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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谁不入地狱,我入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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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谁不入地狱,我入地狱
听到此处,广亮拖住道济的衣袖掩面大哭道:“师弟啊,怎么又是这种生活爱情大悲剧啊?你明明知道我心灵很脆弱,最最听不得这个的,我真讨厌你,呜呜呜呜…”道济一直努力拯救自己的袖子也没成功。
赵斌小声跟白雪道:“故事到这儿怎么没按剧本演啊?莫不是这阮小姐脑子进了水?阮会梁这么对她,她怎么还要嫁给她?”白雪道:“就是嘛,要是兔姐姐我,早就一掌灭了他了!”
阮红玉闻言道:“不知道众位听过鬼新娘的说法吗?我们家乡有一个传言,如果一个女子受了极大的冤屈无处申诉,只要身着红嫁衣、足蹬红绣鞋,在新婚之夜子时自尽,周身怨气便可直达天听,便会有使者下凡为你复仇。”
道济摇头道:“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你以为那是召唤兽啊,一叫就到,真是!”
必清了然道:“原来你是想为你父母报仇。可你这样就会赔上自己一条性命啊!”
阮红玉苦笑道:“不像众位英雄,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突逢巨变,父母皆被歹人所害,我打也打不过,再说三年守孝期限已满,石郎却再未出现,我还有何人可以依靠?难道我还有得选吗?只要能报父母之仇,区区一条性命又算的了什么?!”
陈亮问道:“那后来呢?难道这个传说是真的?”
阮红玉点头道:“不错。我趁他在前厅与一班狐朋酒友喝得酒酣耳热、无暇他顾之际在新房悬梁自尽。就在我觉得逐渐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我真的看见有一个全身裹在黑衣里却一头白发的人出现在房间里。”
广亮道:“难道那个传说中的复仇使者就是他?”
阮红玉道:“没错。他说他正在寻找什么东西,恰巧路过此地,感受到强烈的怨气,寻到我的所在,把我从绳中救下,问我有什么冤屈。我一五一十讲给他听,他听了很是气愤,说他平生最恨之事便是老天无眼,世道不公。我央求他为我复仇。但他告诉我这世上没有一厢情愿的事,要想他为我杀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众人好奇道:“什么代价?”
阮红玉道:“就是要把我的魂魄都交给他,自此与尘世无涉,不入轮回,永不超生。”
众人痛惜道:“不入轮回、永不超生,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阮红玉咬牙道:“不,我恨他!恨他杀了我爹娘!恨石守言食言而肥!恨这世道不公!只要能送那狗贼下地狱,什么都值得!”
道济摇头低声道:“唉,仇恨令人盲目,冲动是魔鬼啊!”
阮红玉接着道:“待狗贼回到新房,那神秘使者便一掌把他掼倒在地,还施法冰冻了那畜生,”红玉仰天长笑,“我终于能够亲手把他的黑心挖出来,祭奠我死去的双亲父母,为他们、也为我自己复仇!为了遵守诺言,我便我的灵魂交给了那个白发黑衣人。他还告诉我不用怕,要牢牢记住四句话,当它们实现时,就是我重见天日之际,那时这世界必然已经改头换面,变成一处清静之地。”
道济听到此处忽然心里一动,问阮红玉道:“他说的是不是这四句话:‘天道已死,魔天当立。五星连珠,改天换日’?”
阮红玉奇道:“你当时并不在场,你怎么会知道?”
道济又拿出给范云卓看过的那张画像:“你仔细看看,认不认识这画里的人?”
阮红玉看了一眼不禁惊呼道:“这、这不就是我活着时候的画像吗?怎么、怎么会在你这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说的那个时候真的到来了?”
众人惊讶之情不亚于阮红玉,广亮、必清二人更是吓得抱作一团:“杀人的妖怪真的是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诈尸?!”
陈亮、赵斌、白雪:“或者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道济无奈道:“真是少壮不努力,长大徒伤悲啊!亲们,能不能麻烦你们带上思考的帽子仔细想想再说啊!你们想,昨晚那妖怪要是真是眼前这个红玉,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和现在截然相反?现在这个红玉又为什么不干脆一掌冻死我们算了?”
