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使徒》听空

12、第十二章

　　黑森林边缘，树木掩映处，一道红色的火焰在暗夜中燃烧继而熄灭，留下两具焦黑的尸体和地面黑色的痕迹。
　　身披兽皮斗篷，头戴兜帽的人影静静站在黑暗中，活尸摇摇晃晃向她走来，不远处，一头有着灰绿色皮肤的人形怪物扑了出来，低吼着把活尸撕成了碎片。
　　地上，黑色的怪书像狗看到了骨头一般撒了花扑向尸体旁边的黑色晶石。使劲一吸，晶石就进入了怪书封面上那张蠕动的大嘴里。寂静的暗夜中还能隐隐听到它尖锐的声音：“耶西亚为什么要卡莱斯也加入狩猎呢？这是多么巨大的浪费啊！要知道，我可不能让它杀死的活尸转化成黑晶啊！”
　　“闭嘴吧，格格巫，喂饱你不就行了！”兜帽下，耶西亚的声音响起。

　　只要小心点，这几具活尸对耶西亚来说并没什么危险，但她却无法约束卡莱斯。现在的卡莱斯根本没有意识，只是被本能驱使着把攻击耶西亚的任何生物视作“敌人”而已。
　　地震之前，耶西亚没听说过伦丹附近有人被袭击的传闻，也就是说卡莱斯一直没有攻击活人，现在看它吃活尸也能恢复伤口，也许是因为活尸的死毒无法感染它，那些尸体又是刚死不久，血肉还算新鲜的原因吧。
　　“喂喂喂，伟大的格格巫只是饿了而已，我们快去找下一处食物吧！啊——别让它咬我，我的小耶西亚……”
　　格格巫的尖叫声传来，耶西亚叹了口气，把怪书从卡莱斯·布莱克的嘴里抽出来。她想用手揉揉对方火红色的头发，却不小心碰到了那冰冷的灰绿色皮肤。
　　卡莱斯抬起头来，被薄膜覆盖的蓝眼珠仿佛没有焦距一般。耶西亚不能从他死寂的灰绿色脸孔上看出他是否在看自己。片刻后，她叹息了一声，轻声说道：“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鸢尾庄园不远处的黑森林是适合使徒狩猎的好地方，离伦丹镇不远却人迹罕至，有着零星活尸在活动又不会聚集的太多。比较麻烦的是在漆黑的暗夜中，找到活尸的踪迹有些困难，这让耶西亚猎杀效率有些低下。
　　幸亏卡莱斯偶尔能发现活尸的痕迹，倒没让她无功而返。她觉得或许吸血僵尸能够感应到其他不死种的位置，只是她无法让那头有着红发和灰绿色皮肤的“怪物”朋友明白除了“攻击”或者“不要攻击”以外的意思。
　　耶西亚的时间不多了，她至少得在天亮前赶回庄园，否则找不到她的人们会担心的。

　　仿佛看出了她的烦恼，格格巫啧啧的笑了起来：“之前伟大的格格巫吃了不少黑晶，我的小使徒，你可以再一次翻开我的第一页了。”
　　耶西亚的眼睛一亮，她怎么忘记了秘法呢。
　　翻开格格巫的第一页，依旧是同样的技能树，并排的三个秘法中有两个都是亮着的。耶西亚飞快的用手指点在第三个秘法“乌鸦”上，三个秘法全部化为明亮的字迹后消失了，只剩下《圣经》的界面。
　　奇异的短句从口唇中溢出，一只黑色的大乌鸦凭空出现，扑朔朔的落在耶西亚伸出的手臂上，几根黑色的羽毛随之飘落。
　　片刻后，耶西亚轻声开口道：“去吧，去找寻活尸的踪迹！”
　　黑色的大乌鸦用嘴轻轻啄了啄女主人的头发，扑扑翅膀飞了起来，不多久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目送着大乌鸦的消失，耶西亚忽然感觉天旋地转。视野的方向变了，她发现自己正在借助大乌鸦的视线居高临下观察着黑森林中的情况。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太过持久，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视野回归到平视的状态。

　　“嘿，我的小耶西亚，视野共享是很耗费灵魂力量的哦！”耳边传来格格巫嘿嘿的笑声。
　　耶西亚摇摇脑袋，站稳后捡起满地乱爬的怪书往腰带上一塞说：“走吧，发现了一小批，大概有五六头。”说完就带头向之前无意间视野共享时看到的方向走去。

