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不是人！！》关于款款

17、第十七章 迷雾女童

　　幽蓝的湖水，她又裸漂在水中了，日复一日，没有尽头，不断下沉。

　　湖底就如同镜面，镜中有着另一个少年，他有着纯黑的眼眸，他含笑着，说不出的温顺秀气。

　　“不要走！”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泪落去水中，不曾被知晓，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沈琳之窒息般地惊醒，猛地跌坐起来。出了一身的冷汗，无声地喘息着，怕冷地掩着衣襟。她又梦到凛离开的样子了：无论她怎么挣扎，凛都不会回来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没入湖底。

　　夜静得可怕，她明明知道只是一个梦境，只是一个凛留给她自己的影像，可是……她再也不能往下想了。

　　“您醒了……”有婢女执灯，披着外衣，从帘子外走进来。

　　灯光一点点靠近，沈琳之有些无法适应这样的强光，眼睛涩然的阖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唐紫苏又去了哪里？

　　“您做恶梦了吗？”婢女挽起帘帐，点亮了床边的灯，耐心地问道。她的声音柔美，唤得沈琳之从寒冷中挣脱出来。

　　“泠？”沈琳之记得那个被细线划破的婢女，她的伤已经没事了吗……

　　“婢子叫漓。”那婢女放下烛灯，扶起沈琳之，抿嘴笑道，“婢子同泠不一样，她就跟闷嘴葫芦一样，而我呢，却是话多的不停……”

　　沈琳之闭着眼睛，即便是这样的处境，她尚有工夫心想：这婢女果然是话多的很啊，头好疼……

　　“是主人怕公子嫌这里太清净，所以让漓来得，而且……而且，也是漓自己央求了很久的，漓一直很记挂公子……”见沈琳之没有反应，那个叫“漓”的婢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聒噪，不好意思地掩面，“公子，漓又话多了，您有什么吩咐吗？要喝水吗？”

　　漓嘀嘀咕咕说了许多话，沈琳之左耳进右耳出的，什么都没听进去，之听到了最后一句，她睁开了眼睛，道：“出了一身冷汗，我想沐浴下。”

　　“您受了伤，伤口进水会溃烂的——”面对沈琳之毫无光彩的眼睛，漓心里一惊，她原本就习惯了听命于人，见到沈琳之这样的神色，更是反驳的话都说不下去，“好吧公子，那别让水碰到伤口就是了，婢子马上去准备。”

　　沈琳之靠在床边，心想着这大概就是唐紫苏口中的“极影山庄”了，不知道他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慕容朽木那样强大的对手，她连一招都接不下，那么他……也肯定受了很重的伤吧？

　　醒来短短的时间里，沈琳之已经是第二次念及唐紫苏，有些羁绊早已在她自己明白之前，就已经落下了，只可惜女主是一个太淡漠的人，对于自己的情感，她总是明白得太晚。

　　她靠在床边，像涸泽的鱼，微微张口呼吸着。没有了凛，她……该怎么办呢？

　　婢女漓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工夫就准备好了热水毛巾和换洗的衣服，她小心殷切地扶着沈琳之下地。

　　其实昏睡了一觉之后，沈琳之早已不似之前那么提不上力，但眼见这个小婢女如此慎重小心，倒也不忍心拂她好意。

　　入水之后，水温正合适，沈琳之靠在浴桶边，闭起眼睛，第一次觉得接下去的路无比茫然，哪怕再小的时候，哪怕亲宗们各种诡计暗招对付他们孤儿寡母的时候，她一个幼龄孩童还是挨了下来。那不光是因为她性格使然，更是因为凛……

　　凛……如果是你的话，你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沈琳之凝神想着，一直话说不停婢女漓却异常的沉默着，默默地帮她舀水擦身，微微发出抽泣的声音。

　　沈琳之抬头看着她，却见她两个眼圈儿都红了，是在努力憋着不哭。

　　“怎么哭了？”沈琳之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便问道。

　　“婢子……婢子太失态了，今天好不容易才能见到公子，原该开心才对，婢子……”九漓再也说不下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是主人又欺负公子了吗？”

　　主人？沈琳之知道她说的是唐紫苏，欺负？沈琳之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瞬间明白过来。她的胸前密布青紫的瘀痕，再往下看去，大腿跟处甚至全身都是这样的痕迹，那是百里老师在结界的时候留下的，难怪漓会误会。

