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 琴心剑魄都不在！》白御雪

12、第九章

　　深夜，几道明亮的剑光停在眼前。
　　欧阳少恭打量了那几个天墉城弟子，那些人眼生得很，并不是长期和百里屠苏冲突的那伙人。为首的是一个娇俏的少女，即使一身道服也遮掩不住清丽容颜。倒真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以芙蕖为道号，却也妥当。
　　几人降落后就开始争吵不休，句句是说百里屠苏的不好，听得欧阳少恭心内怒气横生，挥袖间洒出一些药物，想来近来那些人定然不会好受。对于芙蕖，欧阳少恭当然计划好了适时提供解药。
　　“什么事叫那么大声吵人睡觉！女妖害人了？！”方兰生怒气冲冲地过来，一愣，“你们……你们什么人？”
　　方兰生脸上一副“你们不是好人”的表情让欧阳少恭忍俊不禁，当他的目光移到刚刚醒来的百里屠苏身上时，就移不开了。
　　玄衣少年眼中还有些水汽，虽然依然木着一张脸，整个人却透着一种迷迷糊糊的茫然，比起往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来，要来得让人亲近。
　　“百里屠苏你这混账！肇临师弟被你所害，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敢私逃下山！”一个天墉弟子指着百里屠苏怒喝。
　　这一声让百里屠苏清醒了过来，在芙蕖和她带下山的几个同门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百里屠苏仅仅只是面对着芙蕖，说了一句：“我已说过，肇临之死与我无关。芙蕖……你信不信我？”
　　芙蕖咬咬唇，哀求：“师兄……”
　　百里屠苏神色丝毫不为所动，劝告：“芙蕖，你也回去。年幼无知，掌门师伯至多罚你面壁几日。”而欧阳少恭却分明从这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失望和伤心。
　　失望什么，伤心什么，就仅仅是因为自己师妹没有说出相信么？
　　芙蕖脸色一变，跺跺脚：“师兄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人家、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吗？”
　　其他的天墉弟子吵嚷了起来，百里屠苏充耳不闻那些话，还是与芙蕖对视着。看到芙蕖坚定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别任性了，回去吧。”
　　“大师兄已经下山了，师兄，你和我回去！”
　　百里屠苏皱起眉，声音也坚定了很多：“要事在身，我不会回去！”
　　芙蕖听了百里屠苏的话，也生气了，问：“什么要事，比你被冤枉的事情还要重要？！我不想看你和大师兄……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我都会难过的……”
　　“不必多说，你们回去！”
　　随着百里屠苏的言语激烈，天墉弟子纷纷拔剑，转眼就打了起来。百里屠苏以一敌四，很快那几人败下阵来。众人看到了百里屠苏的实力，自然说话没有之前硬气，芙蕖却还是愁容满面地劝着百里屠苏。
　　“山下多风霜，你回去。日后我与师兄交手，你不必多管。”百里屠苏这次语气冷淡了很多，说完便背过身去。
　　芙蕖只当他是心思坚决，说了几句多保重的话，就离开了。
　　欧阳少恭在一旁却看得分明，百里屠苏仅仅是不忍心看到芙蕖忧伤的样子，也许，也是怕会心软。百里屠苏对这个师妹……也未必无情。
　　想到之前解开了芙蕖身上的药，欧阳少恭突然有些后悔了。满口的“师兄”“大师兄”，这样暧昧不定的女子，也该受点教训！
　　方兰生看了全场，自然疑惑，连忙问：“喂！木头脸，你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你你、你真的杀了同门？还逃出门派？！”
　　“与你何干？”此刻百里屠苏心情不佳，顶了一句后就直接走掉了。
　　欧阳少恭不想浪费这个和百里屠苏亲近的机会，连忙跟了过去，却正听到百里屠苏和阿翔的谈话。
　　“……在梦里，太子长琴便是弹奏这个曲调。你说我怎么会莫名其妙梦到一个神呢？我前世也明明不会是那个神……虽然我不喜待在天墉城，但师尊对我是极好的。若不是师尊当年相救，我说不定早死了。师妹她……师兄是未来的天墉城掌门，师妹和师兄一同修道，也不错……”
　　听明白了百里屠苏话中的黯然，欧阳少恭皱眉放重了脚步。百里屠苏警觉地执剑身前，看到他有些讶异，却很快放下了剑。
　　“适才见少侠匆匆离开，在下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
　　“多谢。”
　　看到百里屠苏情绪依旧低落，欧阳少恭抬手按住百里屠苏的肩：“世上很多人云亦云的人，少侠何必与他们计较？与人相处是交心，少侠为人我看得清楚，我信你。”
　　“……先生……”
　　“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今夜恐怕诸人均未休息好，少侠你回去再歇息一下。”
　　“多谢先生开导。”
　　百里屠苏抱拳之后快步离开，欧阳少恭敏锐地发现百里屠苏耳根有些红，看着那背影笑了出来。这般不适应他人好意的屠苏，也很可爱～
　　呵呵，不过和百里屠苏相处两日，他可比记忆中游戏里的那个少侠可爱多了。