　　飞扬的烟灰色粉尘轻薄无声，踩在脚下也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又一批活尸被消灭了，黑夜中传来耶西亚的声音：“格格巫，你之前说过使用乌鸦秘法的时候，我可以通过消耗灵魂力量来达到视野共享的效果。那么我进行狼人变身后，变成人狼状态也是消耗灵魂力吗？”
　　“当然，其实灵魂的力量是神灵的说法，对于使徒来说，被叫做精神力或者意志力更为贴切。小耶西亚作为格格巫的使徒，精神力会比常人大很多，当然就可以施展伟大的格格巫赐予你的秘法了。”
　　“那么火风暴呢？我是如何用灵魂力或者说是精神力让火焰凭空出现的呢？”这个问题憋在耶西亚心中很久了，她本就不擅长这种学术性问题，只是想知道秘法施展的原理罢了。
　　“元素，诞生于元素之海的元素。天地间充斥着这种看不见的力量，格格巫的使徒可以做到用精神力和密语推动元素之力的运行，从而施展出秘法。”格格巫难得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那为什么不叫魔法或者奥术呢？普通人借助精神力和密语就不能施展秘法么？”耶西亚觉得这种说法和在天朝时看到的魔法原理很像，在这里好像只有使徒才能够施展。
　　“我的小使徒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被叫做魔法或者奥术呢？这两种名称与秘法有什么关系吗？”格格巫尖锐的声音响起，“还有，为什么小耶西亚会认为普通人能够施展秘法呢？普通人的精神力是无限的么？精神力就是灵魂力，如果不是使徒，普通人消耗掉的灵魂力是无法补充的，到时候他们的灵魂会缺失、消耗，直到只剩下一副躯壳。只有使徒才能凭借伟大的格格巫不断补充消耗掉的灵魂。”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叫魔法或者奥术呢？耶西亚在心底问自己，她是被前世的思维限定住了，这里本不是天朝的一本小说或者一部游戏。这里是一个完全没有人认知过的大陆，一个真实的存在。她反省了一下告诫自己，应该脱离以前那些固有思维了，否则可能会因为认知问题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耶西亚的头有些晕眩，今夜施展了不少火风暴，或许这就是精神力消耗的表现吧。她揉了揉额头说“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伟大的格格巫。你的记忆似乎恢复了不少！”
　　“咳——咳，因为……因为伟大的格格巫吃饱了嘛，恢复的不多，不多……伟大的格格巫困了，格格巫要睡觉了！”
　　黑色的怪书做了个奇怪的向后弯曲的动作，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耶西亚猜测它那是在伸懒腰。
　　“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黑潮是什么？”
　　格格巫半响没有说话，直到耶西亚以为它真的陷入了睡眠之中，尖锐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伟大的格格巫记不清了，只知道黑潮是浩大的元素潮汐，是生灵的地狱，使徒的天堂。要知道神灵不能永远眷顾同一个种族，我的小耶西亚。”说完，它又变回了一本普通的《圣经》。

　　听了格格巫的话，耶西亚心中一沉，“生灵的地狱……神灵不能永远眷顾同一个种族……”这些都让她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道格格巫是故意不告诉她还是真的只记得这么多，她只知道人类有灾难了，或许这场红石堡附近的地震只是个开始而已……
　　唯一庆幸的是，其中还有一句“使徒的天堂”罢了，起码她可以借由这些行动迟缓的不死种喂饱她的书。
　　片刻后，耶西亚叹了口气把吃饱喝足的格格巫重新塞回腰带，这次没有新的秘法产生，或许越往后需要的黑晶就越多吧，她要消灭更多或者更高级的不死种才行。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像比以前好了，要是原来的耶西亚走这么远的路早就疲惫不堪了。

　　这么想着，耶西亚向着鸢尾庄园的方向赶去。本来正头疼如何让卡莱斯离去的男爵小姐发现，到了黑森林边缘，那头灰绿色皮肤的人形怪物就自动消失在密林之中。
　　她无法看到它，却知道它一直都在附近。
　　这个想法莫名的让男爵小姐有些安心，似乎就跟格格巫在她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