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月苍穹》正东晓夏

6、烟雨迷蝶1

　　厉清泓身陷梅庄，霍梓砚全然不知，一心赶赴孟家庄，盼望得遇鬼面人。
　　霍梓砚“绿萼姑娘，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绿色？名字有绿，衣服鞋子都是绿的。”
　　绿萼“名字是小姐取的，衣服也是小姐给配的，绿萼不挑剔，什么颜色都好。”
　　霍梓砚“梅小姐真有心思。”
　　二人边行边聊，不知不觉已到了孟家庄坐落的平江。时值江南梅雨季节，阴雨绵绵，满城飞絮，雨丝落入塘里，涟漪荡开，如墨的绿托起娇艳的红，点缀晶亮的雨珠，好似穿着珍珠舞衣的美人。
　　烟雨蒙蒙的季节，平江好比婉约清秀的女子，满目淡香，撑开花伞，步履轻盈地在雨巷里行走。
　　霍梓砚陶醉于眼前的秀丽景色中，绿萼突然问她：“你平江的亲戚家住何处？我们这就去寻他们吧。”
　　霍梓砚缓过神来，她骗说弟弟兴许会来投奔平江的亲戚，现在已到平江，要怎么变出个亲戚来？
　　“这个？”霍梓砚着急地顾盼四周，一个矮胖的妇人迎面走来，霍梓砚哭腔地扑到妇人跟前：“姑妈，我终于找到您了。”
　　“你谁啊？躲开！”妇人见一衣衫寒碜的扑过来，立即露出嫌弃之色。
　　“姑妈，您不认识我了？我是你侄女小砚啊，家中遭难，小砚特来投奔您的。姑妈，小砚好思念您啊！”
　　“滚开！我何曾有你这般落魄的侄女？休想讹诈我。”妇人连连躲避，霍梓砚死皮烂脸纠缠着，被她好一顿羞辱，绿萼看不过，抱不平地要教训妇人，却被霍梓砚止住，满腹愤懑，便带着霍梓砚到福临楼吃饭。
　　绿萼胸中难平道：“那婆娘是你姑妈吗？如此势力无理，见你落魄，便不认亲，此等小人真该打。”
　　“算了！世道不太平，家家都有难处，姑妈既不愿认我，定也不会收留小弟，看来他应不在此处。”
　　“那该如何？十日便要归去，如何再寻？”
　　“先回梅庄吧，不过回去前我还有一事未了。”
　　“何事？”
　　“以前随父母探望姑妈时，我与小弟时常与孟庄里的男孩玩耍，结下两小无猜的情意，这次，我想…”
　　绿萼明白那所谓的情意，她也知孟庄的地位：“当年柳忆梦创建玉剑楼，其徒五剑叱咤江湖，黄玉剑孟思洋乃五剑剑首，继任楼主之位，其独子孟卓奇却天生庸才，未能继承衣钵，而彩玉剑谭昊林的后人谭鹏远成了新一任楼主。前不久，谭楼主病逝，玉剑楼楼主之位悬而未决，待到剑王大赛，选能者居之。孟卓奇抑郁而终，其子孟骁据说面白文弱，不像有什么作为，不过下届剑王大会尚有时日，说不准这孟晓深藏不露。”
　　“绿萼姑娘对江湖中的事情倒很了解啊！”
　　“我虽跟随小姐，但自幼好武，对武林中的事情一直有所关注。”
　　“那么一会儿我们就去孟家庄吧。”
　　绿萼跟随霍梓砚到了孟家庄门口，朱门紧闭，霍梓砚正欲叩门时，一软轿落定，款款走下一青衣女子，佼佼乌丝，玉带珠花，虽小家碧玉像，却气场罩人。那女子胸前忽莹莹发光，冰戒接受到感应。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未遇鬼面人，却得遇另外一颗蓝田玉，也不枉自己长途跋涉的辛苦，霍梓砚心中暗喜。
　　“锦儿！”这时，朱门开启，一年轻男子出来相迎，虽不及见他正脸，秀颀挺拔的背影，却已见十分不俗。
　　霍梓砚不管三七二十一，指认那男子道：“绿萼姑娘，那便是我要见的人。”
　　“他！那对男女应该是夫妻吧，你还要去认他？怕他早不记得你了。”
　　“不管他记不记得我，我记得他就行。”
　　“单相思不会有好结果的，我劝你还是就此作罢，瞧见一眼，也算了了心愿。”
　　“不！既然来了，为何半途而废？”霍梓砚不顾绿萼劝阻，径自上前拍了下男子的肩膀。
　　男子一惊，转身看见嬉笑的霍梓砚，没因她的无礼生气，反倒客气地说：“姑娘，你有事？”那男子果然俊朗非凡，眉宇嘴角尽显温文尔雅的气质，明亮的眼眸未沾染一丝风尘，清澈得似一股泉水涌入怀中，令人禁不住心生感动。
　　“姑娘，你有何事？”锦儿见有女子痴痴地盯着自己的相公，脸上掠过不悦之色。
　　“我…”霍梓砚立刻将注意力转向锦儿，但一时想不到理由，隧发窘地无言以对。
　　“你！”男子平静的眼波动了一下，似曾相识的感觉。
　　“骁哥哥认得她？”那男子正是庄中的主人孟骁，司空锦是其发妻。
　　“似乎…”孟骁眉头微蹙，思绪流转，“你是！”脸上突然扬起惊诧的神色。
　　“你认得我！”看到孟骁奇异的表情，霍梓砚心里疑虑了，本是她假攀交情，想探明蓝田玉的下落，怎么这人倒像是认识自己似的。
　　“你究竟是何人？”司空锦见丈夫与一陌生女子四目相对，醋意大发。
　　“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绿萼见情势不对，立刻前来带走了霍梓砚。
