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使徒》听空

13、第十三章

　　暗夜中的猎杀活动持续了三天，依旧没有新秘法出现，这种速度已经不能让耶西亚满足了。
　　三天来，从镇子靠近鸢尾庄园这个方向逃出来的人加起来有上百个，但活着来到庄园门口的不过十分之一。这时候庄园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个人，里面的食物储量大概只够吃一个星期的，圣水几乎完全消耗殆尽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受伤，只有慢慢被转化为活尸。

　　幸运的是，几天来鸢尾庄园内部的秩序倒是确立起来了，家族护卫队的队长跟着老男爵去了红石堡，副队长死在了之前的地震中，好在老教士伦德虽然是阿卡莱恩家族的私人教士，在镇上也算是德高望重，由他来辅助耶西亚管理庄园，倒也十分合适；庄园里也搭建出一些临时窝棚供人居住，结实的外墙和以鸢尾庄园护卫为主组织起来的巡逻队，让里面居住的老弱伤残有了些安全感。
　　在这种情况下，耶西亚决定晚上不去黑森林而是去镇子里看看。没有见到大批量的幸存者逃出，或许他们是从伦丹的另外三个方向逃生，或许他们被警备队保护了起来，又或许他们仍然在充满活尸的镇子里苦苦求生。
　　不管怎么说，鸢尾庄园应该想办法和亚撒·沃尔夫的警备队汇合，一起撤出伦丹，毕竟长期困守庄园只是死路一条。当然，如果警备队不顾普通镇民的生命，早就离开了这个地方，鸢尾庄园也只能自行撤离了，耶西亚自谓没有能力救援镇子上的人。遭遇灾难的不只是伦丹，还有整个红石堡地区，周围有好多人口密集的城镇，或许离开伦丹之后的逃亡之路会更加艰难。

　　深夜，耶西亚先到黑森林边缘寻找到卡莱斯，才带着它一起向镇子的方向走去。卡莱斯进镇的时候表现的有些不安，它不喜欢除了耶西亚之外的活人，那会让它饥/饿难/耐，喉咙像烧着了一般。但跟随在耶西亚身边的欲望战胜了这种不安，它低吼了几声跳上了房顶，行走在几乎不能被人发现的阴影中，耶西亚看不到它，但她知道它依旧跟在自己附近。
　　几个火风暴过后，这条小巷子本就不多的活尸被清理了个干净。格格巫四处乱爬，美滋滋的享受着大餐。耶西亚肩膀一沉，一只大乌鸦落了下来。她让它落在自己手臂上，对上了它的眼睛，从那仿佛能看到死亡的红色瞳孔中看到了它曾经看到的场景，这种类似事后看录像的方法比视觉共享要节省精神力。
　　伦丹镇边缘的活人，能逃都逃了出去，逃不出去的也变成了食物和不死种。耶西亚倒也不怕别人发现。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为了猎杀和侦查的，耶西亚再次把大乌鸦放了出去，让它去寻找警备队或者大批活人的聚集地。

　　在这种活尸格外密集的地方，卡莱恩那种杀戮的方式远胜火风暴，耶西亚思考良久，退去了兽皮斗篷和衣裙，化为了狼人形态，这种形态更适合猎杀和赶路，虽然持续时间有限，但在大乌鸦赶回来之前应该足够了。
　　顾不得恶心，耶西亚化为的野兽直立而起变为人狼，这种形态似乎吓了卡莱恩一跳。那一瞬间，它几乎直接扑过来和耶西亚变成的人狼厮打在一起。耶西亚吃了一惊，她无法想象自己以人狼的样子和吸血僵尸厮打起来是什么样子，不怕活尸身上的死毒，不代表吸血僵尸身上的死毒对她无效。好在卡莱斯似乎很快分辨出了这是它熟悉的人，转身跃进活尸堆。
　　两头力量大速度快又不惧死毒的“怪物”是活尸的克星，它们以极快的速度消灭着来回游荡的不死种，后面跟着的是兴奋的哇哇大叫的黑皮怪书。
　　大约十分之一沙漏时后，耶西亚重新变回了人类，她发现自己对于人狼的控制力要强了一些，至少不至于一进入野兽状态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且变形持续的时间也稍微延长了些，用格格巫的话来说，只要它能吃饱，使徒的进步就是无限的。

　　耶西亚抱着衣服赤身裸体的闯进一家民居，消灭了在里面游荡的两具活尸，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主人的卧室，用里面的水清理起沾满活尸体/液的身体。套上衣服后，她深叹口气，觉得自己的羞耻心什么的已经完全没有下限了。
　　她发觉自己几乎不介意在自己那本色书面前，甚至卡莱斯面前赤身裸体，虽然她并不把它们当成人类来看。但万一被活人看到了呢？难道她要杀人灭口吗？
　　窗外传来“扑朔朔”的声音，耶西亚推开窗户，自己那只大乌鸦正站在窗台上，她从它红色的眸子中看到了几批幸存者。
　　“很好，我的宝贝，继续搜索，别被人发现了。”耶西亚用指尖轻轻触了触翅膀上漆黑的羽毛，把它放飞出去。男爵小姐大半夜孤身一人穿过布满活尸的镇子出现在幸存者面前怎么看都不会合理的，她打算明天从鸢尾庄园带一批护卫进镇，搜索一些有行动能力的幸存者以及储备物资。
　　而今晚，只是使徒的狩猎时间……

