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月苍穹》正东晓夏

7、烟雨迷蝶2

　　孟家以剑术高超闻名江湖，现在不及以前风光，身为新主人的孟骁肩负光耀门楣的重任，但看其温文尔雅，非争强好胜的人，倒像个舞文弄墨的书生，比起果敢的司空锦，甚显温婉。
　　这夜，霍梓砚辗转难眠，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在庄内转悠，孟庄不算大，她这几日早弄清它的布局结构。孟老庄主亡故，孟老夫人司空柔住在离孟庄不远的小屋里，吃斋念佛。据说司空锦是司空柔胞弟的遗孤，自小被收养在庄内，与孟骁青梅竹马，到了适婚年龄，便成了亲。司空柔寡居小屋，足不出户，孟氏夫妇常去探望。
　　霍梓砚偷偷摸摸地蹲在孟骁夫妇房间的窗户底下，期望探听到有用信息，不过马上又后悔了，自己怎么无耻地爬人家夫妻的窗户？正悄声要离开，房里却响起说话声。
　　孟骁道：“你又要去吗？”
　　司空锦“对！多扫清些障碍，你越有胜算。”
　　孟骁“你瞒着我扮成鬼面剑客，你可知我心里的滋味？之后我发现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我赢了剑王大会，也不光彩？你挑战各大门派，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吴越祁乃五湖剑盟的盟主，剑法高超，万一你不是对手呢？每次你出去，我都惶恐不安，生怕你遭遇不测。你真心为我好，就不要再去冒险了，你该知道，对我最重要的不是玉剑楼楼主的位子，而是你。”
　　霍梓砚一惊，没想到鬼面人是司空锦假扮的，为了帮孟骁铺路，她竟不顾自身安危，乔装挑战江湖高手。
　　司空锦“骁哥哥，爹临终前嘱托我一定要助你登上玉剑楼楼主之位，他老人家生前不得志，死后也不能安息吗？我不能不孝，更不能让你不孝。我们孟家沉寂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别人的笑柄了，我怎么能让你活得如此窝囊？若能用我的性命换回孟家的声誉，唤醒你的斗志，我情愿一死。”
　　司空锦决绝地开门而出，却看见霍梓砚惊慌失措地摔在地上，立马拔剑，剑光凛凛，宛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欲吞噬眼前鲜嫩的活物。霍梓砚只觉森森寒气紧扑而来，四肢顿时麻痹。
　　“锦儿，住手！”孟骁冲门而出，止住司空锦。
　　“你在此作甚？”司空锦素日的客气全无，双目如锥子。
　　“我？”霍梓砚一身冷汗，“我睡不着，出来凉快下，听到你们房里的争吵声，所以就…”
　　“你听到什么了？”
　　“你就是鬼面人！”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司空锦双目冒火，欲处之以绝后患。
　　“锦儿！”孟骁急忙挡住，“霍姑娘不是有心的。霍姑娘，你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好！我现在也没空与她计较，在我回来前，别放她离开。”说完，司空锦宛如黑蝙蝠般跃上屋顶，转眼消失。
　　朝着司空锦隐去的方向，孟骁长长叹了口气，眼中的温柔转为深幽的哀愁。
　　霍梓砚回到房中，更难以入眠，孟骁苍凉的身影和司空锦身上的蓝田玉不停地在脑中回旋出现。于是，趁夜深人静，她悄悄地出了孟庄，去找司空锦。莫愁派位于莫愁湖畔，霍梓砚疾步前进，天亮时，雇了辆马车，一路狂奔，希望能阻止司空锦挑战莫愁派。
　　孟骁彻夜未眠，昏昏沉沉地坐在书房里发呆，也顾不得吃饭了。这时，丫鬟荷衣急匆匆地跑来说不见了霍姑娘。
　　“都找过了吗？”孟骁急道：“该是出去了，你快带人出去寻找，千万要找到霍姑娘。”
　　司空锦第二日便到了莫愁派附近，吴越祁乃五湖剑盟盟主，剑法一绝，甚少对手，司空锦心知必定要遭遇一场恶战，但她顾不了了，前不久有人夜袭莫愁派，虽然吴越祁击败对手，但也耗了不少元气。
　　夜黑风高，司空锦身披黑斗篷，如黑鹰般落定在莫愁派的屋檐上，一双锐利的眼睛扫射整个宅院，纵身一跃，好似落叶飘下。
　　“吴越祁，快些出来应战！”司空锦叫嚣着，一脚踢倒旁边的桂树。
　　“何人撒野？”派中弟子闻声，倾巢出动。前几日，不速之客来袭，全派上下加强警戒。
　　“吴越祁在哪？竟派些小卒来作挡箭牌，快些出来。”
　　“狂妄之徒，竟直呼掌门名讳，你是何人？来受死的吗？”莫愁派大弟子欧阳旭手持长剑，恶狠狠地盯着司空锦，见她样貌丑陋可怖，锐气挫了一半，早就听闻鬼面人挑战用剑高手，紫霄山庄、恒云山庄、泰山派、嵩山派…皆受重创，各掌门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竟顷刻间就被无名剑客斩断手臂，不得不令人胆寒。
