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锢的新娘》千斛明珠

23、悲伤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肆意骄纵的樱花，绯红如血，在一片黑暗中妖艳得盛开，如火如荼。风过卷起一地的残香，那花瓣便随着风刮落，贴在密密关起的窗户。
　　“我知道。......嗯，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命令。...我来想办法...”声音温柔，如花亲吻晨露。“千万别小看她。她的心思沉着呢。”
　　电话线被掐断。
　　手指温柔而轻巧地落在相框。纤长的手指沿着框子的边缘，一圈又一圈，仿佛掌下的不是毫无生气的死物，而是一个百般待垂怜的美人。一声轻笑：“这许多年了，没有想到他还能被你吸引。好手段啊好手段！不过这一次我只怕不会叫你如愿再害人了。”
　　月光浅浅透落在房间。依稀可以看见相框里的是一片樱花海，其间站着小小的女孩子，一身深蓝色的宫廷长裙，头顶带着极美的花冠。
　　一双紫眸，波光慑人。
　　门口有一双眼睛，一闪而过的光芒。

　　“你怎么来了？”淳于清河有些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下意识抱紧了怀里沉重的纸箱子。
　　花扉雪默不作声，只是走向前来伸手要接她手里的箱子。淳于清河顿了一顿，道：“这箱子很沉，你，行吗？”她倒不是看不起花扉雪或者存心拿话刺激他，只是这箱子是纪苹果特地快递到A城的，据说里面都是些土特产，说是带给自己尝鲜。正好今天是周末，她趁着休假去快递局取了来，不曾想竟是这样沉重。所幸快递局就在附近，要移到家里也不算困难。可是没想到走回来的路上竟然会看见花扉雪。
　　已经是隔了两天没见了，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花扉雪并不说话，只是将箱子接了过去。默默跟着淳于清河回了她箱子住的地方。
　　屋子在二楼拐角第三间。并不是很大的空间，客厅不过一张吃饭用的桌子和几张凳子，电视机是24寸的，嵌在墙壁上。旁边是挂着小小的哆啦A梦闹钟。厨房狭隘，似乎无法融进2个人。
　　花扉雪不自觉颦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沉默，将手里的箱子放在桌上。
　　“我觉得很自由。”淳于清河似乎感知到花扉雪想些什么，只是侧首冲他微微一笑，“虽然没有人为自己准备衣食，住的地方并不大，但是能够自食其力，我很快乐。”
　　“这就是你想要的？”花扉雪开口，他望着她的眸子微微有幽光。声音低沉而沙哑。
　　“是。”她的目光沉静。“这是我想要的。”
　　气氛一时僵持。
　　淳于清河以为自己说完这种话，花扉雪一定会勃然大怒，甩门而去，但是他居然没有。他只是垂下了眸子，什么也没有说。她扯出笑意：“不知道苹果寄什么给我，重成这样。”剪刀滑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特产”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野树菇，干苋菜......不得不说，纪苹果带来的东西在A城的确少见。经济太过发达，农家风景少见，山珍海味早就代替了野味。偶然一见，还真是新奇。
　　只是，淳于清河却在箱子的隔层发现一样奇怪的东西。“这是什么？”
　　花扉雪咳嗽一声，神色竟有些不自然。“这是......鹿鞭.”
　　淳于清河的脸色瞬间被红色染透，只觉得握着它的手热得冒出汗来。

　　经历刚刚尴尬的一幕，淳于清河不知道怎么的，对面花扉雪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没有吃午饭，正巧收到纪苹果寄来的野菜，她便做了粥。花扉雪一直没有要走，他不开口她自然不能赶人，于是就一起用了粥。
　　米粥的清香带着野菜的香气，粥的味道虽然清淡，但是不失美味。她有顾虑到花扉雪生病刚愈，所以尽量做的清淡。
　　花扉雪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吃完了粥。她的厨艺一向很好，只是后来的那段时间里很少下厨，即使有几次，也不过随性一试。至今在尝到熟悉的味道，他竟然觉得十分暖心。
　　“你好些了吧？”淳于清河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他。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花扉雪手下的动作一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样啊。”淳于清河道。话语落地，便觉得涩然，唯有低头吃完了粥。
　　“我走了。”花扉雪淡淡道，眸中却有丝丝眷恋。他走到了门口，似乎有话想说，已经握在门把上的手一指微微动了动。“小淳。”
　　“嗯？”淳于清河望着他。
　　“你，恨不恨我？”他的目光并没有看着她，只是看似闲闲地落在一边桌角摆放着的小小花瓶里的几支花。声线却是缩紧。
　　淳于清河注意到他轻盍的睫毛剧烈颤抖，仿佛濒临绝境的蝴蝶试图飞出绝境。
　　“没有。”她说的是实话。“我没有恨你。”他对她的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那种深情，是他用爱精致制造了囚笼，将她妥善安放，使她不受风吹雨打，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小心翼翼地捧到她的面前。
　　她不恨他，只是没有办法画地为牢。她想要的不止是爱情，还有，自由。
　　这两者，往往难以两全。
　　她不恨他，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恨过他。哪怕他用药物弱化了自己的记忆，用虚假的“真相”欺骗自己。
　　花扉雪握紧了门把。说不出是释怀还是失落，他只是回眸深深回望了她一眼，浅笑：“那，真的好极了。”那笑容，太淡，太轻，以至于淳于清河看见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觉得些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