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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不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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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梦境。
湛蓝色的眸缓缓睁开,一片潋滟的波光,并不似往常的清贵流光,那蓝色宛如水晶一般晶莹,毫无攻击性的美丽。花扉雪只觉得头疼欲裂,想要起身时才知全身无力,身上除了被子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
他不耐的目光终于停滞。日光温柔,从窗户中透射进来,打落在淳于清河的侧脸,轮廓柔和而秀美无伦。她的双手缩在覆盖上身上的薄被子里,侧着脸趴在床沿睡熟。
呼吸温浅。
花扉雪静静地看了她半天,慢慢伸手去触碰她一头泼墨般的秀发。他的眼里还有浅浅的暖意,待到淳于清河微微颦眉的瞬间,快要靠近发丝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眼里的亮光支离玻碎,最终化成一片黯淡。
香嫂刚要推门的手就这样停顿。
老爷夫人逝去的那一年,她印象里黏黏糯糯的少爷就一去不回,他把所有的悲伤哀怒都深深地藏在了冰冷的面具里,不让任何人窥探他的失落,可是刚刚那一刻,她分明看见少爷来不及掩藏的脆弱,就像是小时候爱吃糖却被夫人拒绝之后,可怜兮兮地望着盛放在玻璃罐子五颜六色的糖果的失意。
求不得。
“唔.......”一声细碎的呻吟,淳于清河伸手挡了挡照在脸上的阳光,极缓慢地睁开眼睛。一手拉住快从身上滑落的被子,望着香嫂道,“香嫂,你怎么不进来?”
“哦。”香嫂好似才回过神,端着药碗走进来。“少爷还好吧?”她当然知道少爷已经醒了,也知道为什么淳于清河醒来的时候少爷选择闭上眼睛。只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地问一句。
淳于清河回望了花扉雪,伸手触碰他的额头,道:“已经没有昨天那样烧得厉害了。香嫂,今天的药给我吧。”
“好。”香嫂答应着,“我煮了粥,等一会儿你下来吃。知道吗?”
“嗯。”听见淳于清河答应,香嫂便悄悄退出门去,只是临走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花扉雪。
苦涩之极的汤药含在口中反哺给昏睡中的人。淳于清河自觉熟门熟路,经历昨天一次已然有了经验,所以才顺当如此,却没有发现原本已经昏昏不知事的花扉雪的手默默揪紧了床单。
“快好起来,别叫香嫂担心了,也别叫......牵挂。”淳于清河取来干净的毛巾擦干他的唇角,轻轻一声叹息,宛如呢喃。她静默了半天,终于起身端着空空的药碗走出房间。
房门合上的瞬间,花扉雪睁开眼睛。他的手缓缓抚摸上自己的唇,上面残留着汤药的苦涩和她淡淡的温度。“快好起来,别叫香嫂担心了,也别叫......牵挂。”她前来照顾他,以口哺药,出言轻叹,是不是心中对自己还有几分感情?
可是,那一天夜里,他鼓足所有的勇气去请求她的原谅,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却看见她和另一个男子并列而行。那个男子临走之前亲吻了她的额头,她没有拒绝,只是目送着他走远。
那一刻,夜风凌冽,刮进了他的心口。
“他,是你的男朋友?”问出这样的问题,几乎是一字一刀。可是,他却强忍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执意要一个答案。她低头不语。
灵魂鲜血淋漓。他想嘶吼着问她,为什么别人可以,却惟独不给他一个机会?他想将她锁在自己的心口,除了自己再也看不见别人爱不了别人,可是他不能。
他所有的手段在她的冷硬面前只能节节败退,他逃得姿势那样狼狈不堪。
醉生梦死,日复一日。唯有喝醉,他才觉得心口的痛没有那样明显。
对他来说,她不止是一个女人,他对她不只是爱情。
她是他的骨血,是他的脉络。缺了她,他不完整。
拥有再多,都是冷的,空的。
从见面的那一天,他在昏迷之前看见那一双美丽的眸子开始,沦陷至今。
“香嫂,你煮的粥还是一样好喝。”淳于清河微微笑着,将一勺白粥喂进口中。“我都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粥了。”
“呵呵,傻孩子。不就是白粥,哪里有这么夸张啊。”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的夸赞,香嫂也不禁笑起来,笑罢突然若有所思问了一句,“既然这么想念我做的粥,不如搬回来住怎么样?”
一句话,问住了两个人。
扶梯口的人动作一顿。
淳于清河也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只是怎么看都有几分勉强。“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挺好的,已经习惯了。”
“少爷?”兰溪轻轻叫了一声。
淳于清河抬眸,扶梯口的人,着了一件白衬衫,大约是着急下来,胸前的扣子扣错了好几个,乌发凌乱,一双蓝眸却是幽深如海。
“少爷,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香嫂连忙去搀扶花扉雪,却被他一手示意避开。花扉雪自己走了下来,他走得很慢,每每落下一个步子似乎要经过深思熟虑一般。尽管淳于清河低着头,她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我没事。”
“香嫂,我吃饱了。”就在花扉雪走下台阶的时候,淳于清河站了起来,一眼也没有望花扉雪,只是对着香嫂浅浅一笑,“既然现在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香嫂急起来,想要留她:“这么急着回去吗?留下来吃午饭啊。清河。”
“不了,我先回去了。”淳于清河走得更急。
“等一等。”出口的是花扉雪。
淳于清河停下了步子,手指在袖子里缩紧成拳。
“让人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一抹流光划过,淳于清河松开了手,头也不曾回,径直走了出去。
花扉雪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气色难看得很。
他身后的兰溪望着他,又看看淳于清河的背影,若有所思。
却有一抹很浅很淡的笑意浮现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