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男孩间的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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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勒斯！嘿，海德勒斯，”德拉科刚关上房门就兴奋地叫了起来，“你绝对想不到我爸爸带回来一个什么样的消息！亚瑟·韦斯莱被蛇咬了！现在正住在圣芒戈，生命垂危！”他在软椅里坐了下来，“话说回来，我回来三天了，竟然不知道这里多了一只小精灵。布莱克家族的最后一只小精灵竟然在我家里！它来投奔我母亲……我猜，我母亲大概是它唯一尊重的布莱克家的人了——你瞧，他们宅子里的人都死光了，当然啦……还剩一个纯血败类小天狼星·布莱克，无比巨大的耻辱！”德拉科笑了起来。
“嘿，你看着窗外干嘛？”德拉科问道，但是很快，他又顾自说了起来，“波特现在和那帮人混在一起……我知道，邓布利多老疯子带领的组织……叫什么凤凰社的……哼，真是不自量力……黑魔王的强大谁也不能否认，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德拉科伸手扯下小圣诞树上的几块巧克力，剥开一个丢进嘴里，“我说，你要不要来一个？——啊，对了，你不能吃，”德拉科坏笑起来，继续说道，“我会永远记住今年的圣诞节的，多么美好——我爸爸回来陪我们吃晚餐，一起分享亚瑟·韦斯莱生命垂危的消息……哈，我猜波特和韦斯莱小崽子们现在一定痛苦极了，要是我能亲眼看一看该多好，你说是吧？我真希望那个穷酸韦斯莱就这样死在圣芒戈，那样一来——我也许就能在开学的时候看看他们哭鼻子的模样了！”德拉科得意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见海德勒斯没有一点反应，他诧异地回过头看着男孩的背影叫道：“海德勒斯？你怎么不说话？”
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
“海德勒斯？”
就在德拉科要站起身过去看看时，男孩开口了：“德拉科，我说过……你不应该说这些残忍的话的……难道你真的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感到高兴吗？”
“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当然会高兴，”德拉科靠在椅背上侧着头，“那可是波特和韦斯莱，我巴不得他们遭殃呢！”
“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们？他们甚至并没有伤害过你。”
“哦……伤害我？”德拉科鄙夷地哼了一声，“他们得有那本事才行，至于我讨厌他们……单就他们的存在就已经令人恶心了，不是吗？”
海德勒斯闭上了眼睛。
“我说你又怎么了？”德拉科不悦地皱起眉头，“不要破坏我的好心情，这很难得。”
海德勒斯没有回答。德拉科于是撅着嘴扫视着屋子：“那些书呢？你怎么傻站在窗前没有看书？”
“有些东西，看再多的书也没用。”海德勒斯轻声说。
德拉科拧起了眉：“你到底怎么了？我就下去吃个饭，你怎么就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不是我奇怪，只是认清了一些事。”
“一些事？”德拉科奇怪地挑高眉，“什么？”
“保护该保护的人，正视你的敌人。”
德拉科好笑地哼了一声：“终于想清楚了？要我说，你早就该这样了。老是帮着邓布利多那帮人说话，永远搞不清立场。”
“立场……”海德勒斯轻声说着，“是啊，立场。”
德拉科一脸困惑地看着男孩的背影，他终于意识到男孩的语气相当不对劲。
海德勒斯转过身，直视着德拉科：“你会一直站在你父亲身侧，跟随黑魔王，是吗？”
“这问题你问过。”德拉科说道。
“没错，这问题我问过……”海德勒斯喃喃地说道，他抬起头：“那么，我们是朋友吗？”
“你这白痴又在乱想什么？我们当然是。”德拉科有些烦躁地说道，他感觉事情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海德勒斯清晰地说道，“我们是否还是朋友——如果，我是一个麻瓜？”
德拉科猛地怔住。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确定地说道：“……麻瓜？”
“是，麻瓜，”海德勒斯注视着他，“你们认为的肮脏人种，你们坚持要铲除的麻瓜。”
德拉科一脸的不敢置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可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会魔法的，是吗？你是拥有魔力的，是吗？你怎么可能……”
“那都是里德尔的，不是我的。”海德勒斯打断了他。
德拉科愣了愣，接着，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地说道：“那么那个女人呢，恩？那个教你魔文的女人？麻瓜不懂魔文吧，是吧？”
“不……他们懂，”海德勒斯平静地说，“魔文就是古文的一种，千年前我生活的时代，好些人还在使用这种文字。”
德拉科望着海德勒斯，像是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种说法。接着，他低下头，像是在努力思索着其他可能反驳这个事实的证据，没有发现海德勒斯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就在他竭力拒绝这个事实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海德勒斯平静的声音。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但是就在刚才……我找回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记忆……”海德勒斯像是豁出去一般，他轻声说道，“德拉科，我是麻瓜，是生活在千年前的麻瓜。我的家族——菲尔德家族，是那场反巫师战争的主要力量。连年的战争中，我们杀死了许多巫师，巫师方面——当然，也杀死了我们许多人……菲尔德家族上下，全都恨透了巫师……他们全都认为，巫师是掌握着邪法的怪物，给他们带来灾难，带来祸端……”