　　“他没有。”沈琳之伸手掬了捧水，对着眼前这个满脸泪水的婢女解释道，“不是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漓解释，也许是不想漓误会唐紫苏，也许是她无法拒绝漓那样天真单纯的爱护。虽然相处很短，她却知道，这个婢女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爱护她。她说不上原因，可能是因为漓明明知道她是女子却这样顺口地叫她“公子”，可能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这个没什么主见、什么也都不关心的人……

　　“那是谁！？谁敢这样对待公子？婢女第一个不放过他，将他剥皮抽筋……”九漓气红了眼睛，说着恶毒的话语。

　　“唔……漓。水凉了……”沈琳之不想再说。

　　“好吧，公子，婢子去取热水来……”九漓抹了抹眼泪，快步走了出去，想必是跑出去哭了。

　　“凛。我其实真的是一个很没有主见的人呢，你发现了没有？你大概早就发现了吧……也是呢，一直以来，都是我听从你的意见比较多。”她只留一条受伤的手臂在水外，整个人慢慢躺躺靠在水中。

　　“公子，热水来了。”带着哭腔的话语阻断她继续下沉，漓取水回来了。

　　“唔。加了水，你就下去休息吧，我想自己待会儿。”沈琳之道。

　　“是，婢子知道了。公子你手上有伤，穿衣服不便的话就支会婢子，婢子候在外间。衣服都是大小姐的，也不知道您合不合身？”九漓加了几瓢热水，见沈琳之受伤的手没有浸湿，稍稍安心了点，又见她没有吩咐，便退了出去。

　　长发在水中飘荡绽放，好像水中的水藻，散开来。

　　“凛……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离开我对不对？”她整个人浸没在水中，眼前渐渐产生了幻觉，好像回到那一片花海之中，一切都回来了。

　　“琳，我永远会在你身边。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来我怀里。”水中的幻像中，沈凛之温和地笑着，朝着她展开了手臂。

　　太好了……

　　突然间，她被捞上水面，所有幻觉都消失了。

　　“小琳！你差点溺水你知道吗？”入目的是唐紫苏气急败坏的样子，他的衣服襟前全是她的水迹。

　　原来刚才……是快溺水了。原来只是这样而已，那么所看到的景象也全不是真的吧……

　　“抱歉，我睡着了。”沈琳之皱眉，有些不擅长应付眼前的局面。

　　唐紫苏拿下搁在屏风上的浴巾，盖在她身上，又拿了外衫给她穿上：“要不是萝晏想来见你，你刚才就出事了……”

　　“萝晏？”这个房间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吗？她居然一直没有察觉……果然最近的警惕已经弱成这样了吗？

　　“萝晏还不过来，你不是一直吵着要见的吗？”唐紫苏朝着门口的地方招手，神色间很是温柔。

　　门外一个女童立在那里，半个身子藏在门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样子。屋外月光很亮，屋内灯火温暖，小女孩的面容清晰可见，是类似唐紫苏的绝美，一双眼睛清澈见底，虽然没有那样的幽蓝，但是依稀有蓝的印记，很淡很淡的蓝色。脸上有些骄傲和天真的神色，眸光闪烁地看着沈琳之，想说话，却又犹疑着，什么都不敢说，羞得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萝晏……好熟悉的一个名字啊，紫藤萝烟，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她就是你妹妹吧，果然是很美，也很像你。”沈琳之记得在雪原的时候，唐紫苏说过他有一个妹妹。沈琳之披着外衫，虽然并不羞涩，但是被两个人围观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尴尬，“我有些累了……”

　　哪知话语刚落，一直怯怯不敢说话的女童脸色一下子煞白，手指对着唐紫苏“你！唐紫苏你骗我！她……她根本不记得我了……”说话间就捂着脸，气得跑掉了。

　　“萝晏……”唐紫苏喊那个女童的名字，可是她早已跑远了，他有些担忧地顿了顿，看向沈琳之，“小孩子有些任性，不要放在心上，早些歇息吧，我让九漓来帮你穿。”

　　沈琳之有些错愕，也有些疲惫，闻言只是点点头：“抱歉，我让令妹生气了，不知道是哪里说错话了。”

　　唐紫苏已经唤来了九漓，走到了房门口，看上去是很担心那个小女孩，听到沈琳之的话，他回身看着她，月华之下，长衣萧索，竟是说不出的孤寂和凄惶，他苦笑起来：“小琳，她可……并不是我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