　　见欧阳旭畏缩的样子，司空锦讥笑道：“我等着受死呢，怎么还不动手？”
　　“休得狂妄！”在师弟们面前，大师兄不能失了威风，欧阳旭冲步上前，长剑一挥，却落了空，司空锦身形急移，已到他身后，欧阳旭直觉后背冰凉，一转头，慎人的鬼面贴了上来，欧阳旭疾步后退，鬼影闪而消失，却踩在了他顶上。
　　“大师兄，小心！”师弟们一拥而上，司空锦腾空急旋，狂风卷起，尘土飞扬，莫愁弟子们被搅得七荤八素、昏天黑天，醉汉似地呕吐不止，栽倒在地。
　　“可恨！”堂屋内突然青气沸腾，青衣人飞将出来，虎背熊腰，鹰目炯炯，一看便知是莫愁掌门吴越祁。
　　“缩头乌龟终于把头探出来了！”
　　“无礼狂徒，你究竟是何人？竟敢欺侮到我莫愁派来了！”
　　“手下败将没资格知晓我的姓名，你若是想知道我是谁，先赢了我再说。”说罢，司空锦拔剑，剑身闪闪，犹如一条银龙冲天而出。
　　“好剑！”吴越祁亦拔出剑，青光莹莹，他手持的正是令许多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青芒剑。
　　“今日我的龙蛇剑就是你的青芒剑的克星。”龙蛇剑嘶啸着，逼向吴越祁，剑身寒光割人，莫愁众弟子皆吓得魂飞魄散，四处躲散，名门大派威风尽丧，唯独欧阳旭硬抓着手里的剑，故作镇定。吴越祁怎能忍受如此欺凌，青芒剑在空中划动，宛如流星飞梭，剑法凌厉迅猛。司空锦在半空中不停回旋，挽出无数银色剑花，顷刻间化作银龙银蛇，嗤嗤打向吴越祁，却很快又被其剑气震破。
　　百十个回合，两人依然对战不下。欧阳旭在一旁心急如焚，掌门前几日方恶战一场，再对抗下去，怕是体力不支，要败下阵来。于是，欧阳旭朝旁边几个师弟使使眼色，示意从后偷袭。
　　司空锦发觉有人偷袭，怒吼一声，剑气震荡，轰然震飞数人。吴越祁不予司空锦丝毫喘息的机会，真气顺着剑身，冲射而出。围剿之下，司空锦渐感不支。绝不能被这群小人捉住，身份曝露，孟家庄决然无翻身之日了。她这一分神，却给了吴越祁可趁之机，青芒剑嘶啸一声，贯胸而过，一蓬鲜血涌出，司空锦忙点穴止血，腰间掏出霹雳弹，猛地往地上一摔，跃身而逃。抓到鬼面人，必定能为莫愁派争光添威，吴越祁消耗了许多元气，便命弟子们赶忙追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司空锦伤势不轻，莫愁派穷追不舍，伤口涌血不止，痛的她牙咬切齿。突然，一个黑影抓住她。司空锦一惊，急忙提气出击。那人忙呼：“夫人手下留情，我是霍梓砚！”
　　“霍梓砚！你怎么在这？”
　　“你快些将斗篷给我，出了巷子，有辆马车，坐它回庄。”霍梓砚匆匆披上司空锦的斗篷，狡兔般地直往前奔。莫愁派的人赶了上来，将霍梓砚团团围住，霍梓砚吓得身体发软，忙脱了斗篷，哭丧道：“各位大侠饶命！”
　　“怎么不是！”欧阳旭拎着霍梓砚的衣领，“那丑八怪在何处？”
　　“那吓人的怪物让我穿上这个往前跑，不准回头，不然就杀了我，我实在害怕，就…”
　　“可恨，中计了！”欧阳旭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霍梓砚扔到地上，带着众师弟急忙回头。
　　霍梓砚手脚冰凉，缓缓神，“大难不死，快回孟家庄吧。”
　　司空锦揭掉面皮，连夜回了孟家庄，孟骁见妻子身上负伤，心如刀绞，忙扶她到房中疗伤。司空锦运气服药，缓过神来，问霍梓砚可回来。
　　“霍姑娘前日一早不见，不知去了哪里？该不是被你吓到了。”
　　“不是，霍姑娘救了我。”
　　“霍姑娘救了你！怎么回事？”
　　“我与吴越祁交战受伤，莫愁派的人追捕我，幸得霍姑娘搭救，我才得以脱身，也不知她现在如何，该不会被莫愁派那些小人捉住了吧！”
　　“那我们快些去救她，不能让无辜的人替我们受难吧。况且…”
　　“少爷，霍姑娘回来了！”荷衣兴冲冲地跑进来。
　　“霍姑娘回来了！”孟骁和司空锦兴奋不已，急忙去迎救命恩人。
　　“霍姑娘，你怎么脱身的？”司空锦握着霍梓砚的手，满目感激。
　　“我说你威胁我冒充你，他们就信了，幸亏遇到的是一群笨蛋。”霍梓砚笑嘻嘻的，全然忘记之前的凶险。
　　“姑娘，这次多亏了你，孟骁谢过姑娘救命之恩。”孟骁行大礼拜谢。
　　“不用谢！你们好心收留我，我理应报答。呵呵，我这人一向喜欢冒险逞能，怪的是我每回运气都好。”
　　司空锦道：“姑娘若是寻不到你的朋友，就在我庄中住下。”
　　孟骁道：“没错，姑娘安心住下，我们必会将姑娘如家人一般对待。”
　　听到孟骁说会将她视如家人，霍梓砚心里羞愧不已，自己冒险出去目的只是想博得他们的信任。成为蓝田玉主人看重的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玉石。显然，司空锦的心思全在孟骁身上。或许只有一种办法能最快奏效，坚强女人的心里也有柔软的地方，她便要痛击司空锦的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