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凤臣》兰人

7、借钱

　　林凤臣踱着步慢慢回家，地头的虫子唧唧声、田里的蛙呱呱声汇成一片，衬得山村的夜晚格外宁静，稀稀落落的灯火点缀在山谷各处，温柔的夜风带着山中的凉意吹来，仿佛可以听到植物们呼吸交谈之声。
　　林凤臣回到自家的小屋，进了玉牌里的空间，用木桶装了暖泉的水泡了个澡，也不睡觉，就随便逛逛空间。
　　许久没有整理了，空间有点乱，前几日随意插在池塘边的青葡萄枝铺了满地，把池塘边种的花花草草、葱姜蒜韭都盖住了，林凤臣捡来的两只小花猫正在苗藤中欢乐的打滚，眼瞅着刚冒出的不少花芽被这俩小东西摧残得不成样子，林凤臣那个心疼啊。
　　这支葡萄可是他拜托了走南闯北的一过路车司机帮他找到的，正宗的水晶葡萄，是贿赂了两条大中华才拿到手的！
　　葡萄这种矜贵的水果在云中县出现的机会还不是很多，本地也不产葡萄，水晶葡萄、红提、青提压根还没影儿呢。
　　林凤臣最开始往空间扦插的葡萄是村民嫁接后的紫色山葡萄，个小，肉酸，籽多。经过在空间不断嫁接淘汰，葡萄的质量大大上升，而自从林凤臣误打误撞浇了泉水之后，紫葡萄开始了质的变化。颗大汁多肉甜，一大串长得密密实实能有五六斤重。
　　林凤臣偶尔拿出一小筐在店里卖，没到半天就给抢光了，紧俏啊。林凤臣没敢多拿，只每隔一段时间拿一次，面对不断询问的老客户还得把借口忘拿货难运费贵上面推。
　　林凤臣把小猫抱到草地中跟一群半大的鸡鸭玩耍，自己去不远处的山坡砍了些竹子来给葡萄搭个架子安家。
　　刚开始时光秃秃的几片山坡现在大变样了，林凤臣种了柑橘、橙子、柚、梨、桃、李等各种水果，阳光下黄澄澄、绿油油的果子缀满了枝头。山坡边种了几丛竹子，茂密的竹丛下不时钻出几颗竹笋，坡下全是一块块的药田和花田，还有新开的香蕉田、葡萄田、草莓田，溪流在田中蜿蜒绕过，流向未知的雾中。
　　这样丰美的地方，可惜了不能拿出来跟别人分享。
　　林凤臣东给葡萄搭了架子，扩建了鸡鸭们的窝，东整一下西整一下，一个晚上就过去，当感觉到外界清晨到来时，一夜没睡的林凤臣也没感觉到疲惫，冲了个澡就出了空间。
　　林凤臣随意煮了点红薯当早饭，去了村子里一位伯娘家买了一只老母鸡炖上，又和小刚去田里抓了几只田鸡，捞了几把田螺，到小卖部打了2斤土酿米酒，做了焖笋、炒鸡蛋、瓦罐干锅田鸡、凉拌黄瓜丝和爆炒田螺，中午和小刚两个人在自家的小屋子咪起来。
　　酒喝到半酣，林凤臣开始忽悠：“小刚，这苗圃我每月给你30块，你帮我看着点，地干了你给浇浇水，草长了给拔拔，干不干？”
　　“干！怎么不干！”小刚喝酒上脸，满面通红的搭着林凤臣肩，一副“咱俩谁跟谁”的表情：“兄弟，那苗子真值钱？”
　　林凤臣哭笑不得的睨他：“当然！你看我像杨白劳么？”
　　摇头，“不像！可我怎么看那苗子都不值钱呀！”
　　“猪脑！你都能看出的话还窝在家里耕地种田吗？”
　　“额呵呵……”
　　“顺便帮我留意下谁家有田地出租，要近的……”
　　“知道了。哎！我说你自家的田送给你叔，自己反倒去租别人的，傻不傻啊你……”
　　“你才傻！这叫策略！懂？”
　　半大俩小伙，喝高了，睡在林凤臣家的小屋里直睡到大下午。
　　第二日，林凤臣回到县里，把事儿大概告诉了父亲。林祖龙感叹着，想想当初的日子，再想想如今的日子，满足了。
　　“儿子，水果快没了，怎么还没运来？”林祖龙更关心的是这个。
　　“哦，快了，我跟人家说好的明天早上到。”移动宝库都回家了，当然没货来。林凤臣心里悄悄嘟哝。
　　“哦。快5点了，快去买菜做晚饭。”林祖龙掏出零钱来给儿子。
　　“知道了。”
　　两父子又恢复到波澜不兴的日子。
　　暑假到来的时候，林凤臣开始了忙碌的补习生活，早上去梁老师家和温行舟（老师的儿子）复习功课，做习题，下午自己去县里的小图书室看书背英语。
　　这个时候的云中县完全没有城市里面成套的测试卷，学生们做的习题和测验用的卷子全部是派了老师到外面买成本的练习书回来，分开印成一张一张的卷子。往往一本习题书要反反复复用好久，同样的试题总是印了一遍又一遍，学生们做了一遍又一遍。
　　落后的教学条件和环境注定了这儿很难出一个考得上重点大学的学生。
　　题型的更新是完全跟不上，不过这样的好处就是学生们基础学得扎实，坏处就是老师们气得吐血，同一道题有人做了N遍还是不会，甚至有的根本就不知道那题目是自己重复做过了的。
　　整天学习闷得很，林凤臣和温行舟有时候会自己踩着破三轮车收些破烂去卖，卖了钱偷偷跑去市里买参考书。后来各自被家里大人发现，又骂又劝，俩小子消停了几天，念着市里那条诱人的美食街，于是又偷偷收破烂。
　　两家大人该打打该骂骂该劝劝，俩屁孩子只点头保证：绝对不干了，没过多久那“绝对不干了”的保证比夏天的雪条还要溶得快。大人没辙了，干脆撒手不管了，反正孩子功课没落下，破破烂烂的东西也没收回家里碍眼。
　　这时候收破烂还是个很不光彩的活儿，比乞丐高贵那么一点，可收破烂也是蛮挣钱的活儿，因为干的人少。林凤臣和温行舟收来的旧报纸、酒瓶子、胶鞋胶桶、破铜烂铁，蹬着三轮车到二十里之外卖了居然挣了不少钱，够他们偷偷去几回市里，买几本练习册、逛一圈美食街的，买几个解闷的小玩意儿，偶尔还有小钱给家里带点东西。
　　林祖龙：“小臣，这个礼拜再给你添2块钱零用钱吧。”言下之意就是你别再捡破烂啦。
　　林凤臣很干脆：“好呀。”转手把钱塞进空间的存钱框里。
　　林祖龙疑惑，这么爽快？！果真是不够钱用么？林爸爸深刻反省了以往自己对儿子是不是太抠门。
　　然后发现儿子还是捡破烂，“要不？爸再给你添一块？”讨好的。
　　林凤臣哭笑不得，温行舟捡破烂可能是想给家里省钱，可林凤臣自己偷偷卖药材、鸡鸭、禽蛋的私房钱可能早就已经是万元户，他现在当然不缺钱了，他只是单纯想这样做而已。
　　自从拥有了玉牌空间，他所依仗的一切几乎都是在这个空间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他不想自己以后都这样，起码自己要有一个踏踏实实做事的观念在，因为只有自己的双手赚来的才是最可依靠的，这是经历过一世的林凤臣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于是，林凤臣只能随口敷衍：“阿爸，我不缺钱，你给我的钱我都存起来了，以后给咱家盖大房子。”林祖龙没话说了，偷偷抹着眼角努力卖水果去。
　　林凤臣摸了摸良心，还好，都在，于是心安理得的吆喝温行舟捡破烂去了。大热的天，俩孩子拣了半天的垃圾，汗流浃背地顶着下午仍然火辣辣的太阳回家。
　　隔壁卖日用杂货的阿姨摇着把小扇子捂着嘴：“小臣又去捡垃圾啦？”
　　林凤臣嘿嘿傻笑，揪起衣角抹汗，露出嫩生生的小肚子。
　　阿姨拿扇子戳戳他的肚脐，指指楼上，低声道：“你们老家来了客人……”
　　林凤臣：“？？？”
　　快6点半了，街上人少了，林凤臣跑上楼，就看到父亲和大伯、大伯娘坐在小厅里，大伯娘一边说还一边抹着眼泪，看到林凤臣，收住了勉强笑了笑。
　　林祖龙：“不是说去老师家做作业么？怎么又去捡垃圾了！”
　　大伯、大伯娘：“……？！”
　　“阿伯、伯娘好。我做完了作业才去的。”暑假作业只花了小半天就做完了大半，对他来说小case。
　　林凤臣火速洗完澡，穿着个大裤头做饭，淘米下锅，洗菜切菜，忙忙碌碌，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光明正大偷听。
　　“……大祥媳妇不愿意带孩子，还管大祥要钱，1000块……”大伯娘继续抹着眼泪哭诉，大伯默默抽着卷烟丝，烟气在狭小的厅里飘，林凤臣憋得忍不住咳了起来。
　　林祖刚忙把烟掐灭，把剩下没烧的小半截烟卷解开，拣出烟丝放回腰间装烟丝的小荷包里。
　　晚饭是韭菜炒蛋、红烧肉、豇豆丝拌香菜、清蒸鱼骨，汤是中午就炖着的鱼头豆腐汤，大伯娘吸着空气中的香气，吞了口口水：“小臣的手艺都快赶上你阿爸了。”
　　那是，林凤臣父子俩都是吃货——挑吃的货，又都是做惯了饭的人，手艺自然不差。
　　以前是没条件，有什么就得吃什么，现在生活富余点了，吃起来也赶着自己口味上。云中县山多水长，河里水库里野生的鱼不少，老便宜了。菜市上人们卖鱼，都是把鱼肉踢出来卖，鱼头连着整条鱼骨就丢了，或者绞成碎泥贱卖给别人喂猫猫狗狗。
　　这就便宜了林家俩父子，林凤臣爱吃鱼头，林祖龙爱啃鱼骨，十条鱼骨头才5毛钱，煎的炸的烩的煮的蒸的，做菜滚粥煲汤，花样百变，重菜不重样。真正体现了他们家价廉物美的生活原则。
　　想当初那本破破烂烂的烹饪食谱还是林凤臣收破烂收回来的呢。
　　林祖龙谦逊的笑了笑，自己手艺好是练出来的，儿子么，倒是有点天分，看着食谱做几次也能做的像模像样了。
　　晚上，大伯和伯娘就宿在小厅里。
　　关了灯，林祖龙拉着儿子挤在一张床上，悄悄给他讲了，大伯和大伯娘想借500块钱用。
　　大哥和大嫂闹了大半年了，终于要离婚，大伯、伯娘和大哥想要回孩子，大嫂和大嫂娘家的人开始不愿意，后来改口了，却一定要1000块钱才能还回孩子。
　　如今的农村，一个壮劳力一个月才挣那么二三十块钱，谁家里有1000块存款差不多就相当于后世的百万富翁了，大伯一家人得不吃不喝十几二十年也未必能攒下来，大嫂真够狠的。
　　林家怎么可能拿得出那笔钱呢？大嫂娘家明明知道大伯家没钱了还敢狮子大张口？肯定是坏在婶婶那里了，就不应该给那100块的……二了。
　　林凤臣懊恼，自己真是白混了。
　　“……那孩子，才1岁多一点，造孽哟！”林祖龙叹了口气，捏了捏林凤臣细嫩的后脖颈，想起这孩子小的时候也是那样，哭得细细弱弱的，好不可怜。
　　“你大哥，之前不愿意医腿，给敷草药也发脾气，拖拖拉拉的好得不爽利，现在大热的天，发肿发炎了，整夜痛。你阿伯找了好些个老医师，都是顶出名了，医好了不少人，就是药费贵。他之前脾气暴躁，不愿意医，现在想治了，人家说尽力……估摸着，有点凶险。”
　　林祖龙絮絮叨叨地，林凤臣安静的听。
　　林祖龙捏了捏儿子脸蛋，对着儿子耳根悄悄道：“你户名的那折子存了500块，是给你上学用的，阿爸名字的那折子也有300块，衣柜最底下你小时候的衣服包着100多块，墙角的黄豆缸最底下有个竹筒，也有100多块……”
　　林凤臣听着听着就笑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父亲爱藏东西的习惯跟奶奶真是一模一样，小时候去别人家喝酒得的喜糖，奶奶总是东藏西藏，藏得糖都快化了，才舍得拿出来给孙儿吃。
　　林凤臣也对着父亲耳朵悄声道：“您冬天的那双毛筒子鞋里，我也藏了500多块……”其实是趁着父亲洗澡的时候才偷偷塞进去的。
　　林祖龙吓了一跳：“有这么多？”他知道儿子有偷偷存钱，可是想不到存了这么多。“都是哪来的？”
　　“您不都知道么？收草药、收破烂、收鸡蛋……”林凤臣为了给自己的空间打掩护，私下也收点山民的药材、去几十里地之外的村子收鸡蛋，然后托“城里运水果来的师傅”卖到市里去，这是林凤臣故意做给别人看的，也给父亲打个预防针，万一哪天他拿出一捆钱来，不至于把父亲给吓着了。
　　“不过，明天借钱给伯娘的时候记得跟他们说，咱们借伯祖母和我老师的钱还没还清，这钱是挪用了咱的房租钱和进货的钱才有的，爸你可记住了，一定要这样说啊。还有，让他们别往外说咱们借了500，说少点，省得让人惦记上。爸你可一定要记得啊。”
　　“好啦，我知道了，我不比你多吃几年米啊，要你叮嘱。”
　　第二天，林祖龙从柜子里的毛鞋子翻出两节竹筒，里面塞满了一卷一卷的票子，有有50的，10元的，5元的，更多的是一元两元五毛一角贰角的，一卷一卷用橡皮筋捆好塞在竹筒里，想着儿子每次汗流浃背捡破烂收鸡蛋回来的样子，林祖龙心酸得眼睛都红了。
　　大伯和大伯娘带着两个竹筒的钱和一兜水果回去了，林凤臣也蹬着三轮车出门继续捡垃圾事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