　　“耶西亚小姐，这里都是尸体，大多数都是活尸的！”一名庄园的护卫从集市废墟那布满尸体的道路上走过来，表情严肃。
　　这些尸体身上有刀剑的痕迹，而且很新，这就说明不久前曾经有幸存者来过这里。
　　“加快速度，继续搜索粮食和幸存者。”男爵小姐站在尸堆中面不改色的下着命令。她是故意引导她的队伍来这里的，昨晚她就知道这里有活人停留。
　　“快看，前面有人！”
　　声音传到耶西亚耳中，她快步走过去。转过一个街角，却见到几个熟悉的人影与被活尸重重包围着。
　　“上去帮忙！”
　　一些活尸被其他活人的气息所吸引，掉头冲着耶西亚的队伍冲过来，不一会儿便被解决掉了。

　　“男爵小姐，多谢您救了我们。”加菲尔德带着剩余的警备队员和一些幸存者来到耶西亚面前，这位原本不错的弓箭手在充满活尸的集市街道上，几乎施展不开，显得狼狈异常，不过看起来倒是没有受伤，“亚撒队长他们也在镇上，一直在分组搜寻者幸存者。外面的教堂是我们的临时聚集地。”
　　男爵小姐抬头望着这位小队长说：“我明白了，加菲尔德先生，能不能带我去见亚撒骑士。鸢尾庄园还有一些幸存者，我想我们应该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撤退，恐怕整个红石堡地区的情况都不会太好。”
　　“我知道了，请您跟我来。”对于这位亲自带队的贵族小姐，加菲尔德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佩服。

　　虽然通路已经被警备队员打通了，但依旧花了大半天的时间，他们才穿过镇子，到达另一边的教堂。
　　这里的情况比鸢尾庄园糟糕多了，教堂地方本就不大，又聚集了好几百幸存者，他们无处栖身，只能躺在教堂外面的空地上。冬日寒风凛冽，许多人都缩在一起，空地上布满了混杂着血腥的异味。
　　“耶西亚小姐，请小心脚下！”加菲尔德皱着眉头带着男爵小姐向教堂后厅走去。
　　耶西亚小心的迈过地上躺着的人，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经沉了下去。看着受了伤却因为无法医治而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着的人们，她心里有些难过。果然，警备队因为要负责镇上所有幸存者的安全，压力太大了。她忽然有些犹豫是否还要跟亚撒·沃尔夫合作了，她的人在加上这些人一起迁徙撤退，光是需要的粮食都不够。
　　“高贵的小姐，给我点吃的吧！我的女儿就要饿死啦！”突然，一双肮脏的手抱住了她的小腿，那是一个二十多全身脏兮兮的女人，因为寒冷她的嘴唇已经成了青紫色。她的身边依偎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她硕大的黑眼睛几乎没有焦距，镶嵌在瘦的惊人的脸孔上，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耶西亚挣了两下，没有睁开，却有些不忍心了。
　　“松开手！”加菲尔德的手下和男爵小姐的卫兵一左一右想要拉开那个女人，她却死死抓住耶西亚的小腿不松手。
　　“求求你，我的女儿要死了！”因为那个女人总是不松手的缘故，抓着他的男人们的动作开始粗暴起来。
　　“住手！”耶西亚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她可以明知人们可能死于活尸之口，却因为保存家族实力而不施以援手，可以漠视那些因为寒冷、饥饿、恐惧、伤痛而在生死线上挣扎的贫民，但是她还是不能无视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情。

　　自己就是这么伪善，她自嘲的想。偏过了头，耶西亚低声吩咐着：“放开她吧，给她们一些吃的。”一路上，鸢尾庄园的护卫们搜寻到了不少食物，除了一些不好携带的被藏在了未倒塌的房间等着回程时取出，其他都带在身上。
　　她身后的护卫从背上的口袋里掏出几块干硬的黑面包递给小女孩，女孩的母亲松开了手不住的磕头：“谢谢，谢谢，愿圣父保佑你！”
　　“耶西亚小姐！”加菲尔德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他几乎有些发怒了，“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耶西亚刚要回答却被打断了，一群人围了上来：“仁慈的小姐啊，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好几天都没有吃饭了！”
　　加菲尔德的人和鸢尾庄园的护卫们立即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和人群不断粗鲁的推搡着，把耶西亚保护在中间，但还是有人从护卫们的缝隙中伸手进去抓住了男爵小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