海德勒斯看着眼前低垂的铂金色脑袋，胸口有些隐隐的刺痛，然而他仍然倔强地注视着他，继续说道：“从我懂事起，我爷爷就在教导我家族的历史……包括和王权的斗争，和教会的斗争，和其他贵族的斗争，最重要的还有——和巫师的斗争……”
“你不知道我接触过多少家人被巫师杀害的臣民……你也不知道我在地牢里见过多少被残酷对待的巫师……我曾经说过，我不知道我的母亲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但是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我对伤害了我们的巫师表现出那样的仁慈……而这种愚蠢的同情心……也害死了我的老师……”
“如果说我对我奶奶的死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我父亲的死亡，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海德勒斯努力抑制胸口越来越清晰的疼痛，继续说着，“我的父亲从三个巫师的手中救下了我……德拉科……你能想象那场战斗的残酷吗？一个没有一点魔法力量的麻瓜，对上了三个手持魔杖和宝剑的巫师？……最后，他倒在了血泊中……紧紧抱着我，跟我说不要哭……”
“如果是你，德拉科，你会怎么做？当你最爱的亲人被对方杀死的时候，你会怎么做？”海德勒斯握紧了拳头，平复了话里的起伏后，冷静地说道：“其实……即使这样，我也知道这一切并不是简单一句复仇就可以解决的事。我父亲手上也有不少巫师的性命。所以……这一切从来就不像爷爷说得那样简单……”
“只是……我无论如何不可能帮助黑魔王屠杀无辜的群众……我无论如何不可能站在黑魔王一边……”海德勒斯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德拉科，眼中的光芒终于完全熄灭。他最后望了一眼铂金发色的少年，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们俩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再见，德拉科。”
海德勒斯轻声说完最后一句话，啪地一声幻影移形离开了，没有看见在最后一刻，德拉科望过来的灰色眼睛。
出现在密室的那一刻，海德勒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把脸埋进双手里，紧紧闭着眼睛。他的头很疼，胸口也很疼，全身上下每一寸都传来麻痹的感觉，他不知道，已经成为灵魂的自己为什么还会这样难受。
片刻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开始向密室深处走去。他想到，要是在以前，蛇怪老早就会感受到他的气息，游出来迎接他了。但是这几个月来，它的感官已经越来越迟钝，几乎已经完全不能听到密室里的远些地方的动静了。海德勒斯难过地想，每当自己处于困境的时候，总是蛇怪在安慰着自己。这间密室——似乎已经成了他的家——而现在，这是他唯一的庇护所了。
然而，当海德勒斯走到巨蛇石像前时，他手里的魔杖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几乎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蛇怪——不要问他为什么——他就是在那一瞬间感知到了发生在他眼前的事——尽管他愿意付出他所拥有的全部来逆转这个事实——
陪伴了他三年的蛇怪，孤独地死在了某个时刻……海德勒斯所不知道的某个时刻……
海德勒斯怔怔地看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蜷缩着的巨大蛇怪。它就那样僵硬地躺在了那里，躺在他时常捧着书看的地方。它似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努力地将自己巨大的身躯缩进那一小块的地方，就像是在寻找着海德勒斯的气息，期盼着他还能伸手抚摸一下它……
海德勒斯颤抖着指尖，微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全身僵直地站在那里，目光怔愣。忽然间，他像是哮喘病人发病一般急剧地喘了口气，又被迫地噎在一半。男孩举起右手，苍白的指尖紧紧地抓在胸口，咬着牙，无声地伫立在原地。片刻后，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低下头。灿金的碎发流泻下来，遮住了男孩的眼，看不清表情。接着，男孩一步一步走近石像，而后蹲下身来。他伸手轻轻抱起蛇怪的头，这时——啪的一声响，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他侧过头，发现那是他最后一次从图书馆带回来的两本书——蛇怪将它们紧紧缠在自己的身躯中间，压在了脑袋下面……
这就是他给予它最后的慰藉吗？海德勒斯在那一瞬间几乎恨透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你都在做些什么？你不是说过，要带它去感受一下外面的世界的吗？你不是说过，要带它度过快乐的一天吗？你不是说过，你不是说过……要让它不再有遗憾的吗？你，可是你都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让它独自一个孤独地死在这间冰冷的密室里……一辈子几百年的时光……都围困在这漆黑得没有一丝希望的地方……你让它这样痛苦地蜷成一团……只为了感受你最后遗留的气息……
海德勒斯，你到底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
男孩微微动了动，而后深深俯身紧紧地抱住蛇怪大眼紧闭的脑袋，颊边是蛇怪冰冷的鳞片，鼻间是它冰冷的死亡气息。最终，男孩还是说出了那句——
“对不起。”
许多年前，年幼的男孩曾哭得那样撕心裂肺。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男孩间的矛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