　　第二日，方兰生别别扭扭和百里屠苏道歉，一直听到最后，百里屠苏清亮的眼中闪着几丝恶作剧的光芒，在方兰生小心翼翼的期待眼神中说：“你还没睡醒？”
　　“噗嗤——咳咳……”不小心笑了出来，他及时咳了两声。方兰生没有发现，依旧对百里屠苏怒目而视，百里屠苏却颇具意味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会方兰生。
　　“好了小兰，今日天气甚好，莫要一大早便如此暴躁，智者养生，和喜怒而安居处，本不该心绪起伏如此之巨。”
　　“………………知道了……”
　　几人上路，很快到了珍珠滩的码头。
　　风晴雪和红玉也赶了上来，一起登上了去往江都的船。

　　东南形胜，江都吴会，钱塘自古繁华。
　　大家下船之后又是一番闲聊，听到襄铃说出：“唔……一下子有这么多女人缠着屠苏哥哥……屠苏哥哥你不可以被她们抢走哦……”
　　欧阳少恭本能地和襄铃一样探究地看着百里屠苏，结果正对上百里屠苏看过来的目光，略微有些窘迫地避开。突然这么心虚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没有怎么样。
　　没有回答，百里屠苏率先进城。
　　被红玉问起，欧阳少恭直说了花满楼的名字，很意外红玉居然知晓。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而过，欧阳少恭建议大家先去客栈。
　　安顿好了住宿，欧阳少恭为难皱起眉道：“这位高人所居之处很特别，晴雪、襄铃、红玉你们不方便去……小兰你也留在客栈吧。”
　　“什么地方这么特别啊，少恭你凭什么就让那个木头脸陪你，我们的交情可比你和他深多了！”
　　不待方兰生多言，欧阳少恭又说：“江都热闹，小兰何不带着几位姑娘去逛逛？”
　　“我陪她们逛街，你们去做正事……”方兰生一脸的不情愿。
　　欧阳少恭笑着对方兰生行礼：“如此多谢小兰了～”
　　“哎哎哎，少恭你这……”方兰生突然顿悟，“哦～原来少恭你也会怕陪女人逛街啊，好吧好吧，这次我去好了！你们两个可要好好谢我！”
　　百里屠苏在一旁抱臂不语，听完襄铃的舍不得，便跟着欧阳少恭离开客栈。
　　向城西北的花满楼前进，越靠近百里屠苏的神色越疑惑，在花满楼曲廊门牌前，终于恍然大悟，直接停了下来。
　　“少侠？”
　　“……先生……这烟花风月之地……”
　　“呵呵，少侠也不是迂腐的人，你我进去只为拜会……”
　　“……不是晚上才开门么？”
　　我能不能取出九霄环佩琴抡他！欧阳少恭脸上完美的亲切笑容碎了一秒，很快恢复。“少侠不必担忧，我与那人是故交，何况若是夜间，少侠更不会进去了。”
　　百里屠苏点点头跟上欧阳少恭，低语了两个字，又一次把欧阳少恭刺激得不轻。“……故交……”百！里！屠！苏！！！你这个木头脸是怎么把这两个字用平板的语调说得这么意！味！深！长！！！
　　本来想开口解释，欧阳少恭意识到的那一刻赶紧闭上嘴巴。见到瑾娘就一切清楚了，现在只会越解释越乱，让他误会了怎么办。……误会就误会了，我为什么要这么担心？
　　欧阳少恭觉得自己第二次扰乱剧情之后，自己和百里屠苏似乎都有点不正常了，也许今天黄历写着“不宜出行”？
　　在花满楼正厅门前，被一位女子拦下，欧阳少恭任凭那女子巧笑嫣然地调戏，上前半步挡住了百里屠苏。自己倒无所谓，少侠若是落到这样的女子手里，只怕被玩死。
　　好说歹说终于让她进去通报，欧阳少恭回头，对上了百里屠苏满含戏谑笑意的眼神。挑挑眉，欧阳少恭这次决定反击：“少侠在一旁看得还算有趣？”
　　“……我不善言辞，此处还是要有劳先生。”
　　如果少侠你说话的语气里面能少一点笑意我还会因为你绝佳的人品而相信你，而且既然你都有笑意了，嘴角勾一勾，对我笑一笑很困难么？古剑美景之一的“百里屠苏の笑”，一定是给风晴雪的么？
　　还不等欧阳少恭在说些什么，翠眉儿就回来了：“欧阳公子，老板请你们进去～”
　　“多谢姑娘。”
　　翠眉儿媚眼一飞，笑了：“谢什么～奴家给你跑腿儿，心里甜得很～”
　　首次因为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女人，欧阳少恭加快了一向优雅的脚步。百里屠苏始终安静跟在他身旁，只是黑亮的眼中，那笑意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