广亮抱住必清道:“哎呀我说师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也知道我最怕那个那个了,我能不能先晕倒,等快结局的时候再叫醒我啊?”
众人:“没门!”
赵斌顺着道济的话想了想道:“师父,根据红玉姑娘的描述,她死去的那天穿的正是红色嫁衣,而昨晚的妖怪身上穿的也是红色嫁衣,而且长得和红玉姑娘一模一样,会不会是他不喜欢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利用了手中红玉姑娘的魂魄,以红玉的模样出现,再用他那阴毒的功夫杀死那些他所谓的当死之人。”
道济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想通,既然红玉已经把自己的魂魄交给了那个复仇使者,为什么现在她还能把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魂附在范公子身上和我们说话呢?”
阮红玉回忆道:“我想我可以解答你的疑问。但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要我找到石守言,我只想问他一句话。”
赵斌道:“红玉小姐请放心,我师父最擅长人口失踪案了,只要这个人还在,他就一定找得到。”
阮红玉点头道:“好,既然你们是这些年唯一能见到我的人,我姑且信你们一回。当日杀了那狗贼之后,神秘使者就要依约取走我的灵魂。就在我灵魂离体的一瞬,我听到外面为婚宴请来的戏子正在唱那首《长命女》—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我突然很不甘心,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石郎一别三年无音信,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我的身边,如果当年他在,这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我想找到他,当面问个明白,不然我死也死得不甘。这么想着,我就感觉自己的一部分飘向门外,找到了那个演奏的女子,但她阳气很重,我不能近身,只好留在了她的琵琶里,我想这大概就是你们说的三魂七魄之一。后来人们发现房里出了命案,仓皇奔逃,那个歌女就把那只琵琶忘在了外厅。后来衙门的人过来清理,以为这琵琶就是屋主之物,随手放在了前厅角落,我没力量开口,更没办法挣脱,就一直这么留了下来,希望听到关于石郎的只言片语。”
道济了然道:“估计是你执念太强,超出了那个复仇者的控制力,却又无力全部超脱,所以只有一魂逃了出来,附在琵琶里。可按理说,一魂的力量是很弱的,这么多年过去,很可能已经烟消云散了,为何你能附身在范公子身上、甚至同我们对话呢?”
阮红玉突然红了眼睛,声音又变得充满怨恨:“这就要‘多谢’那个石守言了。”
道济道:“哦?谢他?”
阮红玉道:“自从出了命案,这宅子就一直空着。大约三十年前,人们逐渐淡忘了当年之事,有一外来姓范的人家并不笃信鬼神之说,看宅子不错就买了下来,他们甚至留下了很多当年之物,包括我寄身的琵琶。又过了十年左右,有一个小童来到范家,说是受他祖父之托,要来还这家主人的信物。原来这孩子的祖父就是石郎在他家乡的远亲,其实石郎在第三年上就遣这位远亲来此地送还我当年临走时送他的定情信物,只是当时我家已经出事,早已人去楼空。这位远亲为了遵守他对石郎的承诺,竟是年年来寻,他去世的时候嘱咐他的儿子一定要完成当年答应石郎的事。岂料他的儿子也没有等到宅子有主,直到他的孙子,也就是那个小童才找到当时已经买了宅子的范家。可他们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以为当时的范老爷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范家觉得奇怪,又想真正的主人可能会回来找,便没有退回。我一见那颗珠子就彻底肯定了心中猜想,石守言他一定是背叛了我们的誓言移情别恋,甚至连我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只敢托个远亲来还珠子。但我又不死心,我只想找到他当面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背弃我,使歹人有机可趁,害我全家。说也奇怪,我一见那颗珠子就觉得它产生了一股吸力,竟把我残存的魂魄都吸附到了珠子里。又过了十年,这家小少爷出生。满月抓周之时,仆人不明就里,把这颗珠子一起放在盘子里。这孩子什么都没拿,就只一把抓住这颗珠子不放,再后来我就随着这颗珠子一直被这家少爷戴在身上。别人还是见不到我,我也不能离开珠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意识更是大不如前。但最近个把月以来,我却感觉越来越有力量,意识也越来越清醒。”
道济点头道:“原来你口中的珠子就是范公子从小佩戴的那颗,难怪他从小便进不得寺庙,也一直体弱多病,原来是你的缘故。
赵斌道:“怪不得当初师父您一见范云卓,就拿着他的珠子看个不停。那为什么师父你什么都算不到呢?”
道济道:“当时我是觉得这珠子有点古怪,拿着令人遍体生寒,猜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至阴至寒之物冰魄,却也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一个凄惨的故事”,道济提起被广亮抱住的袖子一拧,滴滴答答都是水,“这冰魄既然是当年阮老爷自寺里求来,又能滋养阴魂,必是宝物。但凡通灵宝物,都能识人辩主,莫说这阮小姐并没有完整的魂魄,只要有了它的保护,和尚我也难算出他二人之万一了。”
陈亮不解道:“可是师父,要是按红玉姑娘的说法,她一直被困在那颗珠子里,和外界并无联系,更不可能有力量去控制一个活人,为什么偏偏这几天就能够占据范云卓的意识,甚至控制他的人呢?”
道济道:“和尚我也不是特别肯定,不过我想肯定与那五星连珠之事有关。离五星连珠的日子越近,魔道的力量就越强,正道的力量就越弱。只要那阮红玉的执念够强,应该就能突破形体的限制,现身人世。可她又没有完整的三魂七魄,可以说连鬼都不是,所以只能借范云卓这个唯一能佩戴冰魄的身体现世。可她毕竟力量有限,不能长久占住范云卓的身体,所以才表现得像是一个身体住了两个灵魂互相打架那样。”
阮红玉道:“既然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找到石守言,我要对面问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道济犹豫道:“不是和尚我不想帮你,只是还想劝你一句,既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石守言说不定早已投胎转世,再世为人,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已经身为阴灵,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的生活,不要再执着阳间之事啦。”
阮红玉摇头道:“不,我大仇已报,留着这一缕魂魄就是为了求个答案,一年找不到他,我就找他两年;十年找不到,我就找十年。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要试一试。”
白雪也道:“圣僧,你看那个男的多让人讨厌,要是当年他回来找红玉姑娘,也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故事了,你快把他找出来,让我们暴打他一顿替红玉姑娘出出气!”
广亮也道:“是啊师弟,你看你害我流了这么多眼泪,怎么也得给我点精神赔偿啊。”
道济讶然问:“神马?我还得赔你?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广亮道:“那我仁慈一点,不管你要素包了,你就把这个石守言找出来当抵债好了,”说着广亮像条八爪鱼似的缠上道济,“不然我可会一直像这样缠着你的。”
道济抖了半天也甩不开抱得死紧的广亮,又看了看一旁一直点头的陈亮、赵斌和必清,只好叹气道:“既然你们都执意要个答案,那我就试着找一找。不过我可要提前说好,我可不能保证结局到底是洗具还是杯具啊,莫要到时候再来找我麻烦。”
众人点头:“一言既出,八马难追!”
道济立单掌,口诵佛号,一手不住掐算。
众人等了好久也不见动静,就见道济双目紧闭,脑袋歪向一边,连身子都像是要往椅子上倒。
广亮毫不留情的推了道济一把道:“醒醒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道济被广亮这一推,好悬没摔在椅子上,睁眼一看是自己师兄,瞪了半天眼也没好发作。
众人急道:“到底算到没有?你说啊!”
道济怒道:“急神马,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众人于是看向最能解读道济稀奇古怪想法的赵斌。赵斌看了一眼道济手里的破蒲扇,不敢出声,只摊摊手,示意:“估计又没戏。”
道济眯着眼睛道:“和尚我算遍了五行三界,可就是没找到石守言到底魂归何方啊。”
众人再次以眼神对赵斌表达了无比的敬意。
广亮道:“没可能啊?!要知道我广亮圣僧是无所不能的,你虽然比我差那么一点点,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的,怎么会找不到呢?依我看,一定是你漏了什么人没算到。”
众人满以为道济会跳起来一扇子打过去,没成想,道济听了广亮的话非但没生气,反而点点头认真思考起来,眼神不断在众人之间扫来扫去。
众人被道济看得发毛,忙立正举手道:“我们对佛祖/监寺师叔/师父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道济笑道:“乖啦。师兄说得有理,我确实是漏算了一个人,而这个人—”道济用手一指,“就是他!”
众人看向道济手指方向:“啊?他?!”