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决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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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定在第二日的午后，城外西南的树林子里。
小芯原本想着，她是不去的，江尘的药性必已发作，整整七日，动不得大的气力，她，只要在家啃点松子，就能坐收丰收的果实了。可是，临近的那一刻，她又不自觉地去了。
越接近场地，越是阴冷萧肃。
小芯在心中暗叹，华晔把氛围营造的很好。
可是，也营造的太好了点。周遭，皆透着一股森森的气息。
她摸把囊中的松子，定了定神。
来到决斗的地点，遥遥已能看到两人打斗的身影，小芯一溜烟窜上了一株大树，掏出一把松子，假意自己看得很漫不经心。
然而，在见到江尘节节败退的那一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冲了上去……
停下！
身体终于停在了三四米的距离开外，没有傻兮兮地像白梣哥哥说的故事里的笨蛋一样冲上去给仇人莫名其妙地挡剑。
小芯松了口气，抬头却发现这个事情很不对劲。
方才，她只以为是华晔找的好地方有这等阴森的氛围，离近了才发现，整个林子的气息，都是从华晔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身上有着隐隐黑色的气泽，眼神，不，那已经不是华晔即使再憔悴仍兀清亮的眼神了，那个眼神黑的不见一点气息，只有满腔恨意，死死锁着不远处的江尘。长剑高举过头顶，下一秒便是万物肃杀的终结。
这是……死亡的气息！
如此浓重，即便只挨个边也是非死即伤了。
“华晔？你不是华晔！”
眼前的华晔如同换了一个人，充耳不闻，一把濯墨剑惊天动力。浓重的气泽逼而来，小芯感觉到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门。
完了，就这么被殃及了么？果然不该来的呀，死一个江尘和她又有什么关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突然身子一轻，感觉自己急速的往后掠去，小芯一惊，是江尘！
可他，不是中毒了吗？
“左后，左后十里，有个小山坳……”小芯轻咬着唇。
“好。”江尘声音响在耳际，不似一般温雅，很是低哑沉重。
接近山坳，小芯急急设了三个屏障，将他们隐蔽起来。
如今再抛下江尘显得太不人道，而若和他在一起，自己也必将被不知道被什么附身了的“华晔”伤个半死，想到华晔，她不禁有些担心，华晔受伤以来身子虚弱，自己才这两天没注意，便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去么？
方停下，江尘便吐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瘫倒在树下。
“你没事吧？”托江尘的福，小芯伤得并不重，她急急扑到江尘身边，才发现江尘面试惨白，全身满满的汗，白衫已被湿透。
江尘吐出一口气，神色有些迷离：“……若小梣不想，便还死不了……”
“我怎么会想让你死！”小芯不自觉冲口而出。
江尘面色苍白笑了笑，晕死过去……
屏外依旧阴色惶惶，小芯不敢多走，只在不远处挑拣了条小溪，为江尘稍稍地擦拭。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有些昏暗了，江尘靠着树干悠悠转醒。
醒来，瞧见的便是抱膝而坐的小芯，整个人缩成一团，小脸皱着，一手拿树枝不知在地上胡乱画些什么。
“小……”甫一苏醒，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小芯抬头，一副他要死了的痛苦表情，递上承了清水的叶子。
江尘小抿一口，就见小芯自怀中摸出一把小匕首来，匕首虽小，却是程程发亮。
江尘苦笑：“原来小梣是要在江某清醒的时候报仇，来吧。”遂闭上眼。
然而，许久不见什么动静。
江尘睁眼，却见小芯又跑去掬了一叶的清水，然后在手掌处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小梣！”
江尘想阻止，却发现浑身使不出一丝气力。
小芯将自己的血化入水中，扯了布条随意绕了几圈，将树叶递向江尘：“喝了它。”
江尘看她一眼，再看了漾着一丝血腥味的清水，缓缓接过，一饮而尽。
“我一直奇怪，怎的你中了我的‘再也不想起来粉’，竟还有力气跑这么远？”
“不知是何物，喝了一半，吐了一半。这毒真是厉害，近两年好歹我也是毒场老手，可整整研究了一天也没有丝头绪，只能险险将它先压制了。结果后来强动了内力，便成了这把样子。”
“你知道！你，你，你果然知道？”小芯有点儿震惊，这个人的想法她果然一点也搞不懂，“那天你看到了？你知道我在茶里下了毒……”
“不，”江尘的声音轻得飘渺，带着些笑，“是我下的，你没有一次不是撒在外边……我只好自己捡了一捡……”
小芯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尘，得出结论：“果然是傻子吧……”
“那么你冲上来也是傻子吗？”
“我……我不知道……”总不能说她最抽抽得很厉害吧。
“是么，”江尘面色苍白却依旧显出温暖宁静的气息，“也许我只是看个姑娘实在太蠢，不忍心罢了。”
“谁……你说谁蠢！？”
江尘笑了一下，“总是要从树上掉下来，总是把毒下到外边去，找的借口没有一次不别扭，明明是来杀我的却帮我挡着锦如，还吃了江府二十一天的糕点……”
诶？小芯愣在那里，自己真的好蠢吗，和吃糕点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现在，突然冲出来救了江尘一命，你哥哥若知道一定气得死去活来。”
“哥哥？！”
“不是么，华姑娘？”
这下轮到小芯惊讶了，她瞪了眼，略有些结巴：“什……什么……花姑娘！”难道被他认出自己的真身？
“那日我见你和华晔在一起，很是亲近，回想第一次相见你俩的反应，便猜到了。”
哦，江尘是将她当做华晔找不见的小妹了吧？
“不过无妨，”江尘闭上眼睛靠着树微微笑着，“江某马上就死了，大仇得报，你哥哥……也能安心了吧。”
安心，真的能安心吗？
低了眉眼，小芯突然开口：“为什么呢？锦如、华晔、还有我，我们都是有目的接近你，甚至想杀了你，为什么不拆穿我们呢？”
江尘黯了神色，遥望灰暗的天际：“我也不知，或许只是为了还债罢了。说到底，你们也是可怜之人，若仇恨能在我手中结束，也是好的。”见小芯疑惑的目光，江尘神色缓了缓，“怎会不懂呢？你有没有试过一出世，便活在仇恨当中，没有欢笑，没有幸福。父亲未有好好看过我和母亲，他的心中，只有恨意，然后，毁了一切。”
“那样的一个父亲，那样的一个家。那日华晔来我本不想伤他，但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就像，就像当初的父亲。”他闭了眼抬头靠上大树，“江尘经历了仇恨，厌恶仇恨，不想他人，再为仇所伤，为恨伤人。我并不想死，但若有一天，死成为化解一切的唯一办法，那么，也没什么不好的。”
“死你个头呀，喝了我的解药，怎么会死？”
“解药！”这回轮到江尘惊讶了，“难道，难道你方才取血给我喝的是解药？”
“不然呢？你认为我是满身毒的怪物？”
“为何？”
小芯白了白眼，终说道：“你就当我抽抽了吧。”
“帮帮华晔。”沉默许久，小芯看着地面，突然轻轻声的。
“什么？”
“你说的对，仇恨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是很讨厌的。可是华晔已经出不来了，即便你死了，他还是在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
“华姑娘……”
“什么华姑娘，不是让你不要姑娘姑娘的喊了吗？啊！”小芯灵光一闪，“对了，华晔曾和我说过，他妹妹在逃亡时失散了，你这么有钱找一个人想必也不难，若是帮华晔找到了，说不定就有希望了。”
“你不是……他妹妹？”
小芯笑了：“我的名字，不是告诉过你的嘛，我叫，白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决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