人，怒视他的时候。那人只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笑眯眯道：“你会医，我要是出事了你还能救我，但你要是出事了，我们就都完了。”
　　她认真想了想，郑重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坚定的模样让他心中一热，忍不住在她唇边印下几个轻吻。
　　箫慕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篱鸢道：“回血竭，服用之人可百毒不侵。”顿了顿，她难得多说了句，“多亏有它，我们才能竖着从无名山上下来。”
　　“所以是回血竭解了怪物独角的魔性？”箫慕皱了皱眉，“真不浪漫。”相比之下，矹矶的解释可爱多了。
　　篱鸢笑了笑，不置可否。
　　“啊——”
　　尖叫声起。
　　箫慕抬头，就见前面带路的散鬼一脚踩空，身子急速往下降，幸亏旁边的泽枫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
　　他上前两步，看了眼出现地突兀又深不见底的大裂缝以及脚边直拍胸口压惊的散鬼，皱了皱眉，“这人靠谱吗？”
　　篱鸢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散鬼一眼。
　　散鬼心中一敛，干笑道：“失误，失误。”
　　箫慕道：“你还想失误几次？”
　　散鬼尴尬道：“不会了，不会了。”
　　箫慕耸肩，“反正带路的是你，要死也是你先死。”
　　散鬼：“……”这是威胁吗？

　　接下来的路总算还算顺利，箫慕目测了一下，多亏了有熟人带路，否则他们得多花很多时间，因为越接近回声山谷，地形就变得越发莫名其妙。想适才那样的大裂缝时常出现，貌似平静的草地下或许是大大小小的沼泽。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正慢慢靠近瀑布，因为空气中湿度越来越高，温度越来越低，水声越来越大。
　　众人脚程都不慢，傍晚时分终于看到了听了一天声音的大瀑布。这里的地形更加奇特，就好像一块地被硬生生截断，撬起了其中一半。
　　箫慕等人站在矮的一半上，眼前只有宽得望不到边的水幕，抬头看不到瀑布的来源，低头看不清瀑布的流向。
　　“真壮观。”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感慨，只是在震耳欲聋的水声中，没人听得见。
　　箫慕无声地揽着篱鸢的腰，嘴角含笑。
　　该甜蜜的甜蜜去了，剩下还有些理智的人则开始考虑比较实际的问题，这声儿也太响了吧，晚上怎么睡？！
　　散鬼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只是在场没人跟他心有灵犀。他只好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对着众人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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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动，因为被这种招小狗的方式招过去，实在太丢人。
　　散鬼以为他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幅度超大地指了指前面，比手画脚地示意大家跟着走。
　　箫慕余光瞄到一眼，很不厚道地笑了。
　　篱鸢的目光随即追了过来，箫慕摸了摸鼻梁，拉着篱鸢去给散鬼解围。
　　散鬼领着众人沿着瀑布走，没走多久，地势颓然向下倾斜，周围植被也越发浓密。
　　箫慕惊讶地发现，虽然瀑布还在眼前，但水声却明显小了，等他们绕过一块巨石之后更是完全消失不见了。
　　“什么原理？”箫慕问道。
　　矹矶和楼楸对视一眼，一齐看向散鬼。
　　散鬼呐呐地摇头。
　　矹矶和楼楸再对视一眼，相当有默契地往回走了几步，开始在四周摸摸索索。
　　箫慕把头架在篱鸢肩膀上，闲闲道，“果然是一类人。”
　　秦殿皱眉，“怎么办？”
　　“在这过夜呗。”泽枫无所谓道，“反正天快黑了。”
　　众人说话的时候，散鬼已经默默退开，找了个角落坐下，严亦青看着奇怪，问他，“散鬼，你这是要回家了，怎么一点也不兴奋呢？”
　　散鬼脸上扬起一抹苦笑，“那里是回声山谷。”
　　似是想到了什么，严亦青不说话了。
　　焰儿看看了他，疑惑道，“回声山谷怎么了？”
　　不等严亦青回答，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回声山谷的常住居民都是在四族中混不下去的流放者。”
　　所以那里不是家。
　　“你怎么回来了？”泽枫惊讶地看着楼楸，“这么快就搞明白了。”
　　楼楸毫不顾忌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拉上楼杏又走了。
　　身后，泽枫望了望天，“我没怎么他吧？”
　　“被楼楸讨厌，理由有一个就足够了。”箫慕幸灾乐祸道。
　　泽枫无语，这种理由还真叫人憋屈……
　　“你是哪一族的？”严亦青接着问。
　　散鬼目光闪了闪，低头不答。
　　“是月羲的吧。”箫慕道。
　　散鬼猛一抬头，“你怎么知道？”
　　箫慕耸肩，心下暗忖，难怪他对篱鸢的态度那么奇怪，不似寻常的畏惧，反而带着一种尊敬。
　　“你做了什么？”篱鸢突然问。
　　月羲族内气氛相当自由，对于一些特立独行的人的疯狂举动容忍度很高，她想不出来散鬼是犯了什么错，才被驱逐却没被追杀。
　　散鬼脸色变了几变，最后郑重地走到篱鸢面前，行了个月羲族的大礼。然后便低垂着头，也不说话，显得很沮丧。
　　篱鸢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会问一句完全是为满足身旁之人的好奇心，见他不愿回答，也就不再理会。
　　散鬼于是越发沮丧了。
　　箫慕对他笑了笑，拉着篱鸢到一旁坐。
　　原地踌躇半天，散鬼还是跟了过去。
　　“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入谷？”
　　经验表明，直接跟篱鸢商量多半是没有结果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找箫慕代言。
　　箫慕不解，走进去呗，难不成用飞的？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他摸了摸下巴。
　　无奈在散鬼脸上出现了一秒，然后在被发现之前迅速收了回去，他斟酌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打了就打了呗，箫慕无所谓地想。
　　“其实我易容的手段还可以。”散鬼暗示道。
　　原本兴致缺缺的箫慕，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
　　“对，要乔装！”
　　一直置身事外的篱鸢闻言不解看他。
　　箫慕认真道：“记得好好配合。”
　　篱鸢：“……”
　　“配合什么？”严亦青好奇道。
　　箫慕兴奋道：“变装！”
　　严亦青：“……”这个兴奋点在哪？在哪？
　　“你要不要试试女装？”
　　“……”
　　篱鸢眉头一挑，似乎抓住了什么。
　　严亦青嘴角猛抽，“你最近脑子进水了吗？”
　　箫慕干咳一声，“你过来干嘛？”
　　话题转移地太生硬了！
　　“二公子说我们需要开个会。”
　　散鬼眨了眨眼睛，心里猛然生出一种“终于等到了”的感慨以及不可置信。
　　“我是不是太散漫了？”箫慕自我检讨道，连向来不爱管事的泽枫都被逼着出来主持大局了。
　　篱鸢也不答，拍了拍缠在自己腰间的手，率先站了起来。
　　箫慕跟着起身，帮她拍去身上的草屑，一边对严亦青道：“泽枫不是让你喊名字吗，叫二公子他会不高兴。”
　　严亦青撇嘴，“我又不是楼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