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儿（小修版）》谢清一

37、补充

　　数日之后。
　　韦依和他去了医院，她同样请了长假。
　　许度的手术最快也只能排在三天之后，住院手续得先办了，预约的单人病房却在明天才能空出，二人就没带太多的东西。
　　对大多数人而言，这个小手术实在不用他们如此的兴师动众。他们二人却在这上面犯了执拗，究其原因也只是韦依不希望他在休息的时候会有陌生人的打扰，而许度同样也不希望她必不可少的陪护会由于空间的原因而太不舒适。
　　无论在何时何地，住院前所经历那些繁琐的检查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讨厌的事。
　　韦依自然也十分讨厌，连在阅读住院须知拦的家属姓名的时候都一直在质疑这些检查之中有多少是必须的，倒是作为直接当事人的许度没见抱怨。
　　每一份住院须知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韦依来回看了几遍签了自己的名字，没急着走，问了护士长这里病房的环境设施护工资源等等，边听边在便签上记录需要准备的东西，一角写了几个联系方式，都是可能会用到的。
　　骨科病人多数病程长，家属往往也为此极为受累，看上去多是满脸疲惫。
　　在此之中，韦依和许度显然就成了异类。一个短头发看上去有点一丝不苟的女人趴在护士站写着什么，另一个看上去要年轻一点的男人却一脸笑意靠在墙边看着女人，加上由于无意而被他压在了身后的一边衣袖，在这个沉闷的环境中像是点下了一滴浓厚的墨点。
　　这时正是病区里下午的闲暇时分，便有了几个得了闲又热情的年轻护士们站在临近的处理室打量。
　　当中一个小个子看上去有点精明的小护士离他最近，不知是不是有意让他听及，与同伴低语，“这个姐姐对弟弟真好。”
　　“谁告诉你他们是姐弟了？”她身旁那个有些胖乎乎的小护士笑她。
　　“肯定是。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许度笑意更深，扭头，轻声道，“你输了。”
　　“啊？”小个子脸似乎红了一下，“你听见了？”
　　“她是我妻子。”
　　唐思见他笑容满面，目光也一刻也不曾离开韦依的背影，仅仅是一句解释，也让人觉得他是满心欣喜。她抬头看了许度，许度目光却仍是不变，连笑意都不曾有变。
　　唐思不禁好奇，“她咨询得真细心。家里有人不舒服？”
　　“嗯。”
　　“那他真幸运。”唐思忍不住道，“好多事问清楚是好点。”
　　“嗯。”
　　“你怎么总不说话？”
　　“嗯？”
　　“对了。既然是来住院，病人今天怎么没来？”
　　“来了。”
　　“来了？”
　　“我。”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对我真的很好。很好。”
　　这时韦依也问完了，扭头将他折在身后的衣袖牵在手中，“聊开心了？”
　　许度低眉笑道，“你问完了？”
　　韦依搂住了许度的腰，挥手对唐思笑道，“谢谢。以后还会多麻烦你。”言语之中，眉间虽稍有忧色却仍是难掩彼此之间的默契。
　　唐思点了点头，目送二人渐渐走远，扭头与先前那胖乎乎的护士道，“原来是夫妻。不知道他们怎么才在一起的。”
　　“我也不知道。”她看着两人终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真的喜欢吧。”
　　揣测，好奇，终究不会告诉她们完整的故事。
　　唐思难免会对他们的满足和默契所艳羡，她假想未来自己所遇到的另一半。同样她也知道，无论她如何臆想，她也猜不出未来的自己会经历什么。
　　--
　　许度抽血的时候，韦依的情绪还是难免低了下来。
　　抽血的时候许度习惯性的偏头趴在了操作台上，随即又换了方向，看向了韦依。这时房中有几个由于抽血而哭闹不止的幼童见状倒立时止了哭，边抽边抓着父母求抱，许度不禁稍有尴尬，看着韦依笑了起来。
　　韦依竟觉悲伤情绪稍减，将他搂在怀里笑道，“你是不是也怕？”
　　“嗯。”酒精的凉意让他微微动了下，韦依却不由自主闭起了眼睛，须臾便听他道，“好了。”
　　韦依顺势接过棉签替他把针孔按住了，“怎么样？”
　　“这次下手轻。”许度坐直了，头还是偏着，这样他的姿势看上去还是有了几分喜感，他别扭的转了一点头笑道，“上次挂水那个护士下手可狠多了。”
　　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却让韦依没什么想笑的情绪，倒似乎在眼前不断闪现着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来回。他安静地歪在输液椅上，看到她时目光像是有了莫大的惊喜。
　　韦依笑着替他在止了血的针孔上贴了创口贴，他得以从这别扭难受的姿势中解脱，低头看着韦依，“快走。报告估计下午才出来。我最讨厌抽血。”
　　韦依推着他出了门，想起方才病房中所见不由笑道，“我觉得你随便搭句话就能讨人家小姑娘欢心。”
　　“什么？”许度一时不查，随口应声，“我没和旁人搭话呀。”
　　“还没有？”韦依眼睛笑着眨了眨，“不诚实。”
　　“没。”他摇摇头正色道，“为了明确我们之间的关系，纠正被歪曲的事实。”
　　“内容是什么重要么？”韦依假意笑他。
　　“重要。”许度脸色更加严肃了，于无人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毕竟，值得炫耀。”
　　韦依的脸色，就这么，刷一下红了。她心中暗想许久之前，他也像是炫耀一样对旁人说，“这是我姐。”
　　似乎她在他的心中一直是值得炫耀的存在，无论是何时何地，以何种身份。
　　韦依不由得开心起来，搂在他腰际的手指不断滑动，“谁说不会哄人的？”
　　许度笑了起来，仍旧一本正经的看着韦依的眼睛，“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是认真的。”韦依捏了许度一把，见他脸色仍旧不变，竟一起笑开。
　　笑过片刻，韦依抬头观望，只见许度侧身仍旧看向自己，见自己目光迎上才说，“也许可能会有一些人喜欢上我的某一面，应该不会是全部。我无需用时间或者尝试去应证我的猜想是否正确。有你就够了，有你就值了。”
　　韦依想了想。许度大概才是他们之间更明白感情的人，会守护也知道什么该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