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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十七回 已成定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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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回已成定局
宝鋆与恭王奕訢对饮,才听到了奕訢深藏的心里话。宝鋆问道:“王爷,那往后”。奕訢伸出手,示意宝鋆不要再问,“往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错不了,太后让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我是没有一点力气再和她斗了”。
宝鋆无奈地点头,既为恭王,也为自己。宝鋆想了想,又说道:“王爷,可是这次国子监祭酒盛昱参咱们军机的折子没有充足的理由,你看卑职是不是再找人给驳一驳,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奕訢摆手,“没有了。太后千辛万苦等来的机会,终于可以把战败的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也捎带连累了你们”。宝鋆赶忙道:“王爷,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奕訢摆手,“便是有此意,也属常情。不过你想找人驳一驳,也可以。但是依我看,没什么人会办这种差事,除非他不长眼”。
这倒让奕訢说对了,果然有不长眼的。那位国子监祭酒盛昱没想到自己一道参军机,意在督促军机主战的折子竟成了军机大臣们的追魂炮。
军机大置换的第二天,翁同龢上朝看到宫门抄,说军机处遇有紧急事件,著会同醇亲王奕譞商办。翁同龢的头嗡的一下。所有人朝臣看到后都大吃一惊。这个意思十分明显,醇亲王奕譞入主军机了。恭王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盛昱看到宫门抄,难掩自责之情。他忙着向旁人解释,“我并非是要太后裁撤军机大臣呀。我不过是想让他们不要再避战,希望他们戴罪立功”。有人笑话他,“太后老佛爷的意思岂是你能左右的?”。盛昱说道:“不行,我还得上折子,向太后禀明,就算军机上其他人都换了,恭王也不能换呀。诸位,你们可愿意和我联名奏折吗?”。
盛昱本以为这次保恭王会像同治四年那样,群臣一起请命。然而响应他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张佩纶愿意一道写奏折,奏请太后收回成命。
盛昱马上写好奏折,第二天一早递进军机处。崔玉贵将放着奏折的黄匣子抱进长春宫。
慈禧太后刚刚用过早点,正在看几个太监扮上戏,唱《玉堂春》,正是三堂会审一折。扮作苏三的小太监一段西皮流水,“那一日(上口)梳头来照镜(JIN),在楼下来了沈燕林。他在楼下夸豪富,胜(SHEN)比公子强十分。奴在北(BO)楼高声(SHEN)骂,直骂得燕林脸(JIAN)含嗔。羞愧难当会店去,主(上口)仆二人又把巧计生(SHEN)”。“停”,慈禧太后脸色往下一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尖团字永远分不清,上口音也发不好。照你这么唱,还有的听吗?你去吧,不练好了,别到我跟前讨骂来”。
这个小太监跪倒请罪。李莲英一摆手,示意他下去。慈禧太后说道:“哎,升平署的人唱得是不错,可是用着不方便。外头那些角儿,都是大忙人。我就指着他们唱。我想让他们都唱好了,艺多不压身嘛。可是你瞅瞅他,不是个好材料”。
李莲英赶忙赔笑,“哎呦,老佛爷,那也不能人人都唱得好呀。你就比如奴才,生得五大三粗的,老佛爷要是让我唱个旦角儿,那还不奴才愁死了”。慈禧一听笑了,“那我就让你去那五大三粗的角儿。我看你就来“除三害”,你就是个小霸王周通”。李莲英赶忙跪倒,讪笑道:“老佛爷饶了奴才吧。奴才哪是那块料呀,奴才除了对老佛爷的一颗忠心,和一点傻力气,可什么都没有了”。慈禧太后说道:“起来,起来,你要是有力气,挑滑车去”。
李莲英一咧嘴,磕了两个响头,“老佛爷,奴才为老佛爷甘愿冲锋陷阵,挑滑车不在话下。可要是演那段挑滑车,奴才真来不了”。
慈禧太后一笑,“得了,瞧把你愁得。这点你还真比不了崔玉贵”。慈禧太后正提到崔玉贵,崔玉贵抱着黄匣子进来了。
崔玉贵给太后请安,将黄匣子放在案几上。慈禧太后说道:“崔玉贵,我正说你呢”。崔玉贵躬身问道:“太后,你说奴才什么呢?”。慈禧说道:“说你唱得比说得好”。崔玉贵不解其意,吓了一跳,赶忙跪倒,“老佛爷,奴才罪该万死”。“哈哈哈”,慈禧太后突然笑了,“起来起来,你说说,你怎么就罪该万死了。你都做了什么缺德事儿了?”。
崔玉贵被弄得莫名其妙。他偷眼看李莲英。李莲英也捂着嘴嗤嗤笑,“太后说你唱戏唱得好。你也别闲着了,快去教教吧”。崔玉贵这才明白,向上叩头,“老佛爷,奴才这就去给他们说戏去”。“去吧”,慈禧太后笑着摆摆手。
崔玉贵下去。慈禧太后拿出奏折。一看又是国子监祭酒盛昱的。盛昱这次拿醇亲王奕譞和礼王世铎说事儿。提到嘉庆四年发过圣谕,藩王不宜进军机。慈禧太后看罢,嘴角一撇,“这个盛昱”。她把奏折放在案几上,“就放在这儿吧。我才懒得理这个盛昱”。
过了几天,盛昱见自己的奏折没了音讯。太后老佛爷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根本就没有搭理自己。盛昱赶忙撺掇别人上疏。翰林院编修熙俊和福建道监察御史赵尔巽也递上奏折,所奏内容与盛昱的大致相同。
慈禧太后见不止一个人议论此事,不能全都留中不发,便将三个人的奏折一齐送到军机处,让军机大臣们驳一驳。礼王世铎一看奏折,眉头皱起来了。他招呼别人,“你们倒是看看,这该如何应对?”。额勒和布看看,也摇头。张之万再看,只是笑笑,“这需要好好议论议论,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孙毓汶一看他们这几位你推我我推你都没有主意。他微微一笑。礼王世铎看到了,问道:“诶,莱山,你笑什么?你看看这个折子,有主意赶紧说说”。
孙毓汶上前,说道:“诸位大人,这样的事不稀奇,早在卑职的预料之中”。礼王世铎又皱皱眉头,“你早想到了?你可够神的啊。那莱山,你说说这奏折怎么个驳法?”。孙毓汶略一思索,“卑职不敢妄下断论,我看不如我们大家请示醇亲王的意思。诸位看如何?”。
张之万说道:“对呀,太后有谕旨,凡军机紧急事务,著会同醇亲王办理。现在这个事就够紧急,莱山所言不差。我们应该请示醇亲王”。
礼王世铎问道:“那怎么去请示醇亲王?”。孙毓汶一笑。这笑容里显然带出对礼王世铎的不屑,“这样,卑职写一封书信,就请王爷您带着卑职的书信,去醇亲王府走一趟。王爷以为如何?”。
“行”,这位礼王世铎果然是个没架子的人,说白了,就是个没心眼儿的人。他拿过纸笔,“你说吧,我写”。孙毓汶口述,礼王世铎代笔,一封简短的书信写就。礼王世铎带着书信出宫,奔醇亲王府而去。
醇亲王正在书房写字。家人禀报礼王世铎求见。醇亲王说一声请,就要收拾起大字,接出来。可是礼王世铎走得也太快了,已经跑着进了院子。奕譞还没有来得及出书房,世铎进来了,“七哥,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