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尘》虹黎

2、贰·剑

　　剑。

　　壹。

　　[剑已出，不见血，誓不入鞘。]

　　这曾经从一个人的口中说出过，应该是说出过，或者，是相似的语句。
　　[不见血，誓不收剑。]
　　虹黎用绣着牡丹的手帕擦拭着她的杰作，眼底有着不一般的光芒。
　　[说起来……曾经有个很引人发笑的笑话呢。]
　　她不知在对着谁说话。
　　[有个人啊，就是立过这条誓言的人。]
　　[有一次打斗，他抽剑与对手过了几百招，却仍然分不出结果。]
　　裹在角落黑暗中的人影有了些许骚动。
　　黑暗中传来声音。
　　[要是是我和你，早就分出胜负了。]
　　忽视掉言语中透露的轻蔑，虹黎笑着接着道。
　　[没有刺到对手，就见不到对手的血，收剑便失去了理由。]
　　[于是那人灵机一动，往自己手指上用剑划过，鲜血立刻溢了出来。]
　　[就这样，那个人理所当然地收回了剑入了鞘。]
　　[您就不觉得很好笑吗？]
　　[嘛，毕竟这条誓言存在着太多的缺陷嘛，见血收剑，却未曾发誓过是何人的血，这样的誓言，的确不够完整啊。]
　　虹黎对着角落，笑意愈深。
　　空气中飘浮着她轻而缓慢的呼吸及微微加重的字音。
　　[……不，是不够完美。]

　　[你这句话似乎包含着很多深意。]
　　一句话毫不留情地点破，虹黎转身作惊讶状。
　　[诶，是么？]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虹黎燃起油灯，火光在眼中跳动着。
　　[阁下为何这样觉得？]
　　不答反问。
　　[……]
　　[……]
　　紫色的头发猛地动荡，虹黎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哈哈哈哈……]
　　白龙惊异地望向她，一时说不出话。
　　[哈哈……]
　　没有任何原因，就这样轻易地笑个不停。
　　直到声音开始有些沙哑，虹黎才渐渐停止笑声，嘴角却还维持着笑容，双肩并未停下颤动，看起来非常诡异。
　　白龙尽量忽视，笑声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阁下，如果用剑来形容您，您有何感想？]
　　虹黎直起身躯，缓缓抬首。
　　眼里异样的光芒映照在白龙对应的瞳中。

　　贰。

　　[战旗扬，人在尘中荡，愿赴沙场。]

　　拱手行礼过后，虹黎戴上铁盔，将面部遮挡得一处不剩。
　　盔下可以听闻她低低的笑声。
　　不记得是跪在谁的面前，虹黎毕恭毕敬，对方面无表情。
　　只听闻后者披风掀起的细小声音，听不见前者失落于谷底深渊的心情。
　　虹黎低首从未抬起。
　　她说。
　　[战旗立于沙场之上飘扬，而我，却在红尘中动荡摇曳不定。]
　　她的忠诚究竟隐藏了多少。
　　[在下，愿代替已死的将士，赴战场杀敌。]
　　[还请您允许。]
　　对方人影动了动，头轻点。
　　[忠诚！]
　　于虹黎尊敬的行礼动作中，她的充满骄傲与气势的声音穿越了战争的号角齐鸣。
　　[战旗扬，人在尘中荡……]
　　长剑狠狠直入地面，尘埃伴随着地面崩裂飞散开来。
　　[……愿赴沙场！]

　　叁。

　　[剑，为吾之魂。]

　　曾经立过的誓言如今被践踏得没有一处完整。
　　持着长剑的手战战栗栗，仿佛下一秒就会无力地松开手指。
　　紫色的长发束起，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瞳孔是嗜血的红色，血腥而沉重。
　　马匹伸开前腿，疯狂地奔跑着。
　　身后是淹没在尘沙中的千军万马。

　　……
　　……

　　曾经有人说过，一句相同或是类似的话语。
　　[剑已出，不见血，誓不入鞘。]
　　也曾经有人持着长剑立誓，真切无比。
　　[战旗扬，人在尘中荡，愿赴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