　　平江的夜晚灯火通明，街头巷尾，热闹非凡，无论是饭馆酒楼，还是路边小摊，都飘着江南小吃诱人的香味。霍梓砚与绿萼靠窗而坐，桌上摆着清溜虾仁、枣泥拉糕、酱汁肉、梅花糕…都是平江特色小吃。福临楼旁水而立，湖面上掌灯的船缓缓游行，灯光映在湖面上，衬出几分孤寂，船里突然传来婉转的歌声。霍梓砚咬了一口枣泥拉糕，熟悉的味道，使她不禁想起弟弟曾为她做的枣泥拉糕，那时的枣泥拉糕远比此时的更香甜可口，含着它，眼睛不觉湿润了。绿萼见她这副状态，误以为她因孟晓生悲，虽然与梅疏影一般痛恨负心人，但想到曾经也痴情于不爱自己的男子，感同身受，对霍梓砚生出几分怜悯。
　　正当两人各自神伤时，窗外突然卷来一阵阴风，桌上的食盘被这股强劲的力量掀翻，绿萼忙运转内力护身，并抓住霍梓砚，可风力越发猛烈，将桌椅吹到，风中夹着奇异的香气，绿萼顿感不妙，大呼：“快掩住口鼻！”可余音未落，已浑身酥软，昏厥过去，待再醒来，已不见霍梓砚。
　　“究竟是何人掳去霍梓砚？”绿萼到处寻觅，影踪全无。梅疏影派她与霍梓砚同行，实际是要她监视霍梓砚。虽然，霍梓砚与厉清泓都不像江湖中人，可梅疏影总觉二人不太对劲，特别是霍梓砚，看似善良无邪，眼神中却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四下找寻不到，绿萼决定先回梅庄复命，沿途没能摸清霍梓砚的底细，现在霍梓砚离奇失踪，倒能让她断定霍梓砚必定身藏秘密。
　　而霍梓砚又一次昏迷，又一次在陌生的床上醒来。也许是体内的迷香还未散尽，霍梓砚感觉清晨的阳光有几分刺眼，昏昏沉沉地走出房间，眼前白墙青瓦、苍松小山，清新雅致的院落，倒像户书香门第。缓步徐行，假山顶上的凉亭里，一对青年男女相依而坐。
　　“厉荆泓！”迷糊中，霍梓砚的眼前竟出现了幻象，河畔月光下的厉荆泓长身玉立，微笑着朝她伸出手。
　　“姑娘醒了！”青年男子起身，眼波流转，令人如沐春风。
　　“你们！”霍梓砚顿时觉醒，发现自己身处孟家庄，那对男女正是孟骁与司空锦。
　　孟骁问道：“昨夜回庄时，发现姑娘昏倒在门前，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霍梓砚只记得自己在福临楼吃饭时，卷起了一阵阴风，便失去了知觉。
　　司空锦道：“请问姑娘怎么称呼？昨日不是还有位绿衣姑娘吗？她在何处？”
　　“绿萼？”霍梓砚这才发现绿萼不见了，“我不知道，我昨天和绿萼在福临楼吃饭，喝醉了，意识不清，也许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到了贵庄了。”
　　孟骁道：“那绿萼姑娘呢？”
　　“她？”霍梓砚心想绿萼武功高强，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测，她寻不得自己，估摸会回梅庄，这次莫名其妙地进了孟家庄，且不去计较原委，趁此拿到蓝田玉要紧。
　　司空锦道：“怕是绿萼姑娘正急着寻找姑娘，我这就派人去福临楼，兴许她还在。”
　　“不必了！”霍梓砚道：“其实我与绿萼也是途中相遇的，之前我们并不认识，因为同路，就搭伴而行。我这次来此，是为寻找一位故人。昨日，我就是误认孟庄主是我的那位故人，才失礼了的。”
　　司空锦道：“姑娘怎知骁哥哥是孟家庄的庄主？”
　　“我…”霍梓砚眼珠子一转，“昨日看到门匾上写着孟家庄，瞧二位的气势，必定是庄内的主人，总不会如此尊贵的气质，还能是庄里的奴仆！”
　　孟骁笑道：“姑娘说的夸张了，不过我们确是这庄里的主人，在下孟骁，这是夫人司空锦。姑娘如何称呼？”
　　霍梓砚心一凛，司空锦！锦瑟无端五十弦，“锦”便是这句诗里隐藏的线索啊，她学着江湖中人，抱拳道：“在下霍梓砚！”
　　司空锦道：“姑娘家住何方？我遣人送姑娘回家。”
　　“不用了！”霍梓砚急忙道：“我没有家了，所以才来此投靠朋友的。”
　　听到霍梓砚说自己无家可归，孟骁心生怜悯，眼里的光芒变得更加柔和：“那姑娘可找到故人？”
　　霍梓砚摇摇头，很委屈的样子：“没有，不然昨天也不会认错庄主。”
　　孟骁对司空锦说：“锦儿，霍姑娘现在无家可归，我们就让她在庄里暂住，再帮她找寻故人吧。”
　　司空锦点点头；“姑娘就暂且住在寒舍吧。”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我骁哥哥热心肠，见不得人受苦，你且住下，不然他定会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了。”
　　“对啊！霍姑娘，你现在也无处可去，庄内虽简陋，但定会尽心招待姑娘的。”
　　两人的热情令霍梓砚颇感意外，昨日她跟孟骁搭讪，司空锦醋意大发，今日为何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虽然事有蹊跷，但蓝田玉就在眼前，要顾虑那么多干吗？决定来了，就想到以后肯定会遭遇许多危险，不管多险恶，她的目标是拿到蓝田玉，救醒沉睡中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