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影》顾*

14、第 14 章

　　齐天白所选的屋子便是当年母亲的房间，他打发了佣人，先把牌位放于圆桌之上。移开在房间中唯一的书柜，找了个高低大小合适的方桌放于书柜后的暗室里。
　　扣扣……两声轻而干脆的敲门声响起。齐天白移好书柜转身便去开门，吱呀……陈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齐天白便看到屋外头站着的夏跃春，他手里捧着不少东西，腿向边上跨了一步让出位子让夏跃春进来，随后便关上房门。“这边。”齐天白快走几步，夏跃春便捧着东西跟入暗室。
　　“他睡了么？”齐天白问着夏跃春，手上动作到没有空下。他从夏跃春捧着的一堆东西中抽了一块颜色比较深的布，抖了抖后平铺在方桌上。
　　“睡了，可是今天坚决不让在下针。”夏跃春环顾着这个有窗有椅子的暗室，心里不由生起疑问，这齐天白对这宅子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连暗室这种房间都知道，想着便盯着背对着他的齐天白。
　　“怎么了？”待齐天白铺好桌布转过身来时看到夏跃春正出神的盯着自己。“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背上有东西？”说着两手往背上摸去。
　　“不。只是看着你让我想起故人。”夏跃春收起满心的疑惑，用故人说辞唐赛过去。看着齐天白从自己手中捧着的一堆物件中一样一样的放到方桌上，开口问道：“怎么突然下定决心帮我了？”
　　齐天白手上动作一顿续而又继续，只是那一霎那也没逃过眼尖的夏跃春。
　　“看到他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齐天白再次转过身来拿夏跃春臂弯里的物件。他拿起一个香炉手指轻轻拂过，抬起头时眼中带着的那片忧伤，让夏跃春不经意的皱起眉来，他静静的听着齐天白说道：“那种失去至亲的痛。我……只是想帮他。”只是想帮他吗？还是因为他与自己有着同样的遭遇。
　　夏跃春看着眼前这个与阿初、阿次有着相同样貌的人，年龄看起来不大，脸上流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表情，开口说道：“我们生活的当今乃是一个乱世，生不由己。”夏跃春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齐天白的肩，表示安慰又急忙抱住手腕中的物件。看着齐天白给阿次上了香后，听着他对着牌位说：“阿次哥，请你放心，既然我齐天白答应了帮忙，就会配合夏医生医治阿初哥。”说着跪了下来磕三个头。
　　两人出了暗室坐在屋中的圆桌边。夏跃春简明扼要的给齐天白讲诉了阿初与阿次之间的事情，一下子如此大的信息量让齐天白有点招架不住，听完后觉得胸口闷的慌喘不上气来。
　　“让我消化消化，天色不早了你也回房间休息吧。”
　　夏跃春看着齐天白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轻声叹一口气，“你也早点休息。”说着带上门回了自己房。
　　齐天白待到夏跃春关上门的瞬间仰起头紧闭双眼，半响吐出一口大气。他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你杨慕次当作是自己，杨慕次便是我，我便是杨慕次。随后低下头，起身，手指一一拂过屋子里的各类摆设，这里有他年幼时的记忆，开心的，伤心的。这里是他母亲的卧房，幼时不懂为何母亲与父亲不同塌，还顶撞过母亲。孰不知母亲心中的苦闷。
　　齐天白人一仰和衣倒在实木床里。
　　这个家曾因得罪官府惨遭灭门抄家，惟有自己侥幸逃脱，他齐天白经历了失去母亲，父亲失踪之痛。他堂堂富家少爷沦落街头，饱受磨难。却没有想到多年后与父亲的重逢，才明了自己这十几年是生活在父辈错综复杂的爱恨情仇间。再次经受炼狱般的煎熬那是他养父唆使自己杀了亲生父亲。
　　不知何时，齐天白就这样隔上眼皮睡了过去，却睡的不慎安分，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珠子的游走而抖动着。眉间紧凝，一颗豆大的透明泪珠子从紧闭的眼缝里流了出来，随着脸颊流下滚落在床单中。薄唇微微开启，细听好像是在叫着谁的名字，渐渐的声音变的响亮起来，突然大叫一声母亲。齐天白腾的从床榻中弹了起来，豆大的透明泪珠子不断的从乌黑的眸子中滚落，额头上的汗珠子也爬的满满当当。来不及擦去它们房门便被砰的推开，齐天白积满泪水的眼睛模模糊糊的一时看不清来人，待看清穿着睡衣一脸担心跑进来的人是杨慕初时，整个人一震，他大意了。
　　“怎么了这是？做恶梦了？”杨慕初看到自家弟弟脸色煞白，满脸泪水的样子疼惜的紧。赶忙坐在床沿边一把抱住拥的死紧，手掌不停的在‘阿次’后背上下揉着。
　　齐天白头靠着阿初的肩膀，抬手抹了把脸，理了理情绪，深呼吸几口，说道：“你没睡？”一出口便是浓重的鼻音沙哑的声音。
　　阿初被对方问的失了说辞。因为梦见阿次来看他，高兴间心生疑问。这人明明没有死为何自己这会儿又梦见了？他回忆着梦中阿次对他说话，却怎么仔细听都听不到声音只能看见嘴唇在动，心里一急就醒了过来便没了睡意一直睁着眼睛躺着。虽隔着屋子，夜深还是听的清楚这厢的喊叫声，当时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哪还管得了什么，穿了拖鞋就往这边冲。
　　拉开距离，阿初用手摸了摸‘阿次’依然带着汗水的额头说道：“没事了，有大哥在没事了。”
　　齐天白看着这样一脸担忧的阿初心里泛起酸水，如果自己不是长的和那个叫杨慕次的人如此相似，阿初还会这样担心自己吗？杨慕次，你突然的闯进我的世界，带着这个一心只有你的阿初到我的身边。他的所做，他的所言，都是为了你，你可知道？你有一个如此爱你的大哥，我羡慕至极。
　　“来，大哥今晚陪你一起睡，这样就不会在做噩梦了。”阿初语气温柔的说着，对待珍宝一样。他拉过没有动过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手掌轻而有节奏的拍在齐天白的背上，一搭一搭。
　　而齐天白则乖巧的窝在阿初怀里，抬眼注视着阿初，心里说道：杨慕次，占时就让我也感受下这样被人照顾的滋味。然后向阿初又靠了靠近，合上眼睛，嘴角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这后半夜，两人都无梦，两人都安心的沉沉的睡到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