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订三国》孟小能

61、心似双丝网 中有千千结

　　“小姐，吴侯来看您了。”丫鬟走进来对着失神的我说。
　　那晚之后的转天，孙权派人送来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旁的也没说什么。我拿着药酒涂抹在受伤的脚上，心里暖洋洋的：他还是关心我的，可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实在是不敢往枪口上撞啊。我自认为过几天，他的气消了，就没事了。
　　可一连多日，他都没有再来看我，也没有派人捎什么话。我开始不安起来。渐渐的，他对我冰冷冷的态度让我产生了恐慌感，害怕曾经的点点滴滴都是我的错觉，他并不如我所想象中的那样爱我、离不开我。我之于他也许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突然的到来让我手忙脚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就说我病了，不能见他。”我草草吩咐丫鬟。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孙权的声音，“病得严重么？”
　　“没什么，只是感染了些风寒了。”我自圆其说，又怕被他识破，索性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他顿了顿，继续和我打太极，“那我派大夫来给你看看。”
　　“额，已经看过了，多谢吴侯关心。”说这话时，我有些心虚，毕竟不是演员，还真做不到堂而皇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
　　他却突然闭口不说话了，屋子里静悄悄的，有些吓人。
　　我耐不住寂寞，微微一扭头，随即碰上了他那阴鹫的目光，我的头再次转了过去。
　　“是不是我不来看你，你就永远不会去看我？”他突然问道。
　　“我……”我转身，生气地看着他。
　　我也曾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智，一股脑儿跑去他府上找他，可到了大门口却望见他带着徐氏有说有笑地去骑马，好个羡煞旁人。看着朝思暮想近在咫尺的面孔，又觉得是那么的陌生。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陪陪你的夫人？”我醋性大发，转过头问。
　　他看着我，眼神中的愤怒一闪而过，“她很好，还没有到生产的日子，这些日子尚不需要我陪。”
　　“谢夫人不需要人陪，可有人需要陪啊？”我搪塞他。
　　他默默地注视着我，一句话也不说，看得我心里发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最怕的就是这种沉寂的时刻，自己却低下了头，扯着衣摆，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忧愁、一种悲伤，还有一股极力遏制的怒火。
　　过了大约一刻钟，他开口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我让他盯的喘不过气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的心意你都看不到么？”他突然攥住我的双手，咆哮道，“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被他攥的生疼，本来平静的心态一下子被他搞乱，莫名的火气冒了上来，也向他吼了起来，“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安稳的家，一个只爱我的丈夫！”吼过之后，觉得全身仿佛抽去了筋骨般没了力气。闭上眼睛，强忍着泪水，吸了一口气，“也许我们不是很富有，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快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你、能给我么？”我说出了我向往已久的憧憬，这一直是我的梦想，虽然现在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一个梦。
　　“我说过，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你做我的妻。”他松开我的手，合到掌心，放缓了语气。
　　对于寻常人家，不过是最简单的事。可是对于他，对于肩负重任的他，这怕是最难实现的承诺。
　　“呵呵，你今天可以为了我废了谢夫人，他日也可能为了别人而废了我。”
　　“你知道。”他凑近我，“你在我心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们都是人，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比别人多些什么，也许激情过后，平淡地生活会让人厌倦，“《诗经》上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甩手而去。
　　“孙权，孙权。”在他走的那一瞬间，我悄声说，力图遥送自己的心声，“你回来。听见了吗？快回来。”
　　但心声没有传到，他没有转过身来。
　　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遇到我这样的女人，都会被逼疯吧。可能越在乎，才会越嫉妒。我“赶”走了孙权，可心里一点也不好受，反而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
　　我这是怎么了，盼望着他能来看我，可是好不容易他来了之后我又硬生生地把他赶走；想去追他，又放不下那所谓的面子，只能躲在这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每天晚上都是孤独入眠，也许我要忍受着这百年孤独吧。有几次都从梦中梦到孙权来看我，便哭着醒来，可身边空无一人。那时的我就想，如果他再来看我，我一定不会惹他生气，可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一个月后，谢夫人突然请我到府里去陪她说说话，不知有没有做说客的意思，她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硬着头皮也就去了。
　　“你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你了，我可是很挂念你。”她一见到我就十分亲切拉起我的手，笑着说。
　　“您身怀六甲，我不方便常来打扰。”我极力展现出一张笑脸，顺势说了下去。
　　她莞尔一笑，“我倒是希望你常来陪我聊聊天，在这府里也是很闷，都找不到一个合适聊天的人。”
　　“那府里不是还有徐夫人和其他夫人么？”
　　“徐夫人现在忙着照顾登儿，分身乏术，况且……”她还没说完，徐夫人春风得意的脸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真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否则啊，白天鬼都会上身。
　　徐夫人微微向谢夫人行了一礼，脸上涂抹着厚厚的脂粉，却掩不住她得意的笑容，“袁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进府来了？风寒好些了么？”
　　这声音听着真刺耳，尖酸刻薄的小女人形象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觉得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她、不睬她，让她觉得自讨没趣。
　　我笑意沉沉地看着她，“好多了，多谢关心。”
　　我的表现出乎她的意料，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这么客气地回避了她的话，估计她可能是想和我较量较量，争一下口舌之风。
　　她立即换了作战心态，一副矫揉造作的高傲姿态，“哦？听闻姑娘一向快人快语，不甘下风，怎么今日倒这么谦逊起来了？”
　　一口一个姑娘，分明是在提醒我的身份。我懒得和她继续纠缠，就装哑巴不说话，眼睛瞟着别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故意气她，爱怎么招怎么着，我就是不和你说话。
　　“你……”徐氏气得只吐出一个字，目瞪口呆地盯着我。
　　“好了，好了，两位妹妹何必这么大动干戈。”谢夫人见徐氏面红耳赤，出面调解，“这会儿登儿也应该饿了，你先回去照顾他吧。”
　　徐氏有些不甘心，又碍于谢夫人的威慑力，愤愤不平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哼，我才不怕你呢！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她很像你？”谢夫人见徐氏走远后，含有意味地说。
　　“像我？我哪有她那么尖酸刻薄。”这也太可笑了吧。
　　婢女扶她坐下来，她也让我坐下，“这么看是不像，可是徐夫人以前也是一个活泼之人，她喜好骑马涉猎，说话直接，吴侯也喜欢她这一点，总是让她放肆，她对我略有不敬的时候，吴侯也不是很计较，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后来见到你，马上就明白了。”
　　难道是孙权觉得徐氏像我就娶了她？不会吧。
　　谢夫人又继续开口：“我本好静，没有你们那么爱动，可这就是本性，改不了的，失了宠也是命中注定。”
　　“你别那么说，你是夫人，永远的夫人，而且现在还怀有孩子，为了孩子也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下。”我看着她一幅无怨无悔、自暴自弃的样子真替她着急。
　　“你们都在啊。”孙权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朗朗笑道。
　　谢夫人方要行礼，孙权便扶起她，让她坐好别动。他走过去的时候都没有正眼看我一下，我就像个路人甲似的看着他们夫妻之间如何伉俪情深，也全然没有听进去他们之间的对话。为了掩饰窘态，我低头看着足尖。
　　等我行过闷儿来的时候，孙权已经牵住了我的手，不紧不慢地走向府外。
　　“去哪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神秘